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师哥,你可看见了么,刚才说书的小乞丐还有接头人呢,他们会捉弄人得很,换衣服混淆了方向,让那个蒙面人在弄堂里追得人仰马翻…”宁初寻凑完热闹后回到客栈一盏茶水入肚后欢快说道。
见容师兄没有发言,她继续说:“我可不相信那说书小乞丐的胡诌,想必是他饿急了才来当说书人。他的同伙貌似是个有钱人,差距挺大,又让人想不通。”
容长恨不渴,滴茶未进,冷漠卸剑道:“不是,那位富家公子不是接头人。”
“喔,难不成你认识他俩,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容长恨悄皱起眉头,抿嘴搪塞说:“我胡猜的。”
话虽如此,凭慕容家与苏家交好之谊,容长恨自然认得苏诠,即使九年未见,可当年的舞勺之容大抵不变,更何况容长恨并非是粗忽之人,悉看一眼便识得故人。
他暗暗想:“如何不识,若绿落妹子在世,苏家那小子得唤我一声大舅子。”
容长恨的心思才刚搁下,窗户纸糊被刺破,“嗖”的一声一支尖棱利角的五角飞镖拴着书信袭来,角心阴影投射在容长恨眼里,冷漠的眼色若有星辰之光。
无言之间,容长恨的食指与中指配合利索夹住飞镖,它的轨迹停在半空中,与容长恨的目光仅有一厘之差。
“何人刺杀!”宁初寻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呵斥之后忙出去瞅,外面无丝毫异样。初寻正心疑谁的行动如此之快,忽见一熟悉背影,细看时是褚斫。
她以为是父亲命褚斫下山来寻自己和容长恨,欣喜叫出声:“大师兄!我跟容师兄在这呢!”
褚斫起先听到宁初寻叫住自己,吓得脸色若变,接着又听见伶伶的笑声才转过头来迎笑故作欣然。
此时屋内的容长恨展开纸条,有几行蝇头小楷,字迹娟秀,貌似出于女子文笔:
“慕容公子,子时三刻,西北方向城外黑石崖底一叙。”
白纸黑字,寥寥几言,并无落名。
“我的身份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是何人会如此称呼?莫非被仇家得知我是漏网之鱼?……”
容长恨惊讶之余将纸条恼怒捏成皱团,听见推门声才掩起方才的情绪,看是宁初寻引着褚斫进门来。
“容师弟,三日不见,京都繁盛,任君潇洒。”褚斫假笑问候,唇上的浓胡像一条黑恶的毛毛虫在肥肠上蠕动。
容长恨很是尊敬眼前谦和敦厚的大师兄,拱手回笑:“哪是潇洒,只是来历练罢了,求得武功与见识一同精进,好不给宁家庄丢面子。”
“丢面子?难道不是妄图与我平分秋色?”褚斫的温和语中突加了点狠厉,让容长恨猝不及防地僵了脸色,眼珠子也像被定住了,浑身上下唯剩辨别能力在仔细掂量此话的善恶。
连宁初寻也哑然杵在边上不知该为谁说话。
褚斫转脸笑,拍拍容长恨的胸脯,“别误会,为兄的意思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巴不得有个强劲十足的对手!”
容长恨跟着松懈一笑。
褚斫扭向初寻:“小师妹,此趟下山师父让我来寻你回去。”
宁初寻自然是不愿回去,噘嘴拉着容长恨撒娇,期望他主动把自己留在身边。
她不知道容长恨此番下山的目的,容长恨自然是来查当年灭门之灾,他更没这个闲情带着俏妹游玩。于是容长恨一口回绝,硬逼着宁初寻跟褚斫回了山庄。
夜色黑起来,像落下不明不白的巨网笼罩住尘世间的光明。冷露清霜逼扑在脸庞,容长恨的心思越显得压抑,步履沉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愤怒。
他知道这个匿名信人不是仇家就是慕容府灭门内幕的知情者。
如此重要的线索,仿佛跟过去就能顺藤摸瓜,容长恨没有放过子时之约。
夜黑雁飞高,仰头无星无月。空里流霜飞传,山间怪石嶙峋,死寂无声,竟无半点灵气。这便是匿名人约的黑石崖。
容长恨手持火把,倏忽大风扑灭,他已察觉出阵风不是偶然。
“果然,慕容公子一听到慕容两字,就成功将你引了出来。”
一腔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方神秘处传来,容长恨细耳辨别这音色陌生感为多,想来不曾在什么地方听过。
“细辩声音,来者定是前辈,我姓‘容’,并非‘慕容’,许是前辈被什么音信所误。抛开姓氏不谈,信亦送到我手里,定是约我,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喔,若是‘慕容公子’,那么你甚会巧言。若是‘容公子’倒也不防事。既求我现身一见,便是你的祭日。”
果然是一言不合就动拳脚,容长恨突觉空中流气皆是不善之意,谨慎防备之时那神秘人招招致命,面容皆被帽袍蒙住,如狠厉鬼魅来嗜人不留余地。容长恨多次欲窥探对方庐山真面目,可冥冥夜色使神秘人的风衣更沾了一层黑。
容长恨武功也不示弱,导致对方多次寒剑擦身,两人伯仲难辨,何况输赢。
“这武功路数,不陌生也不熟悉,像是在三五九流的招式经过细琢精练,从而独树一帜。教人分不出何派,毫无查证。”容长恨心想着留神不防备,后背一受力忽地发凉,受了那神秘人一掌后,自觉已不占上风。
容长恨欲用长剑挑对方面袍,三尺利剑几乎被对手击出寒光。容长恨想再发内力时后背中掌处猝然发热,势不敌人前,总归逃为上策。
逃?眼下如何逃?
容长恨在宁家山庄中所学得的武功多以内力出众,莫说庄中兄弟无人能敌,就连眼前的神秘人也差之一等,这便给了容长恨逃走的机会。挥剑刺地内力震土三尺,引得边崖滚石塌落,神秘人自顾不暇才落后了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