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陈小西的直白拒绝,对方并没有被激怒。
相反,清淡一笑:“此中或许有误会。跟阿影结婚的人,不是我。是你们共同的朋友,朱弘。”
“什么?”
陈小西再次被惊吓。
他半下午时还跟朱弘通过电话,朱弘一点信息也没有透露给他。以他对朱弘的了解,但凡有些许可能,朱弘哪里忍得住不得瑟!
“这是我打电话给你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话吧。我把电话挂断,你可以向你的朋友朱弘求证。然后,我们再继续聊。”
还真是自带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
陈小西觉得,在对方气场的压制之下,他完全处于被引导的被动地位。这让他暗生不爽。不过,不影响办正事。
陈小西打电话给朱弘,几乎是秒接。朱弘的声音,带着兴奋时特有的颤音,直接就冲了出来:“怎么办?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是不是不跟阿影说比较好?怎么办?我得谨慎!我不想错一步!对,我一步也不想错!”
陈小西莫名就信了神秘人的电话。
“冷静!先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朱弘在电话里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如是,做了好几轮,才平静下来。
仍旧有些语无伦次,但比刚才已经好太多。
据朱弘讲,他下午照常陪床。中间阿影想喝热的豆浆,他记得永和大王就在医院的对面。于是出医院来买豆浆。
毫无征兆,排在他身后的人,忽然开口跟他说话。说想跟他谈谈阿影的事情。就在永和大王里面。
不需要说更多,仅只“阿影”这个人名,让朱弘去哪,朱弘都会傻头傻脑跟着去。
在永和大王玻璃幕墙前,两人落座。
朱弘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他认为自己从未见过他。
“你确实见过我,只是我那时候比现在发福。”他无声而笑,气质华贵,眼神冰冷。也许,找到朱弘,说明来意,对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神秘的瘦了的胖子说,每逢他心情好,身体自动调节,会变得匀称而健康。正如朱弘所见,现在的他虽处低谷,但心情很好。
瘦胖子说,他只是不忍心,将他的幸福建立在阿影隐藏的担惊受怕上。
他曾误以为阿影在他的保护下很周全,直到小产发生。避无可避,只能承认:他或许护得了她的人身安全,却挡不住她的心灵煎熬。
“我一直是个能坦然地自私的人。除非面对衷心跟随我的兄弟们。现在,增加了一个例外。我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坦然地自私地面对阿影。我决定放手。”
瘦胖子说,他一直知道朱弘在试图调查他,他之所以包容朱弘,是因为知道朱弘的调查不过是蜉蝣撼大树,更是因为知道朱弘是出于对阿影的爱才这样做。
“我想知道,如果我放手,你会是给她幸福的那个人吗?”瘦胖子问,声音平静,却另有威严。
朱弘如一名被老师抓起来提问的小学生,他挣红了脸,鼻尖冒汗,眼睛发光:“我能!我能!”
瘦胖子再次无声笑了笑,多少有些神伤:“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
“我?”
“你……们这类人。”
“……”朱弘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你们”都指谁?“这类人”又是什么类?据他观察,他身边的人各式各样,各不相同,没有什么“类”可总结。
瘦胖子说,如果他从未出现在朱弘面前,恐怕会成为朱弘的心魔;所以,他冒险来见朱弘,算是他爱阿英的证明;最后一次的爱。
朱弘听得如坠五里雾里。不过,他顾不上去思索什么心魔不心魔,他急不可耐地想的是:如何跟阿影说?!
绝对不能说胖子不要你了,让给我了,那会伤了阿影的自尊。毕竟,女人不是货物;爱情不是买卖。
朱弘送别瘦了的胖子,手中的豆浆还很热,但他的心却是滚烫。
怎么办?该怎么办?
慌乱之中,陈小西犹如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朱弘的头脑中。嗯,那家伙比较冷静,甚至冷漠,一定有办法。
他打电话给陈小西,可以电话总是占线。
当陈小西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脱口而出问的就是“怎么办”。
“我不能照实跟阿影说,对不对?”朱弘求证般问陈小西。
“是的。当下什么都不要跟她说,每天陪她就好。”
“辛苦你照顾酒吧了。”
“我还真是蛮辛苦。没有上过夜班不知道,如今一上夜班,打消了我对Bunny酒吧的所有热情。我觉得,是时候聘个职业经理人了。”
“别。庙小,请不起大神。这事儿等阿影出院之后再说。你先辛苦着吧。”
陈小西笑等朱弘挂断电话。他哪里真的是要急不可耐请职业经理人,他不过是委婉跟朱弘透口气:他要退出Bunny的经营了。
不多久,神秘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求证过了?”他问。
“是的。”
“谈谈价格吧。”对方说。
陈小西入股的时候,投了60万。近一年来,收了4万块的红利。神秘人问价格,陈小西不由盘算起来。
算来算去,他道:“我认为我们应该签个合同。如果你转送阿影,我就在按12%的回报收首投的钱,除掉已收红利,四舍五入,你给我65万元。
如果你因为种种原因,三个月内没有转送阿影,我的价格是,风投溢价翻倍,共计120万。
合同签订之际,24小时内到账第一笔支付65万;3个月后若出现第二种情况,你补齐我55万。”
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儿:“有意思。我没想到电话里遇到一位商人。”
陈小西懒得分辨是褒是贬,他静等神秘人表态。
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神秘人说:“我想阿影一定不愿意欠朋友人情。今晚,有位律师朋友会去找你。”
说完,自信十足地挂断了电话。
陈小西抱臂在办公区来回走了两趟。
电话里的人,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力。是一种不使人讨厌、只催人义气的奇怪召唤力。
停了一会儿,自认为已经摆脱了神秘人的声音影响,陈小西才往前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