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吹吹就不疼了
苏浅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略一思索,点头道:“对。”
她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结果,君南风只是浅浅勾了一下唇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同处在一个办公室,君南风很淡定,苏浅予却觉得浑身都透着不舒服。
他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性子实在让人头疼,苏浅予蹙眉,之前一直跟她作对,让她干活的陈璐鸢今天怎么还没有来?
她宁愿忙的脚不沾地,也不想坐在一颗“不定时”炸弹对面。
熬了一小时,陈璐鸢终于来了,苏浅予迫不及待的问:“是不是实验室那边需要帮忙?在哪?我马上去。”
陈璐鸢本来没什么好脸色,听苏浅予这么积极,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没劲,她没能追到陆俊一是她自己没本事,管苏浅予什么事呢?
陈璐鸢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今天晚上,有学生会去标本馆上课,等他们参观完,你负责把标本馆锁好就行了。”
“就没了?”
陈璐鸢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苏浅予试探着问:“就没有其他需要我做的了么?”
“没有。”
陈璐鸢走后,苏浅予翻翻手中的课表,晚上七点标本馆课才开始,她该做点什么呢?
不如,去标本馆检查标本?
思及此,苏浅予起身就要往外走,还没摸到门把手,君南风淡淡的问:“去哪儿?”
“标本馆。”
“回来。”
“我去检查检查有没有损坏的标本,及时通知学校更换,要不,耽误学生的学习就不好了,您说呢?”
君南风面无表情的提醒:“理论上说,发工资的才是老板。”
苏浅予本来一只脚都跨出去了,听到君南风这么说,讪讪的收回了脚。
她重新坐回去:“君教授,那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难道就这么干坐着?
君南风看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跟前,俯身弯腰,半环住了她。
苏浅予身体一僵:“君教授,您……”
他的手放在鼠标上,打开了一份电脑里的刚刚传输过来的文档,语气严肃认真:“这个,是我待会儿要用到的资料,红线加粗部分是重点,其他不重要的,你删减一下,弄完之后交给我。”
“哦,好。”
半晌,君南风却并没有动。
苏浅予脸色微红:“君教授,您这样会妨碍我的工作。”
“怎么妨碍了?苏助理,工作就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你这么关注我,难道,你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苏浅予:“……”
谁这样被半圈在怀中,会专心啊?
僵持一会儿,苏浅予心跳都快了,她不得不再一次开口:“君教授,您那么忙,这点东西我能搞得定,您还是回去忙您自己的,不用在这儿这么监督我。”
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苏浅予甚至怀疑,难道君南风是站着睡着了么?
她抬头,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一双灼亮的眸子里,苏浅予心神激荡,君南风盯着她,淡淡开口:“苏助理,分明是你自己不让我走。”
嗯?
“你头发缠在我扣子上了。”
“……”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
苏浅予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拽掉缠在他扣子上的头发,可她不得要领,背对着更加不好判断,手上触感温热,绵软濡湿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苏浅予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她摸到了哪里。
她触电一般的收回手,君南风略带戏谑的声音从上而下倾泻下来:“苏助理,你这样我会认为你是在勾引我,你是个已婚妇女,我也马上要结婚了,请你自重。”
苏浅予没好气:“所以,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非得让她背对着瞎摸?
君南风稍微离开她一些,头发拉扯,苏浅予立刻疼的“嘶”了一声。
“还要我帮忙么?”
到底是勾了多少头发在上面?
苏浅予揉了揉发疼的头皮,顺着那几缕头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他的扣子,头发在上面缠绕的紧紧的,她越弄,头皮扯的越疼,苏浅予往桌子上看看,平日里不注意,现在才发现,她桌子上居然连个剪刀都没有。
“要不,您先把衣服脱了,我弄好了再还给您?”
苏浅予话音未落,外头,一道尖刺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陈诗仪过去,一把推开苏浅予:“南风是我未婚夫,苏小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浅予从椅子上跌落,额头撞在桌角,带起一阵尖利的疼痛,黏腻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苏浅予伸手去捂,却忽然被人从地上打横抱起,君南风急切的问:“疼得厉害吗?要不要紧?”
