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波未平
蒋年此次出宫只有一个目的地傅府。【全本言情】
傅原还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还有些诧异蒋年怎么会突然夜间微服到访。
蒋年制止了他的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疲倦,“到傅辽房间里说吧,有些事他也应该听。”
傅原见蒋年神色凝重,知道今天肯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赶忙把他引到傅辽的房间。
傅辽躺在床上,因为连日的昏迷,虽然傅夫人有给他喂一些稀粥和补汤,以维持他的生命,可他仍是不可避免地消瘦憔悴了。
见到蒋年到来,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要是,傅夫人马上就退了出去。
蒋年在床边坐下,缓缓开口,“今日在朝上,阿昭的蛊毒发作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安晨来给她诊治。安晨将蛊毒引到了他的身上,如今阿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蒋年平静地叙述着白天发生的事,此刻他只是在对着老友倾诉,所以他没有用任何的自称。
立在一旁傅原听完十分吃惊,“安晨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已经知道宁月昭的病是因为中了蛊毒,也曾经劝过她让安晨来诊治。可是这会儿听说不过一日功夫,安晨就把宁月昭的蛊毒给解了,傅原觉得跟做梦一样。
蒋年把自己所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傅原述说了一遍。
“太不可思议了!”傅原不可置信地道,“这蛊毒竟然这么简单就解了?”
蒋年摇头,“也不算解,是转到了安晨身上。而且,解蛊的过程也挺血腥的,算不上简单吧。”
傅原捻着胡须,眉头紧锁,“蚀心蛊虫喜欢食人血脉,安晨以鲜血诱之,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是老夫觉得,这事不该这么简单。”
他对蛊毒一无所知,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判断。
蒋年从袖中掏出那张安晨的写的方子,递给傅原,“这时安晨开的,给阿昭调养身子的,你看看可有问题?”
傅原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摇头道:“补气益血的方子罢了,没有问题。”
蒋年收好方子,又道:“安晨今日当着百官的面,诊出了阿昭的身孕不是一个月,而是近三个月。”
傅原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绝不可能!微臣日前给陛下诊脉时,她的脉象虽浮,可是却若有若无,分明是不足一月之象。因为脉象太弱,所以臣甚至不能肯定陛下就是怀有身孕。如果是三个月,脉象会有很大的差别,这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误差!”
他当然也是知道蒋年三个月前根本不在宫中,虽然那时外界流言蜚语很多,可是他还是相信宁月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这些造谣的人用心何其险恶!
蒋年苦笑,三个月前他们根本没圆房,宁月昭是决计不可能怀孕的。
傅原道:“明早我再进宫一趟,再替陛下诊一次脉!”
蒋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傅辽,“傅伯伯,我也是没办法了,本来傅辽这样,我也不想再麻烦你,可是整个太医院如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傅原郑重道:“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傅伯伯,我这个做长辈的,为自己的世侄跑一趟又如何。我想以傅辽的性子,他也会赞同我去的。”
蒋年起身,朝他深深地一拜,没有任何言语。
傅原扶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告辞了。”蒋年站直了身子,最后看了一眼傅辽。
傅原道:“我送你出去。”
蒋年转身离开,傅原送他到大门外。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傅辽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当蒋年回到宫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龙殿外却有一人在等他。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在殿外值守的小太监看到蒋年步上台阶,欣喜地道,“左统领说什么也不肯进殿去,非要等到您才肯离开。”
蒋年看了一眼面色凝肃的左明,心知他必是听了今天白天的事才来的。
“有事进去说吧!”
到了大殿内,蒋年屏退了宫人,殿内只余他与左明。
“殿下,傅辽被袭击的案子,我们先前都想错了!”左明开口道,声音中带着无奈。
蒋年挑眉看他,容颜渐渐舒展,“听你这么说,现在你已经有发现了是吗?”
左明点点头,“还记得之前唐学峰找到的凶器吗?”
他这几日几乎是都宿在府衙内,查找傅辽遇袭案件的真相,有几个环节的自相矛盾之处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后来他索性推倒一切,从起点开始,终于被他想通了!
“微臣先前觉得真凶可以避开顺天府官差的巡守,一定是身居高位才能得知这些消息。然后凶手可以在短时间内重伤傅辽不留痕迹地离开,那么肯定是个高手。可是这样就有一个矛盾无法解释。”
“什么矛盾?”
