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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婿贪婪女儿旁观白泓需耐心

  宁月如对于他爹的问话,并不急着应声。

  说实话,他们宁家是三百年陇地四大望族之一,盛名在外却内里虚空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这宅子很大。里面的旁系亲属们能入仕的人寥寥无几,嫁到同等士族门户的宁家女儿们多数表面风光,暗地里抹泪水摘娘家的好处私用过活。

  他爹算是很有能耐的人了,官职不大,二十年仕途能每年进项多出月俸十几倍都不只,家里两个哥哥在都尉府担任知事的。可他们不喜欢礼乐,她爹也没辙。

  “爹,咱们家的门楣比白家显耀吧?”宁也如忽然坐到他爹的对面,问的话让他爹瞬间没有反应,瞪她一眼。她凑近她爹轻声说:“我想嫁给白泓。”

  宁潜懵住了,这白泓是目前太乐署内最该让他提防的人了。他不想私底下和他有什么瓜葛,主要是对方白家是礼乐界的实力派,他心虚,也皱眉对月如:“嫁给他会好吗?能比乞伏陌好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嫁给一个体面的男子。”宁月如笑的坦荡,完全抛弃了她以前摘这宅子里恪守的女德。

  宁潜看着女儿,他运用乞伏陌这胖子的庇护不知道做成了多少买卖,现在让女儿离开了不合适,至少在这京城里。宁家必须要和乞伏家有牵连,这样才能支撑起来宁家的百年门户,而他也就能在太乐署持续牵制任何一任大乐令。

  宁月如见她爹犹豫,她转而一笑:“那我也没有那么快进行这和离的步伐,我还是先跟他耗着,毕竟,爹的买卖还要依附着胖子的。”她心里无比地愤恨着乞伏陌,那胖子从来就不怎么重视她。

  宁潜也谄谄一笑:“哈,对,知道这要点就好,别再儿戏你的婚事。你在外面可是很体面的三王子妃呢,王上最宠爱你的夫君。”

  “可是,白泓是我们大渊第一俊才呀。这是宫里所有的贵女和王眷们一致认为的,他那么清俊高傲,还不近女色,年轻有为而获得大乐令之位已是很不简单了。”宁月如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对他爹在她昔日公然受辱时候的怠慢感到心寒。

  宁潜心里是酸涩的,他见不得白泓比他荣光显耀,老鼠牙呲起来眼睛成了一对吞了墨的青鱼目,阴鸷明显。

  父女二人依然高调出现在家里的夜宴上,宁月如午时一来,她母亲就吩咐厨房预备新鲜的鱼虾片骨新鲜蔬果酒水,那些堂兄弟们对她在深宫里的日子总是不厌其烦地询问着。而她,虽然感到无趣味,但也不好意思回绝了不说,她应他们的询问说着说着又再度有了嫁给王室的成就感。宁潜夫妻和往常一样,得意地嘴角浮现笑意,宁月如心里冷笑。

  她爹吃了几样菜就离开了,他穿戴一新,家丁给驾车出去谈他的买卖去了。

  “娘,我给你说,爹外面那人我看见了,你想怎么解决?”宁月如假装和她母亲感情深厚,这习惯是她出嫁后回娘家开始的,她搂上安氏肩头。

  她母亲安氏放下筷子:“怎么了?她想怎么样我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有本事就入宅子里来!”她性子直率,也很没有耐心。拉着女儿到了膳食间外面,廊下坐着说话。安氏问女儿:“我们先说,你到底在宫里还平安顺利不?”

