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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抓周

覆雪归春 陌上殊 10074 2022-11-05 02:50

  她说完之后,谢淮安沉默了。

  他单手抱着毛毛,另一只手用帕子在盆里沾了点说,给毛毛擦着脸。

  “他平常哭闹起来总是大喊大叫的,就算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抱起来掂两下,也就哄好了,还没见过他这么悄无声息的哭呢!先前嬷嬷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他了,他当时嚎的可大声了,我觉得他现在应当不是被弄疼了。”他那些帕子,丢进盆里,“好了,这下就干净多了。”

  阿蘅知道谢淮安不是推卸责任的人。

  她也沉默了下,才低声道:“毛毛才那么点大,连话都说不全,除了被弄疼了会哭以外,他还能因为什么哭呢?”

  谢淮安从前都是被人照顾的那一个,他这还是第一次照顾别人。

  其实说起来,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哪里会知道要怎么回答阿蘅的问题。

  他不开口回答,阿蘅也没放弃,就自己在一旁琢磨。

  指尖在毛毛的脸上轻轻按压了两下,软乎乎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她又去拉毛毛的手:“我忽然想起来,有些孩子天生就比旁人要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听懂大人们说的话。谢淮安,你说毛毛会不会就是这样的天才呢!”

  话本里的天才许多都是生而知之。

  实际上是否真的有人能够生而知之,阿蘅是不清楚的。

  谢淮安叹了口气,他怀里的毛毛已经不哭了。

  他只专心的伸手和阿蘅抓着玩。

  谢淮安认真的看着怀里小孩的眼睛。

  良久之后,转头看向阿蘅:“这种说法我也是听过的,但是我觉得毛毛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如果真的那样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一开始是不喜欢他的,又怎么还会傻乎乎的非要黏着我,连我爹娘还有大哥都不能入得他的眼……”

  “你忽然这样说,是因为你发现了什么吗?”

  他对毛毛的感情有些复杂。

  起初确实是不喜欢的,可养孩子的时间久了,又是寸步不离的相处,感情自然是一点一滴的培养出来了。

  但毛毛如果是话本中的天才,那就大不一样了。

  谢淮安看向阿蘅的眼中充满疑惑,天才都是聪明的,看人的眼光应该也是好的。

  又怎么会喜欢黏着一个讨厌他的人呢!

  除非这个天才就是个瞎的。

  谢淮安低头看向怀中的毛毛,这孩子眼睛珠子灵活的很,看上去也不瞎啊!

  阿蘅解释道:“因为他有时候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个普通孩子呀!”

  普通的孩子哭哭闹闹都吵得很。

  至于那些不吵闹的都是被人欺负惯了的。

  毛毛是樊家留在京都的唯一血脉,又与谢家有亲,谢家的人护着他还来不及呢!

  哪里会欺负他!

  这样的小孩忽然无声无息的哭出来,肯定是因为他就不是普通的孩子呀。

  谢淮安顺着阿蘅的话往下想,忽然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他伸手戳了戳毛毛的脸,又碰了碰毛毛的手,掐着他的腰往上举着,让两人能面对面。

  毛毛略显抗拒的推开越靠越近的谢淮安,努力看向一旁的阿蘅,嘴里喊着:“蘅蘅……”

  谢淮安回忆着发现毛毛流眼泪之前,他和阿蘅都说了那些话。

  对着毛毛一一重复之后,终于瞧见毛毛脸上露出不一样的神色来。

  “阿蘅说她不去抓周宴……”

  毛毛的眼泪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

  单手托着下巴的阿蘅瞧着这对表兄弟你来我往,当然大部分情况下,是谢淮安在一旁嘚啵嘚啵的说个不停,毛毛始终保持一成不变的模样,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谢淮安。

  只是没想到谢淮安会忽然说到她的名字。

  而毛毛还恰好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

  谢淮安眯着眼睛,没有上手给毛毛擦眼泪。

  “刚才说了那么多,也不见他有什么表示,现在一说到你不去抓周宴,他就哭了起来,难不成他还真的是天才……”

  他小声嘟囔着。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谢淮安又擦干了毛毛脸上的泪珠,将人给哄住了。

