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了座,凌然这才发现,对面那翎公子也带了个家属来,而且也是一袭白衣,眉目清秀,称得上是一位标致的女子,但却是自始自终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这时宾客们都到齐了,似乎只剩皇上和皇后没到场了,大家也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这位妹妹,你可知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位穿白衣服的公子是哪位吗?”凌雨向旁边一位女子打听道。
凌然立刻侧起了耳听着。
“哦,你是说那位旁边也坐了一位白衣服的姑娘的那个公子?”
“正是。请问他是?”
“他就是云国皇上白奕的独子白翎啊。”那女子对凌雨小声耳语道,但还是被凌然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凌然心里微微一震,原来他是邻国的太子······
白翎白翎,难道这就是他钟爱白衣服的原因?
“那他旁边那位白衣服的姑娘可是云国的太子妃?”
“这就不清楚了,那位姑娘······唉。”
凌然边听边偷偷打量着白翎旁边的那位女子,只见她宛若一个木偶般,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也不跟白翎说话,宛如一个聋哑人······
然而,她的沉思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安静给打断。
凌然抬眼望去,果不出所料,是因为皇上驾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接着,凌然又听着皇上说了好长一段客气话,如同领导讲话一般催眠······
但正当她准备去会会周公时,那皇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今天,朕还要感谢云国太子白翎和公~主~白琴的赏脸,他们此行千里迢迢,实属不易······”
凌然又瞟了一眼白翎旁边的白衣女子,原来她就是白琴公~主~,果真人如其名一般斯文······
再接下来,那皇上又说了什么,凌然就不知道了,她暗想,幸好她面前没有像楚逸君那样给摆张桌子,不然她准得睡倒在了桌上不成。
神思游离间,一阵熟悉的古筝声却飘入了凌然的耳鼓。
她抬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那抹坐在古筝前的微微丰腴的女子,不正是画舫上那位临危不乱的大霄第一琴妓若漓吗?!
再后来,便是各式各样的舞姬登场表演。
可看着她们那无比淑女的舞蹈动作,凌然直叹没劲,眼见就要困得把眼睛闭上了,谁料却被楚逸君碰了碰胳膊。
“然儿,该你上了,可不许给本王丢脸。”
闻言,凌然瞬间被气得清醒了过来,朝他一瞪眼:
“还敢嫌弃?!”
楚逸君笑了,“不敢不敢,夫人真的该去候场了。”
凌然冷哼了一声,无视掉凌雨朝她投来的嫉妒的目光,从榻榻米上轻轻站起了身,朝角落里的屏风走去。
静静站在屏风里,凌然微微垂下头,认认真真地把那支舞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没注意到,有三束目光此刻正炙热地盯着她看。
“这位姑娘,你可以登台了。”若漓突然笑着扯了扯凌然的衣袖道。
“啊?好!对了,若漓姑娘,等会我会边唱边跳,可以麻烦你帮我配点伴奏吗?”
“没问题。”若漓笑答。
凌然点了点头,便深吸一口气,在上百人雷鸣般的掌声中,以一连串优雅的旋转舞步上了台。
片刻的定格之后,凌然便边唱边跳了起来: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只见她长长水袖一甩,舞步便徐徐转开来,纤盈如莲花缓缓绽放。
“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美眸中秋波闪闪,朝楚逸君浅浅一扫,见他全身一抖,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正有些入神地盯着她,凌然不禁笑得越发动人了。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凌然轻踮脚尖,舞步一移,浅笑着将水袖朝自己三千青丝轻轻一扫,优雅蹲下,含羞低头,却又随着接下来的歌词而舞弄着自己的纤纤细腰,缓缓旋转着扬起头,站起了身。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轻盈地一抬脚朝后劈了个标准的竖叉,凌然趁势将后面那条腿朝前方的地上擦去,瞬间便优雅地化为了一道横叉,令人叹服。
水袖随着她朝后仰去的上半身而缓缓拂落于地,轻如鸿毛,雅如落蝶,然而在那袖尖即将全全落于地面时,她又以她那修长的大腿在地上连着扫了几圈,配合着她那长长水袖有规律地张弛着,霎时间如昙花盛放。
众人皆是看呆了神,就连刚刚还在与人交谈甚欢的皇上,此时也将目光落到了她翩翩然的舞步上,一时间看得挪不开眼。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袅袅歌声中,凌然又优雅地站起了身,一边朝后轻轻一抬腿,一边朝前一甩袖,倾城容颜巧笑倩兮的那一瞬,顿时衬得日月无光。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浅浅一踮脚尖,凌然又扬起水袖徐徐旋转开来,翩翩若蝶,随意选了个空间更大的方向转去,却不想那方向的尽头正好坐着白翎。
对上白翎那略微有些灼热的视线,凌然也毫不在意地朝他浅浅一笑,随即脚下一顿,便又朝着来向舞去,然而当她转身,眸光流转,却忽然发现楚逸君那双深深的黑眸中,有了一抹别的情绪,却似乎又在死死克制着。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长长水袖朝上一甩,凌然脚下的舞步逐渐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了起来,众人皆看得痴作一片,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打破了这一生难见一次的绝美舞姿。
忽然,凌然看见楚凝香手上有一把白色的羽扇,便朝她投了个眼神。
楚凝香立刻会意,忙在凌然即将唱出下一句的间隙朝她甩来了扇,而那把漂亮的羽扇,则刚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凌然的手中。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凌然一开折扇,便将那扇缓缓遮过自己的脸,待扇没过自己胸口,她又一手轻轻提起了裙,一手开着扇,缓缓开始了最后一场大旋转。
当最后一个字轻轻落下,她的舞步也渐渐停息,逐渐定格在了一个高难度的竖叉上,鼻尖朝着手中羽扇的方向延伸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姿态和容颜都是绝世的美艳。
片刻,全场鸦雀无声。
而紧接着,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站起了身,为凌然的绝色舞技而狠劲儿的鼓掌!
震耳欲聋的掌声迟迟没有停歇。
凌然缓缓落下了舞姿,在若漓默契的谢幕曲中,提着裙摆分别朝四个方向深深地鞠了三躬。
鞠躬中,偶尔对上了楚子靖和白翎的目光,她都是报以简单大方的微笑。
却没注意到,有几个侍女正趁着她谢幕的间隙,悄然往每个人的杯中满了酒水,而等她谢完幕,那些侍女们便又徐徐退下,重新站在了安皇后的身旁,轻轻为她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