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还没休息?”孟庆枕安抚好常渊黎,便进了常月的主营帐内,一进去就瞧见旁边的茶桌上放着抽了一半的烟袋。
“安定王恨朕,但朕的孩子是无辜的,若不是今日有司南星,朕的黎儿就命丧于那匹马下了!”
她就这么眼睁睁在马场的另一边,看着那匹马直冲向她的女儿。
“陛下这么笃定一定是安定王下的手么?”他躺在常月身旁,好让她靠在自己腿上舒服点。
“语阳擅长训马,红鬃烈马如此刚烈的性子,都能拿来赛马,她不正打着这个主意么?”
“可他们已经二十年没有回京了......如今陛下召龙语回来,他们会把心思打在谋害阿黎身上么?他们或许连阿黎的长相都不知。”
“......”
“回京吧陛下,现在也只有将他们控制在京城,在我们的地盘他们才不会轻举妄动。”孟庆枕在说服人这一方面是有些功夫在的。
于是常月在次日的早晨宣告为期五天的春猎要提前回京了。
常景文因为伤势原因暂且不回洛安,暂住在长信宫中,而常龙语则被安排在坤宁宫旁的长宁宫内。
常渊黎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长信宫探望三哥,自那天他受伤被送回京城后,这两天她都在想着,到底什么伤势严重到连夜将三哥送回京城?
当她到长信宫外时,一排的守卫让她措不急防,“这是防谁?”她提着裙摆跨过台阶,无意间瞪了一眼那个守门的侍卫。
“回禀六皇女,是陛下担心会有人对长安王殿下图谋不轨,特让长安军来驻守此地。”
长安军?长安王?母皇这是想做什么?
“哦,你跟我说来干嘛?”她好笑地扫视了一圈,从上一任皇帝开始,男性已经逐渐进入各个领域了,就连常驻军都有男人担任了。
“啊?”
“好好干,看好你。”她拍拍守卫的肩膀,进了这座许久没来的长信宫。
长信宫构造简单进去就是一个小花园,往里就是主卧,常渊黎一进来就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三哥我......恩?江川墨也在?”许是经历过一次绝命逃亡后,她对江川墨的称呼也从郡王变成了全名,没了之前的拘束。
“恩,本王来看看文兄。”
常景文嘴唇因为极度缺水而裂开出血,看着一条条裂开的口子,她心疼地倒了一碗茶水,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沾湿后轻擦在他嘴唇上,“都不喝水的么?都干成什么样了?”
“喝了疼。”他气息还是很虚弱,说话都很轻。
“太医说,长安王内脏受到强烈的震压,骨头有三处损伤错位,每次进食喝水殿下都疼得不行。”江川墨往后坐了一点,好让常渊黎有地方坐。
“皇姐伤势如何?”她询问道。
“宸王右腿股中了两箭,没文兄严重,可以说轻伤,只是那会儿血流不止那些人都吓坏了。”
“听墨兄说,你差点被红鬃烈马......”
“撞死。”她漫不经心地替常景文补充完,“但我觉得,不关和昭郡王的事,那匹马已经失控了,她也没控制住。”
常渊黎还有些话要说,但......
“本王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文兄。”他识趣地离开留下兄妹二人说悄悄话。
两兄妹对视了许久,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点什么,可常渊黎的眼底只有一片深渊,“父后呢?我怎么没见着他?”
“父后病了,什么病不知道,应该是中毒。”
“听宫里人说,你处置了德君的女官。”
“对。”
“蓝晚被关进冷宫是你做的对么?”
他一语穿破,丝毫没有给妹妹一点面子,“能让司南星说出这么荒唐的话,也只有你了,你仗着母皇对他的信任,来陷害后君是么?”
“陷害?”常渊黎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我只是处理掉任何妨碍我们在皇宫的绊脚石而已。”
“你处理?你是觉得哥哥以后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么?”
“......”
“常渊黎!”
她站起来,将常景文背后靠着的两个软枕抽出来,将他放平,又替他盖好被子,“我要去趟大理寺,要出宫几日,明日就不来看你了。”
“你说什么?你回来!你要调查这件事?大理寺的人是都死光了么?常渊黎!”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常渊黎!”
“三哥好好休息。”她关好房门,又对门外的侍卫嘱咐道,“这几天看紧,任何人来都不准探望。”
“是!”
出宫的路上,常渊黎想起前一个时辰,常月听到她要出宫办事,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结果一提父后,她还是放行了。
但是她还是骗了亲爱的母皇,她说出宫后办事的几天她会住右相府,其实她是住在司南星的府上。
“来了?”司南星等马车停稳后,伸手将常渊黎扶下来,“只带了琉璃?”
“恩,衣服很好看。”
司南星淡笑着,今日他一改往常的素色长袍,穿的是墨绿色金纹锦锻长袍,将他嫩白的肤色要衬得更白了。
“大理寺那里......”
“明早去,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在我院子旁,凡事叫我一声。”
见他都安排好了,她也能好好休息,不过这个宅院怎么在这么偏的地方,害得这马车颠簸不平的差点快吐了。
“这里清净,离皇宫虽远了点,但是离南锣街近。”他解释道。
“明早去完大理寺,能陪我去趟南锣街么?”
“当然可以。”
南锣街是京城最繁华最大的商业街,她购置的店铺也是在那条街上,既然都出宫了,她也是时候应该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