疼,疼的特别厉害。
额头磕破了,被扣子勾住的那些头发一下子被扯掉,头皮突突的疼。
苏浅予捂着额头,保持着理智道:“我没事,您快放我下来。”
“不要动,我带你去校医院。”
君南风抱着她往外走了两步,回头,森寒的盯着陈诗仪:“愣着干什么?开门。”
陈诗仪被苏浅予鲜血淋漓的样子给吓得懵住了,这会儿听君南风这么说,急忙拉开了门。
他们往校医院走,陈诗仪也跟在了后面。
“薛医生,快点,她受伤了!”
君南风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一脸着急。
血模糊了她的视线,隔着红红的一层,苏浅予看着眼前的君南风,他是在为她担心,为她着急吗?
薛紫从另外一处出来,看到苏浅予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她急忙将纱布,棉棒,双氧水拿过来,小心翼翼道:“来,你先把手放开。”
棉棒沾上双氧水,碰到伤口的时候,苏浅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君南风在旁边看着,伸手给她:“觉得疼就掐我。”
苏浅予眼神瞥到陈诗仪,嘴硬道:“不疼。”
“叫你抓,你就抓着!”
君南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陈诗仪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不甘和气愤,但看着苏浅予脸上血淋淋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薛紫一边给她处理,一边问:“怎么搞得?怎么在学校也能受伤呢?”
“不下心磕的。”
陈诗仪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苏浅予会这么说,不过,苏浅予都没说什么,君南风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血污,一道两三厘米的伤口横在苏浅予的额头上,薛紫先给她止了血,在纱布上边涂药边担心道:“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怕是以后会留疤。”
苏浅予神色黯了黯,谁都不愿意脑袋上顶着一个难看的疤,不过薛紫脸上的疤痕比她更加狰狞,不也在乐观的活着吗?
这或许是老天迟来的惩罚。
给她贴上纱布,薛紫问:“觉得头晕吗?”
“没事,不晕。”
只是头疼。
苏浅予慢慢起身,看着君南风还抓着自己,她轻微挣扎了一下,说道:“您可以松开我了。”
君南风放开手,看看陈诗仪,再看看苏浅予:“诗仪不是故意的,苏助理,既然你没太大的事,给你道个歉,这事就过去,怎么样?”
刚才的一切,原来是为了未婚妻才做的,早知道这样,她就该用力的掐他!
苏浅予本来也没想把这件事闹大,她说道:“我知道陈小姐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
“苏助理都不怪你了,还不去道歉?”
君南风声音发沉。
陈诗仪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走到苏浅予跟前,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们道完歉,就从医务室离开了,薛紫一脸疑惑,当年的事情,虽然让君南风远走国外,她也离开了君家,但是,她一直都知道,君南风心里的人是苏浅予,饶是她今天看到君南风要跟陈诗仪结婚的报道,还是不太相信,可是刚才,君南风当着苏浅予的面,护着另外一个女人……
难道,他真的变了么?
“浅予,你跟君先生,你们……”
苏浅予嘴角扬了扬:“单纯的同事和债主关系,薛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当时也并没有人承认什么,不是吗?”
君南风从未说过爱她,也从未在任何场合表示他的任何心思。
校园林荫小路,陈诗仪快走几步,微微喘着气道:“南风,你等等我。”
君南风脸色始终阴阴的,突然停下来,转回身盯着她:“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陈诗仪在他跟前停下,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小心翼翼道:“你不是想我们尽快结婚吗,现在新闻也爆出来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想定在什么时候,我好提前准备,通知亲友。”
“不用了。”
“南风,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陈诗仪的心骤然悬起,她能看出来苏浅予在君南风心里的重要,刚才苏浅予都伤成那个样子,君南风在医务室虽然是为她说了话,但终究,她对君南风的心思,是没把握的。
君南风淡淡看她一眼:“我君南风的太太,不该那么莽撞,你我都冷静一段时间,仔细考虑再决定不迟。”
陈诗仪咬咬唇,一双眸子瞬间漫上泪珠儿:“南风,刚才我是不该那么冲动,可哪个女人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夫跟另外一个女人亲密的样子能无动于衷?我答应你,不再那么冲动,可是,你也答应我,不要再想着别人了好吗?”
