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国一点也不差
怎么,不信我啊?呵……
“萧芷烟呀萧芷烟,你这喜欢也太卑微了点。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到回应就是这种程度?莫名可悲!”她摇头自叹,自嘲道:“算了,前科不太好,你不信我也能理解。”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指尖快速在屏幕上点击着什么。
接着,一连串的录音快速响起,是一段清晰又让他有点熟悉的声音。
这么远,那么近,她的声音软绵中带着点坚定。
顾瑨珩每一句话听得都很清楚,像一颗石子投入荷塘泛起层层涟漪。
静谧的空气中除了两名女性的对话声,和偶尔响起的背景音乐。
他几乎算得上可以听见他自己砰砰的心跳,从前,他不懂得什么叫山川偏移,鸟语花香在一阵间炸裂的美感。
此刻,思念噬骨,一切便懂了。
直到录音放结束,顾瑨珩也尚未回神。
萧芷烟起身,她朝着病床上的男子,笑容大方的点点头:“顾瑨珩,同为女人,我的确佩服她。但站在女性的角度来看,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话音落地,她转身离开,安静的病房再次恢复寂静。
是啊,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她不是第一个说的人。
那一晚,她哭得像个小花猫,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上气不接下气时,他就知道了。
她心里一直是委屈无助的。
那句话后来有多少个日与夜,成为他心头的一根刺。
“顾瑨珩,你真伟大,你是个好教练,是人民的好儿子。可你,不是个好丈夫!你不是……”
是啊,他不是。
惨白的面庞上笑容只剩下心疼,他淡的几乎没什么精神的情绪有这么一瞬是崩溃的。
嵘戈,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做一个好丈夫。
妻儿伴身旁,心暖情义长。
这样的日子总有人要过,每一年全国有那么多的教练、军人、医生、研究人员,他们对得起党和国家却不对不起自己的男人和女人。
对另一半做不到呵护,对孩子做不到陪伴,对父母做不到照顾。
心里的亏欠,从不比别人少。
又有什么办法,祖国需要我们,形势需要我们,每一个中国人责无旁贷!
米琼到顾瑨珩身边许多年,她从没见过她师父半捂着脸哭的像个孩子般无助的模样。
小姑娘堪堪回神,眼泪婆娑。
后来,她是真的很后悔,在每一个日夜里。
“师母,如果当初不是我的话。你和师父的今天或许不会是这样,弟弟也能有个正常的家庭。也不至于一出生,就……”
“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的眼泪顺着眼眶缓缓下落,那些留下的泪像断了线的风筝。
无处释放!
她沉沉叹息,太多难以消散的情绪在眼中流转。
乐嵘戈勾着笑意的眼角,像一束细碎的光,很温和。她抬手擦掉面颊上的泪痕,伸手轻拍了拍米琼的肩膀。
嘈杂的场馆带着晨辉的烟火气充满活力,米琼下意识紧握乐嵘戈的手心,一脸正色的看她。
“师母,你相信我,师父他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我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会像我师父那样爱一个人,他每每看你,眼神里带着赤裸的爱意丝毫不曾掩饰。是一个男人纯粹又不掩尘的内心,是熊熊烈火燃烧着的繁茂。”
“你别对他失望好不好?你不知道师父最在乎的就是你。他在乎你的想法,在乎你的心情,在乎你是否快乐。”
“可是他的心思太重,有很多要承担的东西,他放不下。”
米琼皱着眉,目光望向跑道的方向,沉的如水洗一般。
“师母,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幸福,我们队里的人都愿意,都愿意拿我们的幸福去换师父的健康。”可是现在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面对生命,我太渺小,我们都太渺小了。”
小丫头哭的鼻头红彤彤,乐嵘戈承认,不敢动是假的。
她鼻尖轻抽,将小姑娘揽进怀里。
额间相对,无声的懂得最感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喃喃地说,眼眶的眼泪隔空落下的那一顺,惊烫了米琼的心。
“谢谢你们,米琼。别有压力,你师父他是自愿的,我也是。我们都没有怪过你,谁都没有。”
打开的情绪瞬间难收,乐嵘戈顿了好一会才隐约收住。
“其实,当年,你师父有把选择权交给我。”
“什么?”她诧异抬头,茫然又不解。
她拿出纸巾,细心擦拭干净小姑娘脸上的泪痕。
朝着她温柔诉说,有关于那段过往的全部:“的确,接了你电话你师父当时就答应了。后来榆医生过来一趟陪着你师父,我去收拾行李,订机票。”
那天。
当她收拾好,所有要准备的东西再次回到病房,他依旧靠在床头。三月中文
是她走时的模样,乐嵘戈没明白。
茫然的问:“你?你怎么没穿衣服?是身体不舒服,没有劲吗?”
