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态度很好,动作亦是干脆利落,郭玉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三人吃过饭,楚昭让她去睡一会,自己也准备找个房间休息。
谢遥却不太愿意,道,“睡一会?大人,那生辰纲……”
楚昭道,“无妨,不管什么事,总要睡一觉起来再说。”
她脸上倦容明显,虽然不说,但一天一夜的奔波,是个人都扛不住。
楚昭亲自发的话,谢遥只能乖乖执行,如此便入了小屋睡觉去。
岂知这一睡,简直天昏地暗,日夜难分,一觉无梦,只有亢长的困意伴着她。
再次醒来,屋外光亮如夕,阳光明媚,让人简直恍惚,她总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可此时看来,天居然还没黑,果然心里装着事就是睡不长。
谢遥伸了伸懒腰,顿觉精力充沛,瞧见一旁有为她准备好的干净衣裳,遂洗了个澡,换过衣裳,这才出了门。
刚踏出屋门,只觉不对劲,抬头向东边望去,日头正高挂。
……这是,早上?
坏事了?!
她急忙跑到楚昭睡觉的房间,房门大开,她喊了两声大人后踏入屋内,只见床上整整齐齐,不见楚昭的身影。
谢遥更加确定了。
她当真……睡了一夜到现在!
谢遥满院子寻找,见到有打扫的下人,一打听这才知道楚昭正在前面,她出了后院,穿过二楼长廊,顺着记忆的路回到了客栈前厅,靠窗的一处座位上,楚昭正在与人说话。
谢遥上前,讪讪的叫了一声大人。
那人便放下烫金的帖子,道,“那小的就先退下去了。”
那人一走,楚昭瞧了她一眼,道,“醒了正好,一会有个宴席,你跟我一块去。”
谢遥见他神色淡淡,没提自己睡过头的事,便也识相的不再主动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问道,“大人,什么宴席?”
楚昭示意她看向桌面。
谢遥顺着他,目光落在了拜贴上,她拿起打开,很快看完,惊讶道,“漕帮的拜贴?”
此漕帮,指的是以刘汝龙为首的漕帮流派。
她微蹙眉,道,“大人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刘汝龙要下拜贴?大人,这可是鸿门宴!”
“怕不怕?”
啊?
谢遥诧异,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楚昭在问自己跟他一起去赴宴,害怕不害怕……
怕是自然的!
谢遥却道,“小的自然是不怕!”
楚昭多多少少对她有些了解,看她眼神躲闪,分明就是怕了,却还在这嘴硬。
他也懒得戳破,道,“那就准备一下,随我去望仙楼。”
谢遥,“……哦。”
本来没什么要准备的,可是一想到是刘汝龙设的宴,谢遥就忍不住……路过兵器店时买了把匕首防身。
她带的钱本来就不多,本来与中逵同行,她是做好准备蹭吃蹭喝的,可生了变故,现在除去吃饭买匕首的花销,看着身上仅有的十枚铜板,不由心酸的叹了一口气,生活不易啊……
谢遥心疼钱,一路上便郁郁寡言,蔫着脑袋走路。
走了一会,楚昭忍不住停下,谢遥跟在他身后,一时不察,头直直撞了上去,她尚未反应过来,耳边只听楚昭道,“不用怕。”
……楚昭以为她在害怕?
谢遥揉着脑门心,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大人,今日吃饭和买匕首的钱算不算公费?”
楚昭,“……算。”
“能报吗?”
“能。”
那就好!
谢遥顿时一扫阴郁,喜笑颜开,道,“那大人我们走吧。”
看来倒是他白操心。
望仙楼是闫州内,最贵的一家酒楼,酒楼虽不大,但菜色一绝,能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门口有小厮正在等候,见到他二人,其中一位躬身道,“二位公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楚昭跟随他走在前面,谢遥紧跟着他,一步不落,余光里四处去打量,自他二人上楼后,这望仙楼就透着一股古怪,大门立时就有人把守,整个进出口,也派了人,楼内不见任何人走动。
果真是鸿门宴!
谢遥低道,“大人……”
她示意楚昭看去。
楚昭顺着她瞟去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有些不屑,道,“别东张西望。”
谢遥便乖乖收回目光,二人放慢了脚步,谢遥忍不住问道,“大人,您为何要来赴这宴会?”
“时机对。”
时机?什么时机?
谢遥正要追问,只听得小厮道,“二位公子请。”
原来二人已走到一处厢房内,屋内正传来隐约说话声,小厮象征性敲了敲门,请他二人入内。
谢遥深吸一口气,跟随楚昭入内。
刚一入内,便听到有人笑着站起身,道,“楚大人,许久未见,不知阁老今日身体是否安恙?”
屋内只有三人,两男一女,为首的刘汝龙先声开口。
楚昭坐下,面无表情,道,“爷爷身子硬朗,副帮主这么关心我爷爷的身体,不如亲自去京城向他问安。”
谢遥,“……”
楚昭这话呛得可一点也不客气,他神情自若,但眼神傲慢极了,说着话,目光却落在茶杯上。
他二人落座时,那名女子便起身为他们奉了茶,明显就是这望仙楼的饭侍,或者就是漕帮的人,但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不知是准备以什么侍人?以色?
谢遥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立刻动手,她把楚昭的那杯茶倒掉,然后亲手再倒了一杯,然后道,“大人,喝茶。”
楚昭微微一笑,接过,喝了一口,道,“实在抱歉,我这个人有毛病,别人沏的茶,嫌弃。”
刘汝龙神色未变,倒是一旁坐着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悦。
当然了,这一点点的不悦,他只能忍着。
刘汝龙笑哈哈,道,“哪里哪里,楚大人肯来,我们自然以大人的规矩为规矩,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扬声道,“上菜上酒!”
刘汝龙继道,“楚大人三年不见,还肯赴刘某的约,我这望仙楼真是蓬荜生辉啊!”
楚昭一笑,未置一词。
谢遥便也学他,跟着沉默。
人家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结果这边一字不应
气氛便陷入一种奇怪的诡异里面。
她现在总算知道了,楚昭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膈应他们的,从进门到现在,真的一分面也未留,端得是清冷厉严,高高在上。
虽然不厚道,但是莫名的心底好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