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之下,是一片面积开阔的演武场,演武场的四角摆放着成排的兵器架子和好多塔型的石制灯台。
灯台里一颗颗明珠散发着皓月般的光华,将偌大的演武场照的如沐月光。
当然,演武场上自然少不了练拳练脚的木人桩和练力气的大大小小石锁。
远远地,便能听到小孩子们的呼喝声,从演武场的方向不断传来,听声音显然不止一人。
王动没有出声,顺着松柏间回旋向下的石阶,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
却见下方的演武场中,外圈或站或坐着百余名小孩子,中间空出的场地里,正有六个小孩子分成三组,两两一组正在对练拳脚。
那些抑扬顿挫很有些味道的呼喝声,便是从这三组对打的小家伙口中传出来的。
围在周围的那些小孩子们,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们,小大人似得品头论足,时不时地还会有人喝上一声彩,“好!这一拳打的好,小野加油。”
王动脸上绽露出欣慰笑容,看着这些勤奋的小夜猫子,感觉自己付出的种种辛苦,都值了,也越发地放轻了脚步。
“砰!”
“哎呦!”
“哈哈,小南,你服气不服气?”
“我呸,要想小爷服气,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呀……看拳!”
一咕噜爬起来的小家伙,揉了两下胸口,小腿一蹬冲了过去,又和对手拳来脚往在一起,周围小孩子们的鼓噪声,顿时更加热烈。
快要走到山脚下的王动,看着演武场中的热闹景象,脸上带着笑意,可眼角却有些潮湿了,想起了西新谷时,和石虎丁勉共同度过的那些好时光。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为两个好兄弟做陪练。
“快停下快停下,岛主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小孩子忽然叫起来,声音里透着喜悦。
其余小孩子纷纷回头,下一刻前呼后拥跑向了王动,忽然又纷纷停下脚步,抱着小拳头一起拱手行礼道:“拜见岛主。”
王动走到近前,点了点头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正规场合里,你们自然要这样称呼,但是私下里,我还是你们的叔叔。”
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眉眼间已透出些彪悍气息的小野胆子很大,腰身一直笑嘻嘻道:“我娘说了,您是我们的当家人,我们必须要敬重您,否则她就把我的屁股打开花,我可不敢再喊您叔叔啦。”
“你这小鬼头,讨打是不是?”王动扬了扬手,看着笑嘻嘻的根本不躲不闪的小野,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小野他们方才有板有眼对练的拳法,正是他以前利用石板刻画,传授给他们和他们母亲的那套裂山拳。
苦难家的子弟,往往更早懂事,这些孩子午夜之后尚在练习,真的让他很欣慰。
揉了揉小野的小脑袋,他走到孩子们中间,笑眯眯的看着方才被小野揍倒在地爬起来再战的小南,问道:“疼吗?”
小南很严肃的点头,“疼。”
孩子们哄笑了起来。
可小南紧接着更为严肃道:“但是我不怕,我不可能一直挨打下去,我肯定能打回来,也能把小野打趴下。”
“好孩子,有志向。”
王动哈哈大笑,继而对孩子们告诫道:“不甘心落于人后,这是好事,可你们始终要明白一点,你们彼此之间,都是最亲密不过的伙伴战友,友情无价,不能因为竞争而忘了这些,记住,只有兄弟齐心,其力才能断金。”
孩子们纷纷点头,都十岁出头了,能够听懂话里的意思。
王动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怎么没见小英海带他们几个?”
小野身旁的小女孩两条小辫一甩,抬手指着夜雾中的半山腰方向,道:“她们几个正帮着几个姨娘,准备明天的早饭呢,所以没来。”
王动露出恍然之色,人多了,每一餐需要准备的伙食,工作量可是不轻松,自然需要轮班做饭的几个女人提前准备。
他收回目光,又对孩子们勉励了几句,之后离开了演武场。
岛上但凡能威胁到小孩子的毒蛇猛兽,早在他一次次遍查海岛之时,被他宰杀一尽了,所以很放心这些孩子深夜在外。
至于他灭掉了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倒也不担心位于食物链底端的野兽泛滥成灾,正好用来改善岛上众人的伙食。
小野和几个胆大顽皮的孩子追出几步叫嚷道:“岛主叔叔,你明天什么时候来教我们?”
