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夫妻情尽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碧绦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年。
她一直对这个先皇选中的皇夫十分信任与尊重,她委实是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而且她在皇宫中多年,虽说先皇在位时的后宫相对比较安定,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阴’‘私’的勾当。
蒋年眉宇间也带着些许恼意,“姑姑这是怀疑孤吗?孤哪里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太监睁大了眼睛看着蒋年,“殿下,您怎能翻脸不认人呢?奴才可是豁出去身家‘性’命来帮您把陛下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蒋年看向他,眉眼间带着冷厉,“孤从来都没有吩咐过谁做这样的事,孤也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说这些来陷害孤!”
安晨忽然笑了,慢条斯理地开口,“殿下,人是你宫里的,‘药’渣又是从他身上搜出的,您一句话就想撇清吗?”
那伏在地上的小太监朝蒋年磕了个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地道:“纵然殿下无情,奴才也不能无义。今日奴才已经是难逃一死了,希望殿下发发慈悲,放了我的家人吧!”
说完,他就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直接吞了下去,立时就七窍流血。
‘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已经断气了……”
左明挥挥手,厌嫌地道:“把尸体抬下去!”
“好算计啊!以家人‘性’命相威胁,让一个奴才抗下所有的罪过,呵!”安晨冷笑。
殿内的情况急转直下,所有人看蒋年的眼神就跟看凶手一样。
这时,内室突然传来宁月昭的声音,“蒋年!”
这声音饱含痛苦,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彷徨无助。
蒋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顾不上为自己辩解,就冲进了内室。
一时之间,在场的禁军‘侍’卫也没人敢栏他。
“阿昭,我在。”
素‘色’的衣裙上绽开血‘色’的红‘花’,看得人触目惊心。
两位御医在为宁月昭施针,蒋年半跪在‘床’边的踏脚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鼓励。
宁月昭虽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的折磨,可她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他们在外间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安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带着凌厉,“殿下,您还没有解释您宫里的人为什么会怀揣堕胎‘药’的‘药’渣,鬼鬼祟祟地想要离开龙殿呢?”
他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宁月昭听的。
这个时候宁月昭的血已经止住了,医‘女’和宫‘女’已经上前替她清理了。
御医很遗憾地宣布:“陛下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宁月昭原本和蒋年十指‘交’握的手骤然收紧,瞳孔微缩,嘴‘唇’翕张,却没能发出声音,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坦如昔,可是她却觉得心里空了一角。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生命的存在,它就已经消失了……
“阿昭……”蒋年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痛难当。
“你们这些庸医,孤要你们给皇儿陪葬!”
‘胸’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山洪,蒋年下意识就按上了腰间的软剑。
两位御医吓得连连后退,“殿下,臣已经尽力了,那‘药’太凶狠霸道,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蒋年。”宁月昭突然出声,蒋年本就和他靠得极近,这样一来两人的额头就贴到了一起。她虚弱地道:“你故意向我示好,就是为了让我卸下心防,好给我灌‘药’吗?”
这一切和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实在太像了,虽然有些不一样,可是大致的情形是一致的。
“当然不是!”蒋年摇摇头。
他还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真的是纯粹出于对她的关心才来到这龙殿,不想这却是一个针对他布好的局,他一时不察,着了人家的道。
宁月昭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看到了心痛与担忧,还有一丝无力。
这时,久久听不到回应的安晨又道:“殿下,分明是你带来的人换了陛下的‘药’,你就算对陛下有所不满,也不能拿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出气啊!”
宁月昭忽然觉得眼皮好重,腹中还在隐隐作痛,巨大的疲惫袭来,她的神智渐渐地不再清明。安晨的话如同魔音附耳,让她错‘乱’了现实与梦境。
恍惚间,近在咫尺的蒋年的面目变得模糊,她隐约看到蒋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唇’畔带着冷笑,声音冷冽如冰
“你以为我会放任你生下那个野种吗?”
“不!”宁月昭忽然痛苦地叫道,下意识地驳斥,“你这个疯子,那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下得了手?”