  安氏虽然也并不十分地喜欢这大女儿,可这个女儿带给她的荣耀是非同一般的。宁月如当然知道这点,她看着四下无人,凑近她母亲安氏:“她要是来了,就怕爹看不住,这宅子里老辈小辈们都是渔色之徒,你不嫌累也会被一天到晚的气得够呛。”

  她教唆她娘暂时不要想着外室梅君和她的同夫纠葛恩怨,那个梅君的馔香阁里还有她宁月如的一千两银子股息呢,冤家没意思结,能有好处比什么都实在。

  她娘是感到有些累了,心里很累了,她平日里持续掌家要解决家庭纠纷已经够费事了。 宁潜的儿子们在外面,因为查户籍和难民营的女子们关系有纠葛,还把一个怀孕的带回来家里,这类的事儿在宁家几乎时常就有。

  宁月如是心里高兴的,家里事儿越多她越得意,说明爹和娘用她的机会无时无刻,那么现在她该用了晚膳到外面走走了。现在,乞伏陌的侍卫对她很有忠心,那个侍卫的身形酷似白泓。

  同一时刻的戌时正,白家膳食间门外,白泓避开回到家里的白容,用了晚膳就到他的泓芳居更换上常服,关了屋门躺到右侧室那张床上歇会儿。

  他的思念在独自相处的时候格外明显,他想不透顾颂为什么决意要守护那座城,那座名字叫做广武的城最早是大渊王的堂兄乞伏霍所有,地势险要。据说邻近各国缴的贡品在养活那座城包括在内的四个郡的百姓,广武王为人狡诈,治军残暴是出名的。

  他不明白他那傻傻的师弟跑到那里充当热血的守城兵,就凭他一副骨架能抵挡住大渊的乞伏沐父子的铁骑吗? 白二今日告诉他,现在去广武的路已经不通了,去凉州也是需要绕道走柔然国境内,那会耗费五个白日四个黑夜的行程。

  他是没办法去看望师弟了,他在太乐署的事情很棘手呢。他现在不知道宁潜要把那秦皇凤首卖给谁?那个叫七叔的老汉他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也不能逼着人家问,他一个礼乐官,他没有查问的资格。也怕问了就打草惊蛇,那些被宁潜偷梁换柱的器物,不论真假都很难知道真相了,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戌时初馔香阁内,宁月如先她爹宁潜一步找到乞伏陌了,这还是仰赖了那名侍卫的暗示,他对三殿下的行踪掌握的明确。

  乞伏陌拗不过宁月如的软磨硬缠,坦白告诉她:“你爹正将一部器物修复好了卖给夏国巨贾,人家出的价格是十万两,我得三成,其余都是你爹获得。”

  宁月如暗暗吃惊,这些钱足够她一个人过一辈子了。她掰住他的胖脖子,左右张嘴啄了他的胖脸:“算我一成,不要给我爹说,你算上我,我就给你说我爹的秘密。”

  “啊,你爹什么秘密呀?”乞伏陌感到好笑好玩但兴趣不高。

  但当宁月如告诉她夫君,他爹外面有儿子还有外室名叫梅君时,这三殿下乞伏陌就心里抵触很大了,他有意要纳梅君为妾室的,他都禀报过大王的。如今倒好,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乞伏植那叫花子的女人呢。 白泓是后一刻钟到了馔香阁,他不能像过去那样公务一忙完就赶着回家,他躺在顾颂的床上片刻就独自从白家祖先堂那个密道出来,走出大街抄近路到的。

  馔香阁里兼职门面迎客的掌柜的巴列已经不在了,伶俐的伙计认得他,把他引到梅君单独所在的二楼隐秘内室,里面二殿下乞伏植也在。

  “白大人别来无恙!”乞伏植很客气地问候他的妻舅,他对白容的感情是一种深度敷衍,对白泓也一样是如此。

  “白泓不知二殿下在此,叨扰了!”白泓对乞伏植弓腰作揖,接着不卑不亢对梅君:“阿姐晚好!白泓是来借您的地方打听事情的。”他的事情梅君昨夜也知道了个大概。

  乞伏植现在整个人心里都是梅君,他四方脸垮下来:“你的事儿,你说在这里,能给我说说吗?”