君南风沉吟片刻,冷漠道:“你走吧。”
看着这么凉薄的君南风,陈诗仪心底忽然浮动起一抹浓重的恨意,她那么爱他,却只落下这个结果么?
不,她陈诗仪要的,是完整的他,不容许任何人来分享!
一抹狠厉在她泪光闪动的眸子里流转而过,陈诗仪声音温婉而带着一丝哽咽:“南风,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了。”
“嗯。”
京州的九月,天已经变得很短,不到五点,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苏浅予从医务室回去,正好在实验室门口遇上了陈璐鸢。
看着她额头上包的纱布,陈璐鸢微微讶异,但是也并没有多问,甚至,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跟她说话。
苏浅予却叫住了她:“我今天,能请个假么?”
陈璐鸢本来想说不行,但看着苏浅予满脸倦色,额头上还带着伤,她心里莫名一动,点头:“行,那你今天早点回去吧,明天加班。”
“好,谢谢你。”
苏浅予转身,没有再上去,直接出了校门。
赶到苏平安学校的时候,他们正好放学,这段日子,她没怎么来接过苏平安,看到他等在校门口,苏平安小脸兴奋,小跑几步扑进她的怀中:“妈妈!”
苏平安从懂事开始,就很少称呼她为“妈妈”,简单成熟的“妈”字从他嘴里溢出,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其实,苏浅予一直都明白,苏平安这样,只是想告诉她,他是个大孩子了,不用她操太多的心。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苏浅予摸摸他的小脑袋,心里忽然觉得亏欠。
她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
苏浅予一把将苏平安抱在怀中,笑道:“妈妈今天晚上给你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苏平安更加兴奋:“好。”
他欢呼几声,瞥到苏浅予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苏平安立刻安静下来,看着她问:“妈,你受伤了?”
苏浅予不自然的偏一偏头:“没什么,我自己磕了一下。”
“你怎么总是不小心,还不如我一个小朋友。”
苏平安嘴巴嘟嘟,伸出小手在她额头上摸摸,忽然凑到她跟前,轻轻的吹了吹:“我给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苏浅予眼窝子一热:“嗯,不疼。”
母子俩在菜市场转了一圈,才回到家。
苏平安在客厅里玩玩具,苏浅予则去了厨房。
这些年,她给苏平安的,什么都欠缺一点,但有一点她十分骄傲,她做的饭,不敢说是星级大厨的水平,但也绝对不差劲。
不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
苏浅予洗洗手,想起今天陆俊一说的话,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陆俊一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苏浅予正要再打,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浅予出去开门,陆俊一站在门口,脸上微微有些疲倦,但笑着跟她道:“哎呀,我就知道我们是心有灵犀,你看你才给我打电话,我就出现在门口了。”
他说完,自顾自的走进来,吸了吸鼻子,惊喜的问:“浅浅,你是不是做了红烧排骨?”
“狗鼻子么?”
苏浅予笑他。
陆俊一冲她翻白眼:“会不会说话?我这是狗鼻子么?怎么也得是军犬级别。”
苏浅予:“……”
军犬不是狗?
她摘下围裙,跟陆俊一苏平安开口:“吃饭了。”
简单的四菜一汤,陆俊一和苏平安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桌子上那盘红烧排骨,陆俊一道:“平安,你是小孩子,吃青菜就好,红烧排骨吃了容易胖,你的那份,我替你吃。”
苏平安抗议:“我正在长身体,妈妈说长身体就要多吃肉,而且,妈妈都说了,红烧排骨是为我做的。”
陆俊一立刻扭头:“浅浅,这红烧排骨是为我做的吧?”
“为我做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又要吵起来,苏浅予无奈:“陆俊一,你好歹也是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一个小孩子抢食吃。”
苏平安很鄙夷的看他一眼,复读道:“对啊,你怎么总是跟一个小孩子抢食吃。”
陆俊一委屈:“我才二十多岁,也不算大啊。”
苏浅予:“……”
这俩人上辈子是跟猪有仇么?
红烧排骨那么好吃?
