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是他,先不要的我
【乐嵘戈:“是他先失得约,凭什么要我让步;我之所以愿意在一年又一年无止尽中去等待,他不过是仗着我爱他!”】
强劲有力的声音带着点强势的意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接下来,我会教你们步频的相关技巧,这也是当年我的师父曾经教授给我的。”
她直起身子,双手悬垂单杠。
“所有人注意动作,这时候上身支撑力点放在双杠上,腿部做快频率摆的腿练习。”她完整版的做了个整体动作。
上下衔接有序一致,整个人干练如一。
翻身从单杠上一跃下来,直起身子。
气息平稳的说:“当然这种方法是在硬件条件合理且满足的状态才能完成,有人会问,如果没有双杆或者单杆怎么办?”
“对啊,师姐,如果没有怎么办?”有人附和着问。
米琼诧了数秒,想到很久以前,她跟他们一样只是学员时,站在人群里都不出挑。
旁边也有人,问着相同的问题。
那一天,顾瑨珩摘下脖子上环绕的口哨。
双手拉直,用的是之前教过的高抬腿折叠跑。
他隔空指点,从起步开始点名。
清润的嗓音淡而轻的问:“六号告诉我,这一跑法的目的。”
“到,是。”六号向前一步走,大声的答:“高抬腿折叠跑,发展快速提高膝关节的能力和摆动腿折叠的速率。”
一记眼风扫过去。
“十五号说方法。”
“从慢跑开始,使摆动腿脚跟拍击臀部,膝关节在弯曲过程中向前摆动。”
“九号说要求。”
“折叠摆动腿,脚跟必须在身体前面。”
有问有答,规律理智。
“很好。”
一声哨声,划过整个场馆。安静的场馆顿时静得如同一根针掉落,都能清晰听见。
所有人瞪大双眼,昂着脑袋,看着台上的男人。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和节奏感,众人尚未完全看清他的动作。
只见他已经站在上面高傲得如同俯瞰众生的神,孤傲、冷清、却掩不住周身淡漠如辉的清尘与洒脱。
今天站在这里重复着当年他的一举一动,自豪在眼角拉了一个小弧度,莫名喜悦。
“所有人看着我,从我这个位置开始,你们也可以像我这样快速跑下台阶练习。”
“记住是快速,通常情况下,分高速和超速两种情况:首先我们说高速,缩短步长的练习,要求加速跑速度达到最大后,不减速,做减小步幅的惯性跑。反之超速,限制步长的练习,主要有牵引跑或下坡跑格。”
“最后一种方式训练期间,利用我手上的节拍器。我为你们计时你们按节奏跑,努力保持步频即可。”
乐嵘戈看着她一张一合嘴不停的动着,要有多深的记忆,才能将当年他教过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教给下一任。
说不感动,是假的!
有太多的情绪在她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前方。
酸涩的眼眶湿润了一下,涩涩的有些闷,有点潮。
心里跟万千蚂蚁啃噬过,太多的异样情绪涨涨的。
她偏了偏头,看着蓝天白云是净化过的澄澈。大片大片的卷积云缓慢行走,让人明朗。
魏仲闫倾着身子,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中所想。
不想在她心上再插刀子,可一想到……
只能认命低头,这都什么命呐
顾瑨珩在那会被本人压迫,这会倒好,本人不在,压迫仍在,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
默默叫屈的人,为一五一十完成某人的使命只好乖乖行事。
“嘿嘿,小乐老师,你看看?”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这位有没有你家那位,当年的风采?”
乐嵘戈嗤笑,错落有序的指尖,敲击声淡淡的有点沉。
不答反问道:“魏教练,你跟他是老搭档吧?”
掐不住她态度,他拎着心,头皮发麻依旧点了点头。
乖乖的答:“嗯!怎么了?”
“怎么了?”撕笑的嗓音,含着点从鼻尖过出来的鼻音,浓浓的,又有点不屑的意味。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可能年纪大了点,记忆力也不好使了,没怎么。”
魏仲闫眯着眼,凉凉的笑:“我有怀疑倾向,证明你是在嘲讽我?”
“嗯!不用怀疑,就是,我就是觉得你年纪可能太大,导致你脑子现在也不好使。”她不客气的呛声。
心里压着火,一簇一簇。
火苗旺盛,肉眼可见仍然冒着亮光。
乐嵘戈这些年顺应他的话,收敛脾气,笑脸相迎。热点书库
从不代表她骨子里那些倔脾气,都被生活磨得干净。
从前,在明面上;如今,在心底里!
