“……累也要活活把他累死。”
东新谷弟子这边,齐峰话音刚落,忽然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忐忑不安的走了过来,一人怀里抱着一堆小山似的竹签。
“什么意思?”
看着那两堆写满了红色号码的竹签,齐峰和黄娟双双一愣。
“这,这两堆竹签都是咱们东新谷弟子先后交上来的,一共511根,他们说,说……”
来人中那个长着一张苹果脸的女弟子吞吞吐吐,眼神慌乱。
齐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指着另一名男弟子气呼呼道:“你来说。”
这男弟子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道:“这,这些交上竹签的弟子,说他们不参加接下来的两谷大比了。”
“为什么?”
齐峰和黄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男弟子战战兢兢道:“我曾听到好多人都这么说,‘王动那厮太过凶悍阴险,手段又是狠辣无比,杜秋山都被他整成了废人,反正也拿不到前十奖励,我可不去触他的霉头’。”
齐峰气的脸都绿了:“这帮胆小如鼠的败类,区区一个王动,便把他们吓成了这幅德行。”
“怎么会这样?气死我了……”
黄娟的一张脸简直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恨恨的一跺脚。
可他们气归气,自然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这种事,估计没几个人愿意做。
要知道稍后继续的两谷大比中,谁将在前几场对战王动,那是由随机抽签决定的。
他们东新谷的待比弟子是多,可除了连胜、夏君临、叶独树那些实力绝强之辈,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首当其冲扮演了光荣的炮灰角色,成全了后来人?
再说前十奖励也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更加犯不上继续掺和接下来的比试了……
齐峰强压着蹿到脑瓜顶的怒火,咬牙问道:“那么,我东新谷还有多少可与王动对战的弟子?”
苹果脸女弟子低着头小声道:“还,还有70人。”
“70人?”
黄娟险些咬断了舌头,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王动,这一个下马威来的,还未正式交手,便吓退我东新弟子五百多人呐!”
“黄娟别急。”
齐峰到底是男人,关键时候还算沉得住气,急忙问道:“连胜,夏君临,叶独树等七人呢?他们之中可曾有人退出大比?”
“那倒没有……”
“呼……”
齐峰黄娟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连胜七人没有萌生退意,谅那区区王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想到这里,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黑压压的本谷弟子中,不显山不漏水坐在犄角旮旯泾渭分明的几波人……
………
“呵呵,连胜师兄,此次大比,只怕我夏君临又会败于你手。”
金黄中微微泛红的余晖,洒在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的夏君临脸上,他线条分明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何必自谦?说不定这次会不同呢?”
坐在夏君临身旁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二十岁出头的精壮青年,一身洗到发白的青布长袍,磨出毛边的两只袖口高挽过肘,露出了肌肉虬结古铜色的两条粗壮手臂。
“哦?师兄何出此言?”
夏君临偏头看着连胜,嘴角的笑意更浓,可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有两点不甘人下的精芒一闪而没。
连胜很认真的说道:“这东新谷中,共有1500多名弟子,可真正放在我眼里的,却只有你夏君临和那叶独树,其余人不提也罢。”
“我连胜欣赏你们,并非你二人稍逊我一筹的实力,而是你们入门五年来不为外物所动,不为美色所迷,日复一日的苦练不辍。”
“师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夏君临嘴角的笑意倏忽间隐没,低沉沙哑的嗓音竟是微微发颤。
五年了,入门整整五年了,当初那个弱不禁风毫无武力值的夏家三少爷,终于在第三年的两谷大比上一鸣惊人,力压群雄,连续三年惜败于连胜之手屈居第二。
可又有谁能知道,他在入门的这些年下了多么大的苦功,吃了多少苦头,忍受了多少孤独,人前他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可人后……
夏君临长出了一口气,闭着眼喃喃道:“往事不堪回首,可是,我无怨无悔……”
连胜点头道:“你我住在同一个院落,不论刮风下雨,每晚后半夜,你必会躲在西北角那处废弃的茅厕里面练拳,练剑,以为瞒得过我么?”
“师兄你?”
夏君临神情一僵,忽然意气风发直言不讳道:“不错!不瞒你说,此次大比,我有信心与你一争高下。”
“欢迎之至!”
连胜洒脱一笑,看着人群中另一处犄角旮旯:“不只是你,那小子也会在接下来的大比上,对我连胜发难。”
“叶独树?”
望着那个一身灰袍盘膝闭目的清瘦男子,夏君临瞳孔猛的一缩,就是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叶独树,绝对是除了连胜之外,唯一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对手。
而就在夏君临望过去的时候,似是心有灵犀,落寞于人群中的叶独树霍然睁眼,两道凌厉的目光陡然射了过来。
夏君临眼睛里瞬时迸发出灼灼神采,似是利剑出鞘锋芒毕露,遥遥与叶独树的目光恶狠狠的撞在了一处。
就在这时,只听身旁的连胜嗤笑道:“不必急着和他斗鸡眼,莫要忘了,此次大比中,对你我他都能构成威胁的,还有一人。”
“谁?”
夏君临猛的收回目光,下一刻脱口而出道:“西新谷王动?”
