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都果然是流言四起。
说这温时娇实在是太过胆大,有人欣赏她的干脆利落,有人却是觉得她没有女子该有的本分云云。
总之是众说纷纭,觉得她好的,那是十分欣赏的,觉得她不好的,那就是尤其鄙夷的。
而流言中的本人却是优哉游哉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秋千呢。
“快快快,用力一点,推高一点。”
少女着素白衣衫,无佩戴首饰,就那般坐在秋千上,笑容明媚。
那一旁的各式各样的花,都比不上少女的半分娇艳。
玉黛正给她推秋千,听她这样说,便又使劲儿用力推高了些。
另外三人正站在不远处候着。
挽青扁扁嘴,转过头去看着如绛:“如绛姐姐,我可是何处得罪了你?”
如绛错愕,也转头去看着她道:“并未,你为何这般说?”
“上回我不过是叫了秋白姐姐的名字,你便那般说我。”说道这里,挽青还是有些委屈。
站在一旁的秋白,放在腹前的手紧了紧。
如绛眸色一深,讪讪而言:“我不过是想到便说了,并无其他意思,你...莫要过于介意,我也是无心之举。”
挽青嘟嘴,如绛说得这般真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还是觉得自己委屈得紧:“好吧。”
见她没有再开口了,如绛心里松了口气。
秋白却是一直看着秋千处,并未插过一句话,面色也未改过。
有丫鬟疾来,走到如绛身旁,将一幅帖子递给了她。
如绛将帖子接了过来,问:“是谁家的人送来的?”
“那人自称是郁家。”
如绛点头:“我知晓了,你下去罢。”
丫鬟退下去后,如绛捏着帖子看向秋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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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温时娇觉得有些累了,便出声喊停。
玉黛也没有再推了。
见她从秋千上走了下去,玉黛跟在她身后。
“小姐,来擦擦汗罢。”挽青递过一张手帕。
温时娇接了过来,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微汗。
如绛开口道:“小姐,这是郁家递来的帖子。”
说着,便将帖子递给了少女。
温时娇一愣,“郁家?”
挽青笑:“是那花想容里的郁秋晗,小姐你忘啦?”
温时娇恍然大悟:“是她啊!我记起来了。”
将帖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原是那郁秋晗约她明日上城外的清尘寺的后山看桃花。
明日未正二刻在城门口见。
还说约了几位其他的姑娘。
温时娇挑眉,想了想,将帖子又拿给了如绛:“回帖就说定是会如期赴约。”
如绛接了过来,垂眸应了声是。
温时娇转身朝屋子走去。
玉黛见时辰不早了,便问:“小姐可要用午膳了?”
少女站住脚,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今日想吃鸡蛋羹。”
“好,奴婢这就吩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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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温时娇便倚在软榻上看话本,时不时发出笑声。
玉黛和秋白在一旁候着。
自打那日如绛说的那话后,温时娇便将秋白唤了进来,留在她身边。
她也不是不相信如绛。
只是这高深大院儿里,勾心斗角的事太多了,她得亲自观察观察。
“秋白,给我捶捶腿罢。”
少女脆生生吩咐道。
秋白垂眸,上前两步,应了声是,便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给她慢慢捶起了腿。
温时娇看了她一眼,将话本子放在了一边,手支着脑袋,懒洋洋问:“秋白今年多大了?”
秋白微怔,旋即答道:“与小姐同岁,十四了。”
温时娇想了想,又问:“你生辰是在几月?”
“六月。”
少女点点头,不再开口。
突然珠帘被挑起,挽青笑嘻嘻走了进来。
温时娇觉得好笑,这挽青不管如何,那心里所想的,定是会表现在脸上。
“又是怎么了?这般高兴?是谁倒霉了?”
挽青张大了眼:“小姐,我啥还没说呢,你咋就知道有人倒霉了?”
少女哼了一声,抬眸睨了她一眼:“你那脸上的幸灾乐祸可太明显了,只要是那长了眼睛的,谁看不出来。”
挽青笑着应道:“嗳,对啊对啊,那二小姐如今在主屋被训得可惨了,大夫人让各院儿的人都去一趟。”
“温如徽又干了什么糟心事?”
“哎呀,我也不清楚,小姐您去了就晓得了。”
挽青从一旁的木施上取下衣袍,温时娇无奈,摆了摆手,秋白便站了起来,退至一边。
少女起身来,挽青便将衣袍给她穿上。
两人朝外走去了。
秋白垂眸而立,眼底是晦暗的情绪。
主仆二人刚行至主屋,就能听到顾氏冷厉的声音。
温时娇挑眉,顾氏向来不屑管教温如徽,如今这般生气,定是温如徽干的事是十分严重了。
她提步进了主屋,见温如徽跪在屋中央,上方坐着刘氏。
除了温数秋没来,温家所有人都在了。
温时娇一进屋便能感觉到一道炽烈的视线,她抬眸看去,见温如白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少女面无表情移开目光,坐在了齐氏身旁。
见人都来齐了,顾氏深呼吸一口气,冷眼看向温如徽,道:“快将你做的那些腌臜事都说出来。”
温如徽跪在地上,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跟当初那卑躬屈膝的样子,恍若两人。
温时娇眸色一深,这温如徽怕是不会安分了。
“我做了什么事?母亲请明言。”
温时娇这才发现温如荇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这事跟温如荇还有关系?
顾氏被气得不行,两步上前,狠狠的打了温如徽一巴掌:“你这贱蹄子,如今自己做的事,倒是不肯承认,想着就这般敷衍过去,你休想!”
温如徽的脸被打向一边,她也没哭,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张脸的下颚,嗤笑:“母亲说的什么,我可是一句也听不懂。”
顾氏浑身发抖,指着温如徽说不出话来。
刘氏适时开口:“二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老大媳妇,你倒是说个明白。”
温如徽却是蓦的变了脸色,见她双眸含泪看向刘氏:“祖母...”
刘氏本来也不屑温如徽,但她突然有了个想法,一脸心疼的看着温如徽:“好孩子,快莫哭了,有什么委屈,告知祖母,祖母给你做主。”
温时娇眉毛一挑,她没想到温如徽如今竟是变成了这般,也没想到刘氏会倒向温如徽。
刘氏心里的幺蛾子,在场的人几乎都知晓。
见她低低笑出声来:“刘老夫人,这屋子里,你能做主的,只有温如徽了,你能替她做什么主?”
被她这般拆台,刘氏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温时娇微微一笑,迎上了刘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