“你究竟想说什么?都是体育人,相识多年,有什么我们可以摆到明面上,你要是想到我这来套话,那就免谈。”说完,她直接起身,一点余地也不留。
“喂,你等一下,我看你这急脾气是一点也没收敛。”他心有戚戚的说。
“我为什么要收敛,我凭什么要收敛?”陡然拔高的嗓音细尖。
众人纷纷侧目,就连米琼也是愣了数十秒才反应过来?
“所有人先原地练习,我一会过来验收。”
她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过来,唬着脸问:“唉,什么情况,你欺负我师母啦?”
“嘿,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你就被是借我十五个胆子我也不敢,不要命了?”
他偏了身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米琼了然,量他也不敢。
小姑娘转了个身,上前挽住乐嵘戈的肩膀,谄笑着哄她:“师母,咱别和他一般计较。”
乐嵘戈没吭声,今天一个两个都直接间接的来问她:“是怎么想的?”
凭什么都来问她,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
还让她怎么办?是她上赶着不让顾瑨珩回来吗?
委屈像开了闸,闷闷的,堵得慌。
做人也就那么一回事,不想忍索性不忍好了。
她冷笑着看他,往上摞了摞袖子。
红唇微抿,笑容里暗藏邪魅。
“是啊,你是他的朋友。”她偏头去看米琼:“对,你也是他学生。”
乐嵘戈双手掐腰,在原地走了两圈。
“还有,还有早上那位,去我家的那个。跟他也有关系,你们一个个都是他身边的人。”
“那我呢?你们一个个有为我想过吗?你们不就想问,他离开这么久,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去关心他的近况,问也不问一声,甚至提都不提,你们觉得我狠心是吗?”
猩红的眼眶,藏着灼热的滚烫。
“是啊,我是狠心,我就狠心了。”
“可问了,有用吗?是我能改变顾瑨珩的决定,还是你们能。所以问了呢?除了一遍遍的伤心之外还有什么?”
唇角擒着的那抹冷笑,笑的格外冷吣、敷衍!
“他让我等等他,我等了,按照约定的时间,可是他没有回来。甚至第三年的时候,他还派了一个律师来打发我?”
“我是叫花子吗?厌倦了不应该亲自来和我说吗?”她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维持平静。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是不是我曾经……”
“我曾经对他太不好,所以他生气了想要惩罚我一下,于是我一遍遍的告诉我自己:‘没关系,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回来,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他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甚至当初在他选择要放弃我和儿子的时候,我依旧选择支持。不告诉,不麻烦,不让他愧疚。’可是结果呢?”
“四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守信,说什么不想让我孤独,他以为找一个人陪我回来,就能替代他,替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吗?我告诉你们不能!谁也不能!”
眼泪夺过眼眶顺着眼角慢慢滑落,她吸了吸鼻尖,抬手擦干眼泪。
“所以我不问,他说:‘让我再等等他。’好,没关系,我等了。”
“这一等又是两年,从三年到四年,再到如今,第六年了。是他先背弃的,凭什么让我去问,我就不问,我就不该问,我就不该问。”
无助的声音闷到极致,带着哭腔的无助,和满脸泪痕是她鲜少透露的脆弱。
“你们一个个都帮他,每个人都帮他。”
“可是,我也会疼呀!我也会疼的!”
“坚强了,就可以当做若无其事的被伤害吗?”
“你……你们,都太残忍了。”她手指指向面前的两个人,空洞的绝望如一扇巨大的黑暗,笼罩过来。
乐嵘戈摇摇头,她以为自己会声嘶力竭的吼,她以为自己会声泪俱下的哭。
事实上,她没有,她只是用了最平静的方式去诘问,去阐述。
头脑清晰,思绪清晰。
她站在原地,如地狱赤手而归的撒旦。
最后,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转身离开。
徒留剩下在原地的他和她,面面相觑。
须臾。
米琼看见魏仲闫拿起手机,缓缓放在耳旁:“你,都听到了?”
她惊讶的盯着魏仲闫,好半晌近乎找不准自己的声音。
颤抖的几乎阴鸷:“你……你在和谁说话?”
“你不都知道了吗?”他笑容无奈,一片辛酸。
“师父,是师父。他要回来了,对吗?”
“小琼,别怪你师母,她……她这些年真的太难。我替她对你道歉,‘对不起’!”
米琼拼命摇头,隐忍不发:“不是,不是的。最要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是我最抱歉。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没有人会这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