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从医院回到荣宅,荣御诚仿佛也是刚回来,坐在客厅里正独酌着一杯红酒。
他见到荣扶桑,笑容慈暖:“去医院看过你爸爸了?”
“嗯。”
“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开口。”
荣扶桑放在身后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握成拳,脸上却是乖巧温顺:“谢谢二叔。”
“二叔,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荣御诚凝着荣扶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去吧。”
她回到房间洗完澡,刚躺在床上松口气,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粗鲁的敲门声。
荣梓琪大约是喝醉了酒,一边狠敲着她的房门,一边怒吼道:“荣扶桑,你毁了我与陆擎焕的婚约,我绝不会放过你!”
荣扶桑隐忍地闭了闭眼。这哪里还称得上是家?
一屋子难缠的牛鬼蛇神。
荣梓琪刚才说什么?她和陆擎焕的婚约毁了?
她关了灯,翻身准备入睡。
放在枕边的手机恰在这时亮了起来:
【明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短信来自恰恰来自陆擎焕。
荣扶桑想起方才荣梓琪的抓狂,又想起陆擎焕的三心二意。
心中不禁冷嗤,这就是豪门之间脆弱无比的联姻。
她拿着手机思忖了一会儿,才回复:【好】
*
隔天晨起,屋外是个阴雨沉沉的糟糕天气。
这个被金秋熏染得格外姹紫嫣红的城市,此刻正浸泡在湿雾之中。
南城是一座历史文化并重的殖民古城,随处可见被岁月仓促遗留下来的古老建筑,也遍地都是规模不尽相同的各类酒店和地下赌场。
荣扶桑撑着伞,优雅地步行在凡尘俗世之中。
望着路旁那多年不曾变过的景与物,荣扶桑甚至开始怀疑:在这样的一座城池之中,时光真的曾经往前走过吗?
如果有,为何她的记忆之中却尽是灰白?
路旁,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恰巧与她擦身而过。
豪华车厢里放着如上等丝绸一般柔滑流畅的钢琴声。
男人头往后仰倒,整个人慵懒地坐在真皮椅背上,指尖随着钢琴乐声在交叠的腿间慢慢地打着节拍。
半晌后,他虚闭了双眼。
一片沉寂中,男人忽然开口道:“把审计大学约我做的讲座改到今天。”
林栋心中意外。
这些年,的确有很多大学邀请傅洐去做讲座,可是他什么时候答应过?
今天这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亦或是……忽如其来的心痒难耐?
为了荣扶桑?
林栋不敢多做揣测,只吩咐司机改道驶往审计大学。
南城审计大学是一所有些历史的大学,位于市南。
市南附近有个规模极大的果市,亦是这座城市里最繁乱复杂的地方。
雨天,老城区道路窄仄,车子行驶其中,注定开不快。
停停走走足足四十分钟之后,黑色长轿才开过各种污泥与烂果,停在一处蓝色雨棚下。
斜对角的街沿旁,开着一家连招牌都已经泛黄生锈的面包店。
而这间面包店,已经是这附近最干净整洁的一处地方。
傅洐移下车窗,抬眸望去。
隔了一条马路,有人在搬运用来制作面包的新鲜蜂蜜,微凉的潮湿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清浅甜蜜的味道。
就在这样甜蜜的氛围之中,一抹米白色的纤细身影缓缓步入傅洐的视线之中。
佳人。白衣。红伞。
周遭的市井气息仿佛被瞬间淡去。
傅洐原本浅淡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看到荣扶桑收起了红色大伞,然后走进了面包店。
距离隔得有些远,傅洐其实不大看得清荣扶桑脸上的五官和神色,但他却在匆匆间瞥到了她脖颈间的几缕碎发。
男人脑海中顿时忆起的,是她柔软肌肤的美妙触感。
眯眸。
傅洐忽然开口吩咐林栋:“去,把那把红伞扔了。”
林栋诧异地看了眼傅先生,随即又恢复平静:“……是。”
于是——
荣扶桑拎着咖啡和面包走出来的时候,放在门口的伞已经不知所踪。
雨,却是越下越大。
荣扶桑只得暂时站在蓝色雨棚下躲雨。
身后,劳斯莱斯离她只得数米之远。
傅先生坐在车里,静静凝着她美丽的背影。
望着那丝丝雨帘从蓝色雨棚上滴下,坠落在她的白色衬衫上。
衣服渐湿,荣扶桑只得往劳斯莱斯的地方又走近了一些。
人也转了个身,面对着黑色轿车的深色玻璃窗。
上面倒映出她渐渐潮湿的模样,却丝毫看不清车里的一切。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一点点地擦干身上的雨水。
白皙的手指游走于她精致的发间眉梢,然后便是如玉一般的脖颈处。
丝毫未曾察觉到车厢里的某个男人望着她,呼吸渐沉。
傅洐只觉一抹奇痒,从心间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觉有些难以把持。
他抽出一支烟,点燃的同时,也顺便移下了车窗。
指尖夹着烟蒂,看似格外不经意地伸向窗外,并且顺势滑落少女被淋湿得几乎有些透明的白色衬衫。
那力道,那位置——
待荣扶桑反应过来时,她瞬间羞红了脸,想也未想,扬手就朝那道貌岸然的流氓扇去。
却被傅洐夹着烟的大掌一把扣住。
湿凉的触感,与男人指缝间的烫意恰恰相反,却又格外的令傅先生觉得十分满意。
他捏着人家小姑娘的手,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目光一刻不移地凝着荣扶桑因为恼怒而渐渐涨红的小脸,傅先生忽然间觉得心情大好,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声线是难得的温和:“故意站在这里勾我呢?”
一开口,又是令人无语的欠扁。
荣扶桑用力地挣扎,目光狠狠地瞪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心里也不知为何,燃起一丝火苗,想要一口咬死这披着人皮的流氓。
傅先生仿佛是猜到了女孩的心思,竟勾唇淡笑了笑:“都想咬我了,还不承认是在勾我?打算怎么咬?我个人是喜欢……”
他说着,目光巡过荣扶桑娇艳的唇。
荣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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