“您说,凶手既然能踏瓦无痕,为何要用木棍这么粗糙的武器?绝世高手真的会这样做吗?可是再看那匕首,却是做工精良。这很不合理。”
左明的话如醍醐灌顶,蒋年眸光微沉,“你有什么发现?”
“微臣去查了那小巷中的几户人家的情况,发现在傅辽遇害位置的那户人家有些问题。那家人姓陈,是个三口之家。男主人的陈和前几日给雇主驾车时,因为马匹失控撞死了人,雇主认为是陈和驾驭马匹不当才撞了人,撩手不理睬这事。那死者的家属就整日追着陈和要钱,索赔二百两银子,十日内不给就闹到官府去。可是陈家清贫,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然后这家人在傅辽遇害的第二日突然就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死者家属就闹上了顺天府,因为唐学峰一心想着傅辽的案子,接了状纸后一直没有升堂审问,如今正日日在顺天府前哭闹呢!”
“呵,现在恐怕唐学峰就是想升堂也升不了了。”
想到今天唐学峰被杖责后的模样,蒋年觉得胸口的不快稍稍疏散了些。
“然后你就大发善心去帮他们查找那陈家人的下落?”
左明知道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那唐学峰也是自作孽,不值得同情。他继续道:“臣的确是找人去了,也不能说是大发善心,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臣向街坊四邻打探过,他们说那天夜里是有听到一些闷响,可是天太冷,就没有起来查看。第二天官府的人来了才知道是出了打人的事。”
蒋年在袖中的手轻轻收紧,如果当时有人出来看一看,傅辽早一步得到救治,或许就不是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左明见他神色晦暗,思及傅辽的遭遇,也是不好受。他道:“臣费了许多功夫,才在帝都外的平县找到了陈和的儿子,但是他的父母双亲都已经不在了。”
蒋年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死了。”左明淡淡地吐出答案,“陈和的儿子承认当时是为了筹钱走投无路,陈和夜间还做起了打更的活,他当时正从那小巷出去,就看见了傅辽朝这边走来,看傅辽衣着不凡,就起了打劫钱财的念头。”
“陈和佯装打更先走出巷子,傅辽自是不疑,待人走进巷子后,他就尾随过去,抄起自家堆在门口的木棍,朝傅辽的后脑狠狠击去。傅辽当时并没有马上昏倒,而是转过身来,看见了陈和,陈和害怕被他记住了脸,害怕之下,他掏出夜里防身的匕首,捅了傅辽两刀。傅辽倒下后就不动了,陈和因为害怕,也没有取他的荷包就躲回了家中。”
蒋年听到这里,也不由地唏嘘不已。傅辽这个人生活单调,每天的生活路线就是太医院到家里,也没有什么嗜好,从来荷包里都是几块碎银,甚至只有几个铜板。
可谁能想到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遭遇到了飞来横祸。
“陈和夫妇是怎么遇害的?”
“据那陈和儿子交代,他父亲当时是十分害怕,然后连夜收拾了包袱躲到了亲戚家,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出城了,那个时候重伤的傅辽才刚刚被人发现。可是他们才走到了郊外,就遇到了有人追杀他们。那时因为陈和的儿子去草丛中解手,才逃过一劫,回来的时候发现父母都已经被杀了。杀手还把陈和夫妇的尸首就地埋了,若不是陈和的儿子侥幸未死,恐怕这件事情真就只有天知地知凶手知了。”
“这件事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精妙的布局,只是这家人误打误撞做了人家杀人的刀子罢了。”
蒋年觉得这个曲折离奇的事实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叹息道:“你的这个发现要是在朝堂上说出来,百官肯定会觉得是孤想脱罪,让你编了一个这样的故事,然后伪造人证。”
左明却满不在乎,“他们冤枉你的时候,用的不也是子虚乌有的证据吗?何况现在那个陈和行凶时的血衣都已经找到了,他们当时害怕被人找到,就一直带到城外,弃在一处野地里。如今这件血衣臣已经寻回了,种种证据相互佐证,由不得他们不信。”
蒋年攥紧手中的拳头,隐忍地吸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信了又如何?幕后的黑手还是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