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这日,温时娇情绪有些低落。
今日是盛明珠的忌日。
要去上香祭奠的。
温时娇今日着素衣,加上她没精打采的小脸,看上去越发清瘦了。
她在等着,挽青去安排马车了。
盛明珠的墓是在幽州城外的清云山上。
那里安静清幽,很适合盛明珠。
每年的年三十,温时娇都会独自一人去清云山祭奠盛明珠。
盛明珠性子和软,为人良善,最是不会为难旁人的。
可偏偏,遇上了刘氏这般歹毒心肠的老妇。
想到这里,温时娇就一阵阵难过。
年三十本是和家人团圆守岁,一起迎接新的一年的日子。
盛明珠竟是在这天殁了去。
悲哀啊,莫大的悲哀。
“小姐,小姐!”
挽青急吼吼的跑了进来,一脸怒气。
温时娇看了摊一眼,眉心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见挽青走近,温时娇忙问:“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挽青红着眼眶,显然是气得不轻:“老夫人道,今日是年三十,喜庆的日子,不准咱们带纸钱香蜡出去,还截下了咱们的马车。”
挽青话落,就见少女的脸黑了下来。
“哼!我不去找她的麻烦,她倒是来寻我的晦气,敢来碰我的逆鳞,刘安平,我定是要教你尝尝滋味。”
少女咬牙切齿说出这一番话,眉间充斥着浓浓的戾气。
看上去吓人极了。
说完,提步就要往外走去。
挽青忙跟在她的后面。
松鹤苑。
刘氏手里端着一盏热茶,嘴角噙着一抹笑,听着下人的禀报,心里爽快极了。
“您可不知,那三小姐身旁的丫鬟,给气得脸都青了。”
那下人一脸谄笑,极尽可能的去讨好刘氏。
顾氏和温如荇都站在一旁,那下人说的话,她们都尽数收入耳中。
母女俩皆是脸色发白,这府中谁不知盛明珠是温时娇的逆鳞,刘氏竟是这般堂而皇之的去挑衅。
温时娇年纪小倒不说,如今她性子越发桀骜狠厉,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刘氏冷哼一声,轻轻抿了一口茶,“那死丫头,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我就是要让她瞧瞧我的厉害之处。”
想了想又道:“你快快去门口看着,有什么风声,及时来禀。”
那仆人躬身哎了一声,退了下去。
“母亲此举,是否有失妥当?”顾氏皱眉,看向刘氏。
却见刘氏睨了她一眼:“怎么?对我有意见?”
顾氏还未开口,就见方才那退下去的仆人被一脚踹进了屋中,脸上赫然印上一道血印子,正捂着胸口哎哟哎哟的叫唤。
母女俩看得心惊。
“刘安平,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的事动手动脚!”
一少女逆光而来。
见她着素白衣裳,身上干净得紧,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也没有施粉描眉点脂。
手里拽着一条鞭子,满身戾气的走了进来。
刘氏一惊,故作淡定的看着温时娇,尖细的眉毛一挑,作势要开口教训。
就见少女猛地一甩鞭子。
听得尖叫一声。
那上一刻还在刘氏手中的热茶,已经被掀翻了去,尽数淋在她脸上,茶杯掉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那热茶还是滚烫的,淋在脸上,那个中滋味,怕是难受至极。
刘氏不停的尖叫,双手不知所措的摆动着,想要去碰脸,但又不敢去碰。
此刻她的脸,已经是通红一片,看上去可怖极了。
顾氏和温如荇已经吓得呆住了。
刘氏身旁的嬷嬷也都没反应过来。
“快!快将这贱人给我捉住!快快!”
刘氏在忍受满脸火辣辣的痛楚时,不忘教训温时娇。
被她这么一喊,那些个嬷嬷们都回过神来了。
看着站在屋里的少女,她们有些为难。
这都是主子。
谁都不能得罪啊。
“愣着作甚?你们这些老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活腻了吗?哎哟,哎哟...”
刘氏已经被痛得涕泗横流。
嬷嬷们一听,咬咬牙,作势要来捉温时娇。
就见少女狠狠的甩了鞭子,鞭子冷硬的四处乱飞,有的嬷嬷被鞭子尾巴扫了一下,就捂着脸叫唤起来了。
又有嬷嬷迟疑了。
温时娇环视了一周,冷笑一声:“你们可得衡量清楚了,这老东西,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得不得罪无所谓。得罪了我,你们的好日子怕是就到头了。”
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打消了那些嬷嬷的念头。
纷纷都低着头当鹌鹑,不肯动。
刘氏一看,局势不利,忙开口求饶:“三丫头,我是你祖母啊,我是你亲祖母啊!我...我没让她们拦你去清云山啊三丫头!”
少女慢慢走近她,“清云山?”
又听她嗤笑一声:“我可没说我为何而来,你倒是不打自招了。”
刘氏已经痛得吓得失禁了。
一股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温时娇见刘氏身下的椅子上,都是水渍,有些都滴在了地上,眼底的不屑更是明盛了。
“刘安平,我念你是老头子生母,一直没对你下狠手,本想着你老死了算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底线,我不得不重新思量了,你说,我要不要提前送你一程?”
刘氏已经吓得目光涣散了。
她是真的怕,一来是,她向来欺软怕硬,又胆小如鼠。
二来是,温时娇的狠厉,她是见识过的,如今这份狠厉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这让刘氏如何不怕。
听得她喃喃开口:“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少女抬手,一鞭子落在了刘氏身旁的红木桌上。
吓得她又是哆嗦一下。
“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温时娇微扬下巴,“我可没有伤你半分,是你自己没有端好茶杯。”
又转目看了一圈屋里的人,“你们说,老太太的脸如何烫伤的?”
周围一片安静。
旋即众人争先恐后的开口了。
“是老夫人自己失手打翻了茶杯,奴婢亲眼看见的。”
“是是是,老奴也看见了。”
“就是啊,不关三小姐的事,奴婢可以作证。”
“.......”
少女轻笑出声,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歪着脑袋笑得眉眼弯弯:“好吧,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可要记住今日说的话。”
她脸上的笑纯真无比,却是让人感觉背脊一凉。
有一个胆大的嬷嬷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看着温时娇道:“三小姐快快去罢,这儿一切有我们,放心罢。”
温时娇睨了她一眼,“如此便好。”
说完,看也不看刘氏一眼,将手里的鞭子拿给了挽青。
转身负手走了出去。
见她走了,屋里的人才松了口气。
气氛没那般紧张了,竟是觉得自己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