“不错,正是他。”
连胜没有去看西新谷弟子的方向,轻轻的闭上眼,声音凝重道:“以我看来,他此前废掉杜秋山时,并未展露全部实力。”
夏君临同样没有去看西新谷弟子,同样轻轻的闭上眼,喃喃低语:“不得不承认,他那几拳真是好快好狠,不过,我只求与他全力一战,不论谁胜谁败……”
………
就在连胜、夏君临双双闭上了眼睛,对于周围乱哄哄的议论声充耳不闻盘膝打坐的时候,不远处的叶独树紧跟着收回了目光,同样毫不懈怠的修炼了起来。
看到他们如此,不远处坐在另一个犄角旮旯的四个青年纷纷叹了口气。
“唉,难怪他们三人连续三年排名前三,果然是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我叶双飞心服口服!”
叶双飞说到这里,忽然看着身旁三人,问道:“对了,不少人都知道,你们三个收了杜秋山好处,他如今被废了,你们?”
“我张铁向来是拿钱办事,既然当初收了杜秋山重礼,那么接下来一定会倾尽全力收拾王动。”
“张铁说的在理,我李飞也绝不会放过王动。”
“哼哼,区区一个王动,也妄图染指大比前十奖励?他虽然干净利落收拾了杜秋山,可我贺翔却偏偏不服他,千万不要在我出手之前,他就被别人干掉了。”
“叶双飞,我发现你看王动那厮的眼神也是不善,难道你也要收拾他?”
“我当然要收拾他,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西新谷弟子简直把他当做力挽狂澜的救星,好像多么厉害似得。”
“他千万别撞在我叶双飞的手里,否则,定要让他尝尝我淬炼了四年的裂山拳……”
叶双飞用力挥了挥拳头,忽然看着左边不远处,扎在一堆的十个男女青年,狐疑道:
“往年的大比,三英四秀和郭过邓掩他们都会参加,可今年却是统统没有报名,好生奇怪。”
张铁不屑道:“往年?你也知道那是往年啊,他们两个月前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个脾气暴虐的外门师兄,装备被扒了个一干二净,还能参加今年的大比么?”
“呵呵呵,就是。”
贺翔抱着膀子毫不掩饰的讥笑道:“每年大比对战到剩下200人时,便不再拘泥于拳脚,可以使用兵器防具,他们兵器防具统统都没有,上台讨打么。”
虽然周围乱哄哄的,可贺翔四人的嘲笑声毫不遮掩,自然被三英四秀和郭过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三英中的郝勇死鱼眼一蹬,低声冷笑道:“哼哼,小样,看你们还能猖狂多久,爷爷等着看你们被那个混蛋收拾个屁滚尿流。”
四秀中的邱隐咬着牙点头道:“不错,他们怕是还不知道王动的厉害,故而在这里大言不惭,只是太可惜了,大比中王动那混蛋不能扒光了他们的装备。”
邱隐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也是咬牙切齿的连声附和。
一旁身形矮胖眼圈发黑的郭过微微的那么一笑,目光悠远的眺望着远山道:
“你们对王动,这是还有怨气啊!我们虽然都被他收拾过,可也纯属咎由自取,我郭某和纯真甜甜已然放下多时了,你们又何苦自寻烦恼?悟了吧。”
三英四秀听了郭过这番颇为洒脱的言语,虽是腔调各异的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人出言反驳。
三英四秀没有遇到王动以前,成天明争暗斗互相使绊子,一旦逮到对方落难的时候,绝对会赤裸裸的落井下石。
可自打在试炼谷的小湖边,被王动接连打到重伤扒成了穷光蛋后,这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小团队居然神奇的和好了,进进出出都是混在了一起。
用他们的话说,咱们乌鸦也别笑话猪,全被王动那混蛋收拾过,同病相怜啊……
他们私下里给王动冠以了一个又一个雅号,什么“猥琐的王动”,“臭不要脸的王动”,“阴险的王动”,“损透了的王动”,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可有一点,哪怕他们每每私下里画着小圈圈诅咒王动的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收拾了他们之后、又力扛刀劈三花马鹿的王动,实力超绝厉害的要命。
所以三英四秀毅然决然的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王动一日不入炼气境,一日不升为外门弟子,他们就绝不会参加东西两谷每年一次的对抗大比,绝不会主动找揍。
至于郭过几人原本和三英四秀也是死对头。
可自打邓掩主动离队后,已然深陷“大英雄泥潭”无法自拔,装也要装到天荒地老的郭过,带着贾肖二女主动放低了姿态,坦言同样被王动收拾过,早就和三英四秀冰释了前嫌。
对于三英四秀中的几个男人,郭过并不会担心他们能抢走贾纯真和肖甜甜。
一来过去的两个月里,二女在他连蒙带骗的大英雄光环里,已然在草丛中树林里无数次的失身于他。
二来嘛,三英西秀中的几个男人,个顶个的比他丑。
“师兄,喝口水。”
“师兄,擦擦汗。”
看着面向远山斜阳目光悠远眼圈发黑的郭过,已被赤裸裸征服的贾纯真和肖甜甜一左一右满脸的崇拜爱慕。
可就在这时,就见郭过转头望着北面的观礼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比马上便会继续,王动将以一敌众,我实在是为他揪心呐。”
“师兄,王动根本未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为他担心呢?不值得……”
“为兄虽然被他冷落,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值得我惺惺相惜,却又不能理解接纳我的豪杰之辈,我郭某一向的宗旨是:他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他人如初恋……”
“师兄,你胸襟好博大啊……”
“师兄,你真是世所罕见的奇男子……”
“呵呵,男人嘛,自该如此,为兄我……咦?快看!70名本谷弟子已然抽签完毕,以一敌众的大比,马上便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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