“阿昭!”蒋年见她眼神无焦距,跟换了个人似的,好像陷入了梦靥一般,不由紧张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殿下,陛下刚刚小产,您可不敢这样动她!”御医瞧见他神‘色’‘激’动,远远地提醒道。
外间的人从御医的声音中听出了内室的不对劲,也顾不上许多,安晨和左明就冲了进来。
在旁人眼中,现在蒋年面‘色’紧张,双手抓着宁月昭的肩,不由地就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了。
安晨冷冷道:“殿下,您事迹败‘露’就想弑君吗?”
对于有些神志不清的宁月昭来说,蒋年的动作只会加重她的抗拒心理,她一用力,就一把推开了他,“你这个恶魔,你我夫妻情分到今日为止,我们恩、断、义、绝!”
她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眼中有着清晰可辨别的刻骨恨意。
被宁月昭推开几步远的蒋年觉得无比失落,尤其是那一记冰冷刻骨的眼神,和前世一模一样。他静静闭上眼睛,脸上反而带着嘲讽的笑,“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是我做的,那就动手吧。”
宁月昭此刻脸‘色’苍白,刚才她情绪‘激’动,那些话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她再也抬不不起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昏了过去。
“陛下!”碧绦焦急地跑到‘床’边,“快过来看看。”
那两个御医惧怕蒋年,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安晨已经先一步到‘床’边,替宁月昭把了一下脉。
“姑姑莫急,陛下只是力竭才晕过去的,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听到安晨这样说,碧绦就放下了。
蒋年此刻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安晨看向左明,“左统领,你负责掌管宫中治安,如今有人谋害陛下该如何处置?”
左明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他和蒋年既是君臣,又是挚友,于公于‘私’他都不相信蒋年会做这样的事,可是眼下的情况偏偏是该死的“证据确凿”!
这时,碧绦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既然如今您有嫌疑,就委屈您一下了。”
她是龙殿的‘女’官,又是伺候过先皇的,在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是以这会儿在宁月昭昏‘迷’不醒的情况下,龙殿内能够问责蒋年的,也只有她了。
何况事情总这么胶着也不是办法,眼下宁月昭急需休息静养,碧绦也怕蒋年情急之下拼个鱼死网破。
她不断用眼神暗示蒋年,希望他不要冲动。
蒋年似乎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可是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就给人一种如山如岳般的感觉,莫名地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左明也上前,拱手道:“殿下,请您配合!”
蒋年忽然笑了,昂首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左明皱眉,“来人,请皇夫殿下暂时移步……”
他一时也不知道把蒋年安置在哪里,只得看向碧绦。
碧绦道:“暂时委屈殿下去‘玉’生阁吧,哪儿清静。”
几个‘侍’卫犹豫着到蒋年身边,“吞吐道:殿下,得罪了。”
谁人不知皇夫武艺高强,他们几个岂是对手。
蒋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心中暗道: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这样的结局,真是不甘心。
这时,左明看他笑得古怪,不由地手按刀柄,沉声道:“殿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蒋年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他什么都还没做,他们就认定了自己要抗拒抓捕吗?
他接下腰间的软剑,扔在地上,眉眼微挑,风度如昔,“这么忌惮我的武功吗?要不要再用金针封了我的经脉啊?”
这软剑名凤痕,是大兴历代皇夫的佩剑,是蒋年授皇夫金册印鉴时‘交’到他手里的。
听到蒋年这话,安晨已经站了出来,指尖拈着一根金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得放肆!”碧绦突然开口,她略带责备地看向安晨,“安御医,您只是太医院的御医,天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您‘插’手!”
蒋年是宁月昭的夫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夫,他安晨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医,凭什么在这边比手画脚!
安晨今晚的多次僭越,已经触到了碧绦容忍的底线。
她的话,给正在得意的安晨兜头一盆冷水,他讪讪地收了金针,不再言语。
左明赶忙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抢在安晨前面,先扣住了蒋年的肩膀。
蒋年也没有反抗,‘侍’卫们几乎没有‘花’力气,就把他“押”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