其他孩子纷纷竖起耳朵,王动是他们的教头,大家都盼着呢。
“你们明早在这里等着,我忙完其他事情,肯定会来。”
王动回头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南面的林间小路,穿林而过,踏着星辉,上到了陡峭的山峰峰顶,巡视过了此处的瞭望亭,接着下山去往了其他山顶的瞭望亭。
他的脚程极块,半个时辰后,查探过了太平无事的几座瞭望亭,从山谷中的溪流涉水而过,来到了一处偏僻幽深的山崖下。
山崖下,一人多高的荒草遮挡着一个山洞,即便在白天,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王动一只手收拢住身后的宽大披风,另一只手拨开被夜露打湿的荒草,低头走进了洞口,左手松开披风,取出一颗莹耀石打磨而成的夜明珠,顺着人工拓宽的曲折通道,朝着深处走去。
湿气很重的通道越来越宽敞,向前又走了三里左右,已经深处在了山腹之中。
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就见豁然开朗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
溶洞的顶部,倒垂着参差不齐的石钟乳,往下滴答着冷冽的水珠,而在生满了石笋的溶洞底部,坐满了盘膝打坐的三百多名年轻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正是王动炼制出的那些行尸走肉般的魔兵,每个人的身体周围,都笼罩着一层阴气形成的淡淡灰雾。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那些阴气正被他们一分一毫的吸收进身体,去向不明。
王动走到这些魔兵跟前,雕像般的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睁开眼睛了。
他蹲在一处水洼旁,伸手按上了一个青年的心口,潮湿的衣袍下,有力的心跳声咚咚传来。
他又放出一缕神识,顺着对方的心脉,进入对方的心府之中探查。
发现短短几日,被他指令修行【大魔无双诀】残缺功法的对方,心府中已经修炼出了一小团黑色气体,正是由阴气融合了血气,异变而成的魔气。
“这些魔兵听我指令,白天修炼灵力,夜里修炼魔气,魔灵双修,假以时日,必将是我麾下的一大战力。”
王动收回神识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一旁,同样修练起了魔功。
岛上的灵气虽然白天夜晚都很浓郁,但是这个浓郁,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他来说,通过炼化灵气得来的虚极法力,增长的速度太慢。
他修炼法力,最好最快捷的途径,便是吞噬炼化他人或是妖物的法力,眼下还没有这个机会,不过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了。
如果那一战进行的顺利,那么他有把握在战后,法力大幅度增长,冲破筑基境初期顶峰的屏障,踏入筑基境中期的境界。
时间飞快流逝,两个时辰后,王动走出溶洞,洞口依旧用荒草掩盖好,金黄色的晨曦中,他身形闪动健步如飞,片刻之后赶到了主峰的山脚下。
于小果于堂主,正带领着秋香夏流等人,浩浩荡荡的开拔向拟定的灵田药田基地。
王动在严啸的陪同下,跟着于小果等人,去往了由他命名的清风谷……
……
旋空岛东南方二百余里处,波涛起伏的幽蓝大海中,有着一片群岛,正是田家的驻地。
岛外飞来的一只蓝羽海鸟,宛若识途老马,飞进了田家家主田伯清的府邸,落在了水榭旁的朱红色围栏上。
得到禀告的老管家田衡快步走来,蹲在朱栏上的信鸽模样的海鸟扭头看向他,“咕咕……咕咕咕”的低声鸣叫几声,却不惊飞,任由田衡的大手抓来。
田衡一只手抓着海鸟,另一只手从储物袋里召出一只墨绿色小瓶,拇指弹开木塞,运转一丝法力,从瓶口吸出一只蟑螂模样复眼血红的灵虫,塞进了海鸟迫不及待张开的嘴里。
海鸟咕噜咽下吱吱惊叫的灵虫,脖子一伸一伸,忽然张嘴吐出了拇指大小的一片白色玉简,被收了墨绿小瓶的田衡一把握住。
“去吧。”
田衡撒手放飞海鸟,之后放出神识探入玉简,阅读起了有人用灵力烙印在里面的种种信息。
片刻之后,他收了神识,脸上浮现出冷笑,五指收拢握住玉简,脚步匆匆的朝着家主田伯清的清修静室走去。
静室之中,青簪束发的田伯清盘膝坐在榻上,身前身后摆放着五片小祭坛模样的阵盘。
每只阵盘的中心处,都立有一颗半尺高的琼枝玉树,仿佛压着一层寒霜的玉树之上,点点荧光闪烁之际,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氤氲寒气。
这些白森森的寒气,正是冰寒的水行灵气,将冬眠似得、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田伯清笼罩在内。
田伯清面色无悲无喜,两腮一鼓一缩,蟾蜍似的吐纳炼化着周围的灵气。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门外响起了田衡恭敬的声音:“家主,您让老奴时刻关注的事情,有眉目了。”
田伯清眉头微微一皱,缓缓睁开的丹凤眼中,两抹冷幽幽的精光一闪而过,“进来说吧。”
“是。”田衡推门进屋,被屋里冰窖般的寒意冻得面色一白,走到榻前递上玉简耳语了几句,之后弓着身子退开了几步。
工夫不大,看过玉简里内容的田伯清冷笑道:“好,很好,秋家这是自取灭亡啊。”
“那是肯定的。”田衡笑了笑。
田伯清坐在氤氲如雾的寒气之中,面目都有些模糊了,淡然问道:“依你看,为秋家镇守旋空岛的那个修士,需要我田家花费多少力气,方能一举将之灭杀?”
田衡想了想道:“事关重大,老奴不会被个人的情绪左右,凭心而论,此人的身法和火行功法十分强悍,以老奴看来,非三名筑基境修士不可。”
田伯清眼睛一眯,“三名筑基境修士?他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
田衡点了点头。
田伯清手捋长须,沉吟道:“火行功法?水火相克,为了能够一举灭杀此人,打击秋家的士气,来日找到借口发兵之时,我会亲自带领老三老五老六,一举击杀此人,踏平旋空岛。”
“家主英明。”田衡深以为然点头。
田伯清又道:“你继续通过那人,对秋家保持关注,此外,立即知会库房,分派下去大量灵石,命我田家将要参战的众多小辈,去兴隆岛购置作战所需的灵丹和灵符。”
“是,老奴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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