  来来回回的试验下,他们不难发现,毛毛确实是因为阿蘅不去抓周宴才会哭的。

  谢淮安:“我就奇了怪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阿蘅也觉得很奇怪。

  谢淮安怀里的毛毛已经快要哭成小水壶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的,看得人心惊胆颤的。

  “谢淮安,你要不要哄哄他呀!”阿蘅拦住还想要试验下去的谢淮安。

  离抓周宴的日子没有两天了。

  谢淮安今明两天内肯定就要回谢府去。

  可若是让毛毛继续这么哭下去,回去后让谢府的人瞧见毛毛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谢淮安肯定又要被说教的。

  虽然阿蘅现在就挺想说他。

  毛毛听到她不去抓周宴就会哭起来,看上去确实挺有意思的。

  但也不能一直将人哄好又逗哭呀!

  小孩子才那么小,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的。

  阿蘅不大明白谢家的人怎么就敢将毛毛交给谢淮安照顾,身边还不跟着其他的人。

  谢淮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大概是因为他比较粗心吧!

  怀里的小孩眼睛是有些红了,但他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瞧见一个眼睛红通通的小孩,习惯以后,也就不觉得现在的毛毛有什么不对劲了。

  不过阿蘅都已经开口了,他也不好继续再逗孩子了。

  谢淮安思考片刻,他养小孩也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送小孩什么东西。

  小孩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从谢府直接送过来的,也不用他担心。

  现在毛毛就想要阿蘅去抓周宴。

  他不能强迫阿蘅一定就得去抓周宴,但劝上两句也是可以的。

  听着谢淮安劝说的话,阿蘅有些迟疑。

  她先前一定答应过温三夫人,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出意外,也不会再让她担心。

  故而在书院的这段日子里,她都是特地小心翼翼的,能不乱走就一定不会乱走,只在学堂与小院之中来回,努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当真应下谢淮安的邀请,阿蘅就得回京都去参加抓周宴。

  想想她今年参加的唯二的两场宴会,最后的结果可都是不怎么好的呀!

  前两次的经历,阿蘅还没有忘记。

  要是这次应下了谢淮安的邀约,再发生些意外的话,温三夫人生起气来,是真的会将她拘在院子里,不许她继续再外面乱跑了的。

  她一抬头就瞧见一大一小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尤其是那个小孩子,一双眼睛刚哭过,这会儿正水汪汪的,看上去就让人提不起拒绝的心来。

  一次两次的才能叫做意外,接二连三的就是命中注定了。

  阿蘅觉得自己的运气应该没有差劲到那种地步,便在小孩期盼中的眼神中,应下了这件事情。

  ……

  毛毛周岁宴的前一天,下了场大雨。

  到了第二天,地上都还是湿的。

  常嬷嬷正指挥着丫头准备送人的东西,都是些孩子喜欢玩的小玩意儿。

  阿蘅看了有些奇怪。

  她虽是应下了谢淮安的请求,答应了要去抓周宴。

  可她今天是跟在温二夫人身后的,送礼的东西也是走的府中公账,常嬷嬷准备的这些东西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她看向常嬷嬷:“嬷嬷准备这些做什么,今天我去谢府也不用带其他的东西呀!”

  常嬷嬷笑笑:“姑娘不是说,在书院中时常看望樊家的小公子么!”

  “别院那边没有店家,买不到小孩子能玩的东西。咱们好不容易回京都,当然是要提前将东西准备好,到时候回了书院,姑娘想要送樊家小公子东西的话,也不会再出现无物可送的情况了。”

  可是在书院之中,都是谢淮安抱着毛毛来找她的。

  也不是她刻意去找毛毛的。

  这样的话,也还是需要她每次都备上礼物的吗?

