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的旧部下聚在了一起,商量着怎么庆祝新主子董卓新官上任。袁绍却朝他们走了过去。夏牟鲍鸿等人对视一眼,连忙有多远躲多远,眨眼间便跑得只剩下一人。袁绍暗骂:这群势利小人,当初可没少奉承我,哼,还以为我不死心还要拉拢你们,你们也配?
看着剩下那人,袁绍心道:吴匡吴崇义,只望你人如其名,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随即拱手道:“崇义兄!”
吴匡很是亲热地回礼:“是本初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吴匡的态度让袁绍心里一暖,暗道:一根筋的人虽然执拗,却不会见利忘义!如此便好!
袁绍一脸哀伤道:“大将军对我知遇之恩,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大将军便仙去了!”
吴匡眼眶一红:“是啊......”
袁绍又愤慨道:“不能报恩,便只好为大将军报仇,可惜我本领不济,连仇也没法报!”
吴匡奇怪道:“宦官跟何二勾结,害了大将军,你杀了宦官,我杀了何二,这不就是替大将军报仇了么,怎么还说没法报?”
袁绍道:“你是听谁说宦官跟车骑将军勾结的?”
吴匡:“董叔颖说的啊,说何二不为大将军报仇反而喜不自胜,定是跟宦官勾结。我确实看到何二很兴奋,再说了,他平日里就没少收宦官的钱财为他们说情,必定是狼狈为奸了!”
袁绍痛心道:“崇义兄你糊涂啊!”
吴匡不满道:“我虽然不聪明,但还不至于糊涂!”
袁绍道:“我且问你,董叔颖平日跟车骑将军关系好还是跟大将军关系好?”
吴匡:“他时常请何二吃喝玩乐,又是何二带着拜访大将军的,那定是跟何二关系好!”
袁绍:“这就是了!大将军一去,车骑将军便能继任大将军,如此一来,与其亲近的董叔颖岂不是要跟着水涨船高,为什么他反而要害车骑将军?判断谁在幕后主使,通常只要看谁的获益最大。大将军一死,获益最大的是车骑将军,所以崇义你才认为他跟宦官勾结!”
吴匡点点头表示同意。
袁绍又道:“那么你再看,车骑将军一死,如今谁的获益最大?除了那董叔颖今日新上任的兄长董太尉,还能是谁!”
吴匡道:“你是说我被利用了?利用就利用吧,反正我也看何二不对眼,早想砍死他了!”
袁绍抽搐着嘴角道:“崇义兄还不明白么,董卓才是勾结宦官害死大将军的罪魁祸首!想当初黄巾贼造反,董卓奉命讨伐失利,但因为贿赂了宦官才没被定罪,反而继续做他的西凉太守,所以他本就是阉党一系的。再者,大将军已经让种邵去令他返回,他又抗令进京!如果大将军还在,他就是进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反而会被大将军责罚,但他却敢执意进京,为什么?因为他已经勾结了宦官,有十足把握能谋杀大将军!大将军一死,便只有车骑将军会阻碍他董卓夺权,所以董旻才会借你刀来杀人啊......”
这近乎真相的分析合情合理,听得吴匡怒火中烧,握着刀柄的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我去杀了这狗贼!”
袁绍大喜:我计成矣!董卓才出宫门,身边又没多少护卫,吴匡武艺不俗,或许能成功......
然而还未行动,便听得蹄声滚滚,抬眼望去,骑兵如洪水般充斥在御道上!
袁绍不屑道:“董贼又要玩换马增......”忽然咽住了,因为这一次的马,颜色参差......
众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为首大将道:“末将胡轸,率军前来报到!”随后与部下齐声高喊:“拜见主公!”声如雷动,震得宫殿上的琉璃瓦不住颤抖,同样颤抖的还有一些弱质文官!
董卓大笑:“好!胡轸听命,暂且整顿一日,明日便巡查全城,将阉党作孽连根拔起!”
胡轸兴奋道:“末将遵命!”他可了解自家主子,什么拔阉党的根是假,毕竟阉人的根早就被切了,搜刮扫荡并且立威才是真的!
看见眼前这一幕,袁绍只觉悲从中来:西凉援军来了,实力大增,便是我加上并州军也难以撼动......难道董卓是我命中的克星么,为什么我的谋算一遇到他就连番受挫......
吴匡却不管这些,按着刀便要过去刺杀董卓!袁绍赶紧拦住:“崇义兄莫要冲动,眼下他有兵马环绕,不可羊入狼群,否则只会白白牺牲报不了仇,应该从长计议......方才鲍鸿几个是在商议什么?”
吴匡咬牙切齿道:“不就是给那狗贼贺喜的事!”
袁绍目光一缩道:“这却是个好机会!崇义兄可趁着贺喜的时候,再行荆轲壮举!”
吴匡这才松了手里的刀说:“那就这么办,我这便回去准备!”
看着他的背影,袁绍暗道:临阵斗兵,少有以弱胜强之事,想以弱胜强,只能用暗杀行斩首之事。若是暗杀也不成,那么就只好用间了......
吴匡回家后,兄长吴弼见他脸色有异,便问:“崇义你为何如此愤愤不平?”
吴匡没有隐瞒,将来龙去脉一并说了。
吴弼听完后惊异道:“兄弟你糊涂啊,险些做了错事!”
吴匡郁闷道:“你怎么也说我糊涂?”
吴弼道:“袁本初说董叔颖借你刀杀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借你刀杀人!大将军之死,何苗、董卓、袁绍,他们都有间接的责任,但罪魁祸首就是十常侍,没有其他人了!如若真去行刺董卓,我吴家必遭灭门大祸。”
吴匡抖然一惊:“那我不行刺就是了......”
吴弼又说:“糊涂啊你!便是不行刺,你与他秘语之事被人捅到董卓那里去,董卓若问你,凭你性子如何瞒得住......进退两难,左右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益州牧刘焉与我交情甚笃,可以前去投靠他!”
吴匡六神无主道:“全凭兄长做主。”
想逃离洛阳的,可不止吴家。刚刚缷下司徒之职的丁宫,也令家人收拾家当。然而却忽然有客有访。丁宫一看拜帖,顿时一脸尴尬。来人是苍梧人士壹士德彦。当初丁宫在苍梧做刺史,离职时得士壹一路相送,感动之下便答应他若自己做了三公,定然征辟入京,后来自然是兑现了承诺,没想到人家不远万里赶来,自己偏偏就卸任了......
“德彦啊,真是对不住了......”丁宫将形势给士壹说明。
士壹一听傻眼,苦笑道:“看来我这个蛮荒之人没有在京师做官的命啊!”
丁宫抱歉道:“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新任司徒王子师!”
士壹摇头道:“我本投丁公而来,岂能改投他人。罢了,难得来京,先一睹京师风物,再回交趾投靠家兄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