两个人抢着,谁也不让谁,正抢的不可开交,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苏浅予正头疼该怎么分开这俩幼稚的货,指着陆俊一道:“去开门。”
陆俊一盯着苏平安,嘴巴不停:“没空。”
“苏平安,去开门。”
“我也没空。”
苏浅予无奈,她绕过他们出去,拉开了门:“谁呀,这么晚了——”
君南风?
他怎么会在这儿?
君南风盯着她:“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君教授,你有事吗?”
君南风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来给你换药。”
苏浅予愣怔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额头上的伤。
下午包扎的时候,薛紫也没说需要换药啊,苏浅予摆手:“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校医院换就行。”
“你的伤是我未婚妻弄的,自然应该由我来负责。”
……
还真是模范未婚夫。
“那也不用了。”
君南风看她一眼,干脆不再跟她多废话,直接推着她走了进去。
陆俊一端着一盘红烧排骨出来,边吃边问:“谁呀?”
苏浅予没说话,陆俊一咬着口排骨,看到君南风,脸上微愣:“君先生?这么晚了,你来找浅浅?”
浅浅?
君南风眉峰微蹙,好腻歪的称呼。
他看看他这幅样子,眼睛眯了眯:“你在这儿是?”
“哦,我来吃饭的,浅浅做的红烧排骨,特别好吃。”
他笑嘻嘻的,接着道:“你要不要尝一尝?”
君南风若有所思,眼睛盯着苏浅予:“来,吃饭的?”
苏浅予立刻意识到他在疑惑什么,她走到陆俊一跟前,从容的解释:“他的意思是,他今天是回来吃饭的,俊一平时不怎么回来吃饭。”
她悄悄捏了捏陆俊一的胳膊,陆俊一愣了愣,随即点头:“对,我平时工作忙,不回来吃。”
“是吗?”
君南风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那陆先生知道,你的老婆,苏小姐在月亮城工作,还是头牌吗?”
这……
陆俊一看看苏浅予,他该怎么回答?
眼见苏浅予微微摇头,陆俊一立刻道:“那都是别人造谣,浅浅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工作。”
苏浅予:“……”
陆俊一个猪头,她的意思是,这句话不要回答!
果然,下一秒,君南风道:“可我亲自见过苏小姐在那上班。”
没等陆俊一回答,苏浅予道:“呃,我偶尔也需要赚点外快,补贴家用,豪门生活很费钱,你说是不是?”
陆俊一听话的附和:“对,没错。”
“陆先生叫自己老婆去月亮城那种地方上班赚钱补贴家用?”
这么聊下去,陆俊一根本就不是君南风的对手,苏浅予先一步道:“咳,我们之前感情破裂,我是故意气他的。”
“哦,所以,你们现在感情依旧在破裂,你才住在这么破的房子里。”
这句话,君南风用的是肯定句。
苏浅予知道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干脆道:“你不是来换药的吗?换完,就请您赶紧走吧,我这儿房子破,当心玷污了您。”
陆俊一在一旁满脸疑惑:“换什么药?”
苏浅予瞪他一眼:“你回厨房跟苏平安吃饭去,不叫你们不要出来。”
陆俊一不懂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听苏浅予这么说,陆俊一点头道:“好,你有事叫我。”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苏浅予将头发撩起来,露出额头上的纱布:“换吧。”
早点换完,早点走。
君南风把她摁到沙发上,解开袋子,拿出了里头的东西。
大致跟在医务室的东西一样,都是双氧水,棉棒,纱布,胶带之类的,君南风轻柔的将她的头发掩到耳后,小心的将之前的纱布撕下来,棉棒碰到伤口,有些疼痛,苏浅予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
君南风手上动作稍停,再动的时候,嘴巴轻轻呼气,边吹边为她清理:“这样还疼吗?”
芝兰清桂的气息铺面而来,苏浅予有些不自然的道:“不疼了。”
他动作轻柔,清理干净之后,拿过一个小瓶子,棉棒沾上一点膏体,轻轻的涂在了她的伤口上,馨香馥郁的味道从瓶子里散发开来,苏浅予心里微动,这是给她涂的什么东西?
她思索片刻,不确定的问:“这是什么?”
清清凉凉的,涂上十分舒服,苏浅予心想,他不会是担心以后她会找陈诗仪麻烦,特意上门来杀人灭口的吧?
听说很多有毒物都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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