  本来白泓没有要说的意愿,扫一眼梅君,梅君很肯定地冲着他点头,表示乞伏陌绝对可以听。于是,白泓告诉乞伏植,他在追查王上珍藏在太乐署的大型礼器,怀疑游人仿制完了就在民间高价出售。

  自古各路消息都是出自于酒馆街巷的,乞伏植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轻薄梅君的意味,他便客气地说,若是有需要,他的侍卫可以协助调查。毕竟这事儿,职责范围是在太乐署的,虽然太乐署的调配日常归尚书府管辖,可那里的器物是大内珍藏的。

  白泓道了谢,即可出来按照梅君的指使,又到了昨晚那处单间里把灯熄了静静听楼上的情形。

  馔香阁二楼大间里,对街的人们只听见奢靡的曲乐声,但不知道里面的两方争执的很厉害。

  白泓不用自信地把耳朵贴近天花板,他也听见宁潜恼怒的很,宁潜似乎来这里之前派亲信联络了买主。他质问女婿:“二殿下,咱们说好的规则,你为何跟人家说的不合适,我们这都是实在的器物,有名的工匠出手。”

  “潜潜,你不要蒙我不懂行,人家东街欣荣琴坊的“神农”有人出价也才二十万,你那把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白泓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那把镇店的“神农”怎么都有了黑市价格了?还二十万呢,那是他们白家的脉象,手艺的象征物,那时无价的。

  “三殿下!你不要这么坑人,我宁潜这些年没有少给你帮衬你的王子颜面。我说这些银子也并不会落到我的口袋啊,你不是要购买一批”神力军“的甲胄吗?我说了这笔银子我会出的,但你不要破坏规矩说话不合适嘛!”

  这是,老东西已经知道三王子不老实给买主说错话了吗?白泓猜测着。

  实际上是,宁潜离开家大门就遇上小舅子安顺,安顺对他说他奉命去驿馆见到了夏国的乐器商人,那人估计在夏国担任要职。安顺就说是送些手工小乐器的,信手送上一把他从欣荣琴坊买的尺八,对方看到礼物才吐露了三王子乞伏陌说的,他告诉这些人宁潜很可能给他们仿制品。

  关于这些细节,因为白泓来馔香阁之前他还是去了欣荣琴坊,因为他还是想体面地坐着马车到酒楼,他爹白季旺就给他说了卖出尺八的事儿。

  这宁潜的小舅子倒是个灵活的人,还知道出手用一把尺八套换夏国商人的情况,他姐夫这会儿急了。天花板上方,现在空气是凝固的,除了照常演奏的夜曲飘荡在整条街的上空。

  乞伏陌虽然很受宠,大王的禁卫军归他管的,可这人,在白泓来观察。他并不甘心地威望在二王子大王子之下,他有那种惊乍的暴戾,代替乞伏植迎娶白容那日,他堂皇地横抱着鸳鸯。还有仪态不矜持地在驼龙山大闹喜筵,虽然这是大渊的王宫习俗,但那种放肆显得他很无自我约束力,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宁潜。

  “你就是我的狗,你还以为你是谁?”一声破坏凝固的咒骂,白泓跟着天花板也听到这声音是乞伏陌的。他的王子威严彻底激发后开始指责他岳父:“你说的给我你的女人,可我就只有你那女儿月如,贱兮兮的没有气质缺少个性。”

  白泓心里道:“宁月如即便是你骂的这样,那你也接收了,你要梅君,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

  听见宁潜沉吟片刻并没有很生气,反而说嬉笑:“梅君她都给我生了儿子了,你也要吗?京城二十八街巷六大坊的姑娘比她好的多着呢。”他不由他内心地转向,他开始珍惜梅君了。

  楼上有陷入短暂的沉闷,乞伏陌大概没有料到也没有想到梅君居然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但凡是好物,只要使二王子乞伏植看上的,他乞伏陌也要争取一番,本来是打算放开的。但听说这里已经是他鄙视的乞伏植暗中看管的,那么他就要夺取,因为这女人,他决定不在乎岳父的合作,什么凤首古琴?他不想跟他玩下去了。

  稍顷,梅君提灯进来这间,对白泓说宁月如也在这里暗中窥视她父亲和夫君,待会儿他们就要到榴花红叶村继续谈呢。因为,那边的老板娘使唤人过来这里借用华丽的酒壶酒盏呢。

  白泓当然是要过去那里了,这事儿他不跟紧些,他就没有法子从根上应对。

  梅君忽然抱住他:“泓,我觉得京城可能会出大事儿,我现在害怕我儿子和我会分开,但我又不的不舍得他。我好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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