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鬼不是别人正是苏诠,他因心中烦闷,为苏家的案件郁郁不欢,又不能平白去送死。在酒堆醉生梦死,借着酒醉痛快地咒骂贪官污吏。如今他是第一次与容长恨照面,完全不记得而时的玩伴,醉中带笑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你认得我?…连我自己都不认得我自己…”
“苏诠,你醉了。”
苏诠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清醒了打扮盯望着眼前人,笑道:“嗯?你真认得我?你长得好像一位大侠喔!”
容长恨见满大街都在通缉苏诠,苏诠又醉得疯癫,点了他的昏穴将他送到蘅白山下的一间茅屋,随后让飞鸽儿捎信回庄中给高临枫。
闲夜易过,一宿无梦。
浓睡不消残酒,苏诠醒时还迷糊,不知自己所在何处,见高临枫在身旁,恐以为昨晚醉花了眼。苏诠揉了揉眼睛,高临枫的影像才在他的眼眶里清晰起来。
“临枫?我们怎么遇见的?这又是哪儿?”
高临枫捧着碗面一脚跨来长凳上坐下,跐溜刷面道:“你问我?我倒还想问你呢?容师哥说有一位朋友托我照顾,我来了才发现是苏兄你咧!”
“容师哥,是谁?”苏诠莫名其妙。
“你不认得他啊?以后你就认得了,他可是我们心目中的侠士,碰巧把你救了回来。”高临枫口中含糊食物三言两语,把碗中的面条刷了精光,“噔”一声放下碗筷爽快继续说:
“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首先我定然不怀疑苏将军的人品,其次是担心你。你现在好露面,送死不如留条命洗冤,洗不冤还能苟活,横竖别遂了周侯爷的心,不如跟我上蘅白山吧!宁家山庄你听说过,是个干净的地儿,想来也没人知道你会藏身在那里。”
苏诠自知处境,惭愧叹气:“我如今是逃犯,一有不慎便累及他人,恐怕你们庄主也容不下我。”
“苏公子,你这话就错了,我爹爹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既知你的遭遇,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位白衣女孩现身在门前,苏诠不知是何人,望着高临枫等待介绍。
高临枫藏不住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逢:“她是宁庄主的女儿,初寻。”
“好一个玲珑俏美人,都讲‘清水出芙蓉’,放到宁姑娘身上,一池清水便是宁家庄,而芙蓉正是宁姑娘。”苏诠目光如炬,敲了敲高临枫的胸膛,细语相谑:“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跟你甚是般配。
宁初寻洋溢在被人夸的喜悦里,没有在意去听苏诠的后半句悄悄话。
一路繁花相送,山水好风光。青草香泥里,留下四个人上山的脚步。
苏诠,高临枫,宁初寻。。。
还有慕青衣。
她怎么会大意放掉苏诠呢?其实从昨夜开始,慕青衣暗中早跟着苏诠,从酒馆,遇见容长恨,直到确认苏诠无恙进了宁家山庄。
“噼啪”一声,空中盛开蓝色的烟花,绚丽而急促。慕青衣知道要开始执行任务了。
抚化镖局内,谭爷知晓苏家官银一事之后,手里拿着周侯爷的密函犹豫不决,密函内容是周侯爷让谭爷出面做伪证,给苏家致命的一击。
谭爷可不是蠢人,帮周侯爷做了伪证就等于留下了把柄,周侯爷怎么可能让这个把柄活于世上。过河拆桥,鸟尽弓藏,这才是周侯爷的处事风格。
谭爷千思百计之中,认为走为上策。他立马收拾身家卷逃,才刚开门,就见一名蓝衣女子翘腿坐在石旁笑脸相望。
“谭爷,就这么轻而易举走了,周侯爷可还没和你分赃哩!”
谭爷自知大祸临头,腿脚一抖慌了神,只顾着抛下银两逃命,相安无事跑了几百米,回头望时蓝衣女子没有赶上来。
他再一回头,觉得脖间一紧,一青衣女子手拉青丝拦在了他的面前。
谭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呜呼瞪眼倒地。
接下来,凭慕青衣和蓝裳的吹灰之力,抚化镖局里血流不成河。
一箱箱官银从抚化镖局的暗道搜出,晏庄看着青衣和蓝裳两人的战果,满意地点头。
“主宫,杀了抚化镖局,是不是打草惊蛇了?”莫凌七问。
晏庄的眼睛离不开正搬运的一箱箱官银,银白色的光反射在他的眸底,那双不会笑的眼睛更加犀利:“谭武无非是周侯爷的走狗,若非我们不先出手,谭武一旦被周侯爷收买,苏家的罪名就会坐实。”
“苏家那边我们是不是要先出手?”
晏庄阻止道:“不急,苏家自然有人相助。”
“谁?”