他定睛的看了她好一会,一直没说话。
乐嵘戈被看的有点发毛?还以为他是知道了点什么,掌心糯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环视周围一圈,没见到榆医生的影子。
一边给他准备一会出门要穿的衣服,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欸,榆医生去哪了?他不是说要在这陪你?怎么这个人,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算话。”
“嵘戈。”松软的声音,尾音带着点缱绻。
让人,有了春意正盛的错觉
“嗯?怎么?”她闪躲着眼神,就是不肯看他。
床上的人轻拍床沿,语调不变,依旧如往常般温和:“过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欸,我说你这个人,真是有趣,你怎么那么有意思。有话说就有话说,你还搞得这么正经干嘛?”
扑闪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最大的紧张,不敢看他,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她怕自己舍不得,怕稍显犹豫,软弱倾轧。
无论用尽什么方法,她都不肯让他走。
乐嵘戈顺着床沿坐好,嘟囔着:“你这个人真是,有什么事情你非得这么正式?”
粗粝的手掌包裹着她这双小手,深邃的眼窝消瘦,可依旧无法掩饰那份微漾和深邃,里头萃着细碎光芒。
“嵘戈。”他压低声音的唤她。
“干……干嘛?”乐嵘戈慌张地转移话题,手指玩着他衣服上的扣子闷闷的同他讲:“哦,对了,我都收拾好啦!”
“机票订的是最近的航班,你现在只能休息一会,就要起床了,我们从这赶到机场还要时间。”故作轻松的语气里藏着她的小委屈。
“乐嵘戈。”他勾着她的小指尖,轻轻把捏。
她茫然抬头,不解看他。
“你到底怎么了?”她转头看了眼门边,心思有异:“刚刚……有谁来过是吗?”
轻捻她的后颈,慢慢掩磨,带着无限的眷念。
“嵘戈。”他擒起她的下巴,缓缓上挑。
没了玩笑与散漫,这是顾瑨珩认真的前兆。
忽然,他很认真的问:“乐嵘戈,现在我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告诉我你希望我去吗?如果不希望,我便不去。”
“那日后呢?”她脱口而出:“日后,你也不会后悔?不会怪我?不会觉得是我拖累了你。”
他凑到她唇边,笑容清和,如日丽春风,暖洋洋。
“不会。”
“你说的对,前两次我都选了国家。那这一次怎么也该以你为先,我想国家会理解我的,所有人都会理解我。”
从心底上升的一股奇异感,细细缓缓升起。
她靠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劲腰,用力去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交劲相抱,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份温暖。
偶尔窗台,落下的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叫着,
靠在怀里的姑娘瓮声瓮气道:“顾瑨珩,我知道。我都懂,去吧!舍不得是一回事,支持又是另外一回事。”
“做了那么久的教练家属,这点自觉性和奉献精神,我还是有的。”
她撒娇般的蹭蹭他,黏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过,将每一个拥抱当做最后一个拥抱去对你撒娇。
乐嵘戈虽然不想承认,但无一动作不是在她得知他生病后这样执行的。
“顾瑨珩,我很爱你,爱到我愿意为了你去迎接未知的困难。那么请你,也能不能为了我?再努力一些,我希望我们能白头到老!”这是乐嵘戈向他所求的最后温柔。
她笑着靠在他怀里,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到他颈侧。
一片糯湿,叫他心疼到无以复加。
氲湿的大块衣服,形成明显的印渍。
当年,她没说出口的话,今天算是和盘托出。
压抑的心情,有了出口,连笑容都放松了。
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无限慈爱与温柔:“既然这是他心中所想,我们能做的只要支持。奋力一击,拿下冠军,是他的梦想,同样也是你的。”
“师母,四年前,这个时候就是因为我的怯弱,我的害怕师父才会来安慰我而错过最后一次手术。我心里压力真的很大,很紧张。”
“我怕,怕辜负他。”她反手握住乐嵘戈的手。
“怎么办?师母,我现在很恐惧,恐惧没有勇气上台,我怕我越想赢,就越赢不了。”
无形增加的压力最磨人,从身到心。
“可是除了坚强,现在我们别无它法,不是吗?”
拍着她的肩膀,乐嵘戈一下一下轻声安抚:“因为,它不只为了我们,也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的荣耀。”
“我们要让所有曾经看轻我们的人知道,中国一点也不差。肉眼可见的祖国在逐渐强大,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逃的义务和应尽的责任,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