  阿蘅对这些个人情世故的东西,并不太了解。

  从来都是别人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哪里会需要她去迁就别人。

  常嬷嬷的解释有些不大清楚。

  阿蘅没有理清其中的关系,但也没打算细问。

  反正她看毛毛也还挺顺眼的,到时候给他送些小玩意儿,哄小孩子开心,也不是不可以的。

  常嬷嬷让丫环备下的礼物是等回到书院的时候,再送给毛毛的,倒也不用这会儿就带到谢府去。

  阿蘅也就随她去了。

  梳妆打扮之后,阿蘅就带着侍女先去温三夫人的院子略坐了一会儿。

  同娘亲一起用了顿早膳,又说了会儿话后,这才转道去了温二夫人的院子。

  温三夫人有孕在身。

  一般就算是有宴会邀请她,她也只会备好礼物送去,人却是不会到场的。

  也没人会质疑她的做法。

  因为京都中人都是这般做的。

  温三夫人因为身体的缘故没办法去谢府的抓周宴,而温三夫人年前带着孩子回老家探亲,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因此阿蘅是跟着温二夫人一起去的谢府。

  小孩子的抓周宴大多雷同。

  四方桌上摆满了各种小玩意,小巧玲珑的印章与书本,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谢淮安与毛毛都换上了新衣服。

  他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玄衣,只从背后看上去,是很不近人情的。

  毛毛却换了一套正红色的衣服。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大红包似的。

  谢淮安把毛毛放在了四方桌上,与一堆的小玩意放在了一起,便退到了一旁。

  毛毛这会儿看上去可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他捡起了银质的小锄头放在嘴里啃了又啃,似是觉得又不大喜欢,便随手丢到了一边。

  在四方桌上爬了好几个来回,几乎是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捡了又丢。

  唯有印章与书本,他是碰也没碰的。

  毛毛每次拿起什么东西的时候,旁边观看的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一个个的都紧张的要命。

  尤其是看到毛毛最后什么也不拿,就坐在桌上玩手的时候,旁边的人就更是紧张了。

  阿蘅站在温二夫人的身后,瞧见周围紧张的人,也看见了不紧张的人。

  谢淮安就很不在意。

  据说他当年抓周的时候,就死死的抱着一杆毛笔不肯松手。

  抓周宴上的人都说他将来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才子。

  可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喜欢写字。

  更不喜欢读书。

  舞刀弄枪才是他喜欢的事情。

  因此谢淮安对抓周宴上抓到的东西能够明确志向的这一说法,是完全不赞同的。

  阿蘅自己则是在信与不信之中徘徊。

  谢夫人心焦的看着已经不打算在抓东西的毛毛,他的手上现在是空无一物。

  只可惜毛毛自到了京都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由谢淮安照顾他的。

  谢夫人就算是在一旁,想要催促毛毛抓些什么东西,毛毛基本上都是不会搭理她的。

  亲近与否,是她们自家人之间的事情。

  她也不打算将这些暴露在外人的眼中。

  谢夫人推了推身旁的谢淮安,示意他上前去同毛毛说话。

  毛毛最是黏他。

  他要是开口,毛毛十有八九是会听从的。

  谢淮安如她所愿的上前一步,低声说:“毛毛……”

  也没有更多的话。

  仅仅只是唤了他一声小名。

  毛毛回头看了眼谢淮安,很快就跟打鸡血似的,在桌上快速爬了起来。

  左手拿着一把银质小长枪,右手捧着一本书,兴冲冲的朝着谢淮安爬过去。

  眼看着毛毛下一刻就会从四方桌上滚下来,谢淮安大跨步上前,揪着小孩的衣领将人给拎了起来。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谢夫人瞧见了倒是不露痕迹的瞪了他两眼,其他的人大多是熟视无睹。

  就站在原地夸起人来。

  大多都是说樊家的小公子在抓周宴上有了个好兆头,将来长大后,肯定能成为文武双全的奇才。

  好话一箩筐的往外说。

  阿蘅却是不大习惯这种氛围的。

  她不是很擅长夸奖旁人。

  站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有说有笑,阿蘅倒也没有觉得无趣。

  温二夫人今天不止是带了她与温芙、温蓉,席柔也是来了的。温芙与温蓉站在阿蘅的身边,席柔则是站在温二夫人的身边。

  有其他夫人同温二夫人说话时,总会先夸一夸席柔。

  阿蘅在一旁看的愣神。

  席柔来京都应该也没多长时间吧!

  居然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

  阿蘅看过之后,只觉得惊讶,倒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旁边的温芙与温蓉却有些担心她会失态,正在打算要如何安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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