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立刻从暗处走出,从不远处的马厩里牵出一匹白马,将楚子靖扶了上去。
当白马行至小黑屋前时,楚子靖突然回过神来,冲着屋内大喊了声:
“然儿,你等着,我定还你一份清白!”
凌然在屋内却是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墙面,大脑飞快地运作着。
如果证据最终依然确凿,指向了她,那她接下来要怎么办?前面等着她的必然是无尽的折磨,那她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
如果她不是……
“呵。”凌然发出一声轻笑,那她必然要将设计诬陷她的幕后真凶揪出来,狠狠地惩治!
对,然后再去找轩王休了她,再去找个道上的医师换副脸,从此隐姓埋名地生活……
这么想着,她便坐正了身子,理了理衣服,只见那本是素净的浅蓝色云裳此刻却是布满了污渍和尘土,不堪入目。
突然,房门上的锁“吧嗒”一下开了,阳光乍泄,凌然忙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一抹黑影却忽地站立在门前,挡住了外面正要朝她扑射过来的阳光。
一感觉到光线减弱,凌然挡在自己眼上的手便一点一点落下,睁眼,却见到了那道仿佛来自地狱的身影。
她偏过头,把目光投向别处。
楚逸君定定地看着那抹蜷缩在阴暗角落的,披散着发丝的,狼狈不堪的浅蓝色身影,不禁思忖,凌然,当你让人把那盘被下了毒的绿豆糕端至他的母妃面前时,是否也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窗板上那碗盛的满满当当的粥,丝毫没有一点被人喝过的痕迹。
他又扫了一眼凌然,眸中划过一抹怒气,这女人,还敢在他的眼皮底下闹绝食?
他托人给她送来粥,为的就是要保存好她的体力,不然怎么承受接下来的惩罚?
楚逸君大步迈了进去,径直走向屋内那唯一的窗,将那碗粥拿下,这才走向凌然,蹲下身将粥递到她的眼前,眸底尽是关怀,轻声道:
“这粥,你怎么不吃。怎么,不合你的口味?”
凌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绽放在她那布满了脏脏的泥尘的脸上,竟依然是那样清澈和耐看,楚逸君有一瞬间的愣神。
凌然直直盯着他的眼,轻声道,“吃,或者不吃,都在于我自己的选择,王爷今日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却不料,楚逸君只是点了点头,笑道,“本王今天还就是恰好有这个闲工夫,”他指了指那碗粥,“是吃了它,还是再受个五十大板,你自行决定。”随即起身离去,将木门一关,上了锁。
“看好这屋里的人。一旦出了差错,提头来见。”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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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草阁。
楚逸君翻看着公文,却是有些心烦意乱,提笔草草批了几字,却又重重搁下笔。
这时,从书房外突然走进一个侍卫:
“王爷,门外雨侧妃求见。”
见楚逸君头也没抬一下,那侍卫犹豫了会,又说:
“王爷,雨侧妃特意为您做了些糕点,想为您送来。”
楚逸君揉了揉因久看公文而略微酸涩的眼,慵懒地说道:
“让她进来。”
“是。”
一阵浓烈的脂粉味立即扑面而来,楚逸君不禁皱了皱眉。
他生平最反感的,便是女人浓妆艳抹。
凌然那张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的脸,此刻不适时宜地划过他的脑海。
凌雨缓缓踏入书房,见到那抹朝思暮想的俊逸身影,整颗心不由得化为了一池春水,嘴角也爬上了笑意。
她一身紫裙,外着一件白色披肩,明眸中是泛着爱意的点点光亮,肌肤胜雪,黛眉如墨,只是由于过浓的粉底,略微少了点灵气。
“王爷辛苦了,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枣泥卷,”柔声说着,凌雨便从手中精致的竹筐中,拿出一盘金黄色的点心放在桌上,“这会还热乎呢,您要不要尝尝?”
“好,先放这吧。”楚逸君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盘点心,便继续翻着手上的公文。
凌雨见状不由得有些失落,不过她想,来日方长,轩王爷现下心里似乎还没人,这样一个男人,在他孤单之际,又怎会扛得住一个持续待他如此好的女子。
何况她长得也不差。
想到这,凌雨识趣地离开书房。
——————
傍晚,桂香阁。
侍女们将一盘盘香味扑鼻的菜肴端上了大桌。
楚逸君盯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倏地下了桌,道:
“你们先吃,本王去去就回。”
留下一桌的佳人面面相觑,小声讨论着。
轩王爷从前也是个沾花惹草的美男子,却不知怎地,自从府里嫁入了凌丞相的两个女儿,轩王爷再也没碰过她们。
不过,王爷似乎也不怎么爱搭理这位凌雨侧妃。
那么,想必就是另一位凌小姐,令王爷整日整日地“魂不守舍”了。
可是,她们连见一面这位“情敌”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她住哪,又怎么“争宠”?
只是听说这位凌小姐,在洞房当日被发现不是清白之身,从此命运一落千丈,被贬为了一名她们可以与之平起平坐的小妾。
然而,即便如此,府内却依然有传闻说,前一天晚上,他们俩还在王府的门口接吻!真是让人嫉妒!
……
旁边两个小妾讨论的声音很小,然而不巧的是,凌雨偏偏就听到了最后两句话!
她表面佯装波澜不惊,心里却顿时仿若被数把尖刀割着一般,剜骨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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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
门突然一下打开,让昏睡过去了的凌然猛地惊醒。
“让她出来,交由她的侍女打理一下,速来赴晚膳。”一把熟悉而硬朗的男声响起,话里行间都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