“可以说是贵人,也可以说是仇人。”
莫凌七没有再发言。
抚化镖局一出事,其残酷的杀人手法轰动了整个京都。所以人对那个以丝线杀人的凶手感到惊骇,他们都以为凶手是一个力壮的男青年,只有周侯府的人知道,那是一个女子所为。
聪明反被聪明误,比起周侯爷的狡诈诡计,这一回,晏庄失了手。
“侯爷,谭爷已死,整个镖局无一生还,想让周侯爷做伪证,这个计划落空了。”周侯爷府里,陆前上来报信。
周侯爷悠闲地品过一盏茶,不慌不忙:“不见得,路是走不完的。这条路行不通,再找一条。”
阴鸷的话暴露在空气里,陆前瞅了一眼周侯爷:“那侯爷是想?”
“你忘记了,咱们府上,有一个受害人,死法可跟抚化镖局人的死法一样。我们知道凶手是谁。”
陆前吸了一口冷气,对于周侯爷的算盘,很是意想不到,他恭敬问:“是那个青衣女子。”
“不,准确来说,是苏诠的同伙。刚好苏诠逍遥法外,天时地利人和,还不够证据治苏家的罪吗?哈哈哈!”
肮脏的算计里,周侯爷的笑声刺耳又难听。
次日,抚化镖局的事由下山的弟子传回了宁家山庄。
高临枫从阿姚那听见消息后焦急找到苏诠,气喘吁吁道:“苏诠,你可知道抚化镖局出事了,昨天整个镖局被害。周侯爷从镖局里搜出苏家私通官银的书信,外头传言是你杀人灭口!”
苏诠顿时一气:“我连抚化镖局是何地方都不知道,如何杀人灭口!周侯爷早视我如眼中钉,他若不出手至我于死地,才不是他的做派了!”
“你可知道周侯爷为何咬定你杀了整个抚化镖局?”
“为何?”
高临枫讲来:“听说前日有你的同伙杀了周係的下人阿呆,杀人方法吓人得很,仅凭一根丝线杀人,又和抚化镖局人的死法相同。苏兄,你可真认识以丝线为利器的江湖中人?他杀阿呆时口口声声说是寻你而来。”
苏诠一直以为慕青衣是个不谙武功的弱女子,怎么会将两者相连,拳头往桌上一锤,怒道:“我哪里认识什么以丝线杀人的人!周侯爷嘴中有几分真假,随便胡诌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不保是他自己买凶杀了抚化镖局。”
“可容师哥在侯爷府探听到,说这回的抚化之灾不是侯爷所为。”
光在这生气也没用,高临枫提议道:“这会抚化镖局已被衙门清理过了,我们不妨去瞧瞧,总有蛛丝马迹。”
“你知道那镖局在何处?”
高临枫嘴角一抹笑,拍拍胸脯:“小爷我,混迹江湖不是白混的!”
空荡的抚化镖局,洒进泥土里的血渍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冲进鼻腔里就像一群飘来的冤魂附体,不见尸体也特渗人。
高临枫掩鼻道:“尸体均已被官府清理,这一程,祝愿我们有功而返。”
在这样沉闷的环境里,苏诠不比高临枫活跃,倒异常的罕言寡语。他一路细眼瞧,哪里有滴血迹都能过目不望。
左看看右看看,四处检查毫无收获,正当高临枫叹要“无功而返”时,苏诠唤倒道:“临枫,你来瞧,这面墙有扇暗门。”
苏诠推门而去,里面是通往逼仄的密室,他们二话不说谨慎探入。
一路摸黑而去,烛台上有未燃尽的蜡烛提供了光明。苏诠走了几步正要开口说什么时,脚下似乎踩到了某样东西,他看仔细是一只手,一具尸体差点没把他吓得尖叫,忙瞪大眼睛掩嘴。
高临枫打趣说:“呵,苏兄,你身为大将军的后人,难道还被一具尸体吓得飞了魂魄?”
苏诠没心思去接高临枫的趣话,两个人再往前走,又多了几副七竖八的尸体,血腥味更加浓重,路上又多了两行血渍脚印。
高临枫取下一盏蜡烛观察地面的脚印,发现往出口处的脚印只是一个人的,他道:“这个密道不曾被官府发现。”
苏诠也一同蹲下,借着烛光看见尸体上的致命伤口,脖处翻出惨不忍睹的喉肉,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苏诠“啊”一声吓得屁股坐地,脸部一阵阵地抽搐发白。
高临枫瞧见苏诠的怂样又拿他取笑:“哪里就这么吓人了!想当初我还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呢!”他说完想到苏诠是为家人性命而来,开不得玩笑,才转做正经问:“这下你真不认得凶手?或者你得罪了什么江湖中人,他才嫁祸于你。”
苏诠抹了一把冷汗摇摇头。
两人再走到尽头,只见几个空箱并残留三两具尸体,红色的烛光里有什么白光在熠熠夺目,苏诠顺着光看去,拾起角落里藏留的白银,翻银底看时刻有“官银”二字。
高临枫接过来瞧了一番,他虽然调皮年少,可关键时候也不含糊,遁着线索梳理下去:“这个镖局是这个被灭口!谭武既有此勾当,官银必定是从官场人的手中流出!那么朝中是何人与谭武勾结?而官府未查到这个密室,空箱里的官银在此之前是被何人拿走了?”
昏暗的烛光中,高临枫跟苏诠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狭隘的猜想共同指向了周侯爷。
“那人是谁想必你我心中都有大概。”苏诠先开口说道。
高临枫点头:“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