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不如你
和肖靖天打一架吗?蒋年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上次在顺天府衙,肖靖天的身手如何,他心中是有数的。【全本言情】
两人若是真的较量起来,恐怕这行宫的正殿经不起他们的折腾。
“怎么,皇夫殿下不敢与微臣比试一番吗?”
肖靖天依旧维持着举杯的动作,只是眼中满是挑衅之意。
蒋年对于上次不防被肖靖天打了一掌的事,耿耿于怀到如今,这会儿见肖靖天如此狂妄桀骜,更是想要一挫他的锐气。
正当蒋年要应下之际,宁月昭却按住了他原本平放在膝头上的手,沉声道:“肖将军,上巳节旨在消灾祈福,妄动兵戈,行好勇斗狠之事,恐怕会坏了福祉。”
蒋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她满怀担忧的眼神时,不由地就止了言语。
肖靖天不料她会阻拦,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也罢,为了天下福祉,那五月大阅,本将就在玉泉山恭候陛下和殿下的大驾了。”
大阅是天子亲往检视军队训练成果,按大兴常例为五年一阅,上一次阅兵因为老将军肖平远过世而搁置,今年刚好是第五年,前几日内阁诸臣还为如何让肖靖天配合阅兵而头疼,现在依肖靖天的口气,这阅兵将按常例进行,代价是蒋年要和他比试。
这一回蒋年也举起了酒杯,弯唇一笑,“五月的大阅么?孤十分期待。”
说罢,他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便算是应承下了。放下酒杯后,他原本被宁月昭覆压着的手改为和她十指紧扣。
“别担心,我有分寸。”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见蒋年应承了,肖靖天这才满意地抿了抿唇角,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今是非常时期,皇帝皇夫亲临阅兵是一个增加皇家威信的绝佳机会,可是肖靖天一向不服皇室,早就被打上了“图谋不轨”的印记,谁不知道他自年前就集结了五万人马在帝都外,至今未曾离去。五月的大阅,还有一部分兵马要进帝都,肖靖天若真不臣,这无异于让他如虎添翼。蒋年和宁月昭此次亲往,焉知不是羊入虎口呢?
眼下皇夫又应下了这事,座中的大臣不禁忧喜参半。
颜正朗眉心微蹙,正欲起身说什么。
蒋年的目光恰好看向他,朗笑道:“今日陛下设宴,为的就是怡情一乐,大阅的具体事宜,改日朝堂上再议吧。”
颜正朗只得闭口不言,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僵凝。
“既是为怡情而来,那怎么能没有表演呢?”明涵捞起坐席前的一碗酒,笑着接了蒋年的话,“草民不才,见这台上无人表演,就献丑一番好了。”
明涵公子名动江南,近日在帝都也引发不少热议,不少人近日在宴上就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的。他这一开口,在座的不少年轻姑娘都把目光投向他。
宁月昭本来是担忧着蒋年和肖靖天的比试,这会儿也不由地被明涵的谈笑自若吸引了过去,他那放松的神情,让宁月昭也心底一松。
明涵素来不缺关注,对于这些热烈的眼光,他始终面带淡笑,直到御座上的那一道视线,才让他唇畔的笑意逐渐加深。
蒋年也在观察着明涵,只听他淡声道:“明公子才名天下皆知,不知你想表演什么?”
“弹奏一曲。”
很快,宫人就把古琴在台上架好。
明涵一撩长袍,潇洒落座于琴前,长指轻拨,试了一下音。
在场的人都凝视着那一方台上的月白人影,不知道他会带来怎样的表演,毕竟之前的几人都是卯足了劲,用尽了心思,明涵要怎样才能超越他们呢?
明涵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面上的笑容依旧清和如春风。
只见他指尖微动,清亮的琴音便如流水般在大殿中蔓延开来。
和着琴声,明涵启唇而歌。
“怎知他、春归何处,相逢且尽尊酒。
少年袅袅天涯恨,长结西湖烟柳。
休回首,但细雨断桥,憔悴人归后。
东风似旧,问前度桃花,刘郎能记,花复认郎否。
君且住,草草留君翦韭,前宵正恁时候。
深杯欲共歌声滑,翻湿春衫半袖。
空眉皱,看白发尊前,已似人人有。
临分把手,叹一笑论文,清狂顾曲,此会几时又。”
没有任何的新奇花样,就只是拨弦奏曲,和曲高歌。
这首词本是带着几分悲苦之感,可是在明涵的演奏之下,竟也沾染了他的洒脱之气,一扫颓然,让人隐隐有了“此会几时又”的期盼。
大工不巧,重剑无锋。
再多的技巧,都不若一展本心来得动人。
琴曲终,歌声绝,余音由自绕梁。
明涵举手投足间给人的就自在潇洒之感,琴曲由人心,自然也就让人感受到了演奏之人的用心。
相比之下,方才徐妙云的击磬而舞就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了,高下立判。
“啪啪啪”肖靖天带头鼓掌,“好!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听了明公子一曲,此番回去三月都要不知肉味了。”
肖靖天话音一落,各种赞誉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明涵缓缓起身,朝四周拱了拱手,“各位大人谬赞了,明涵愧不敢当。”
肖靖天笑着眼道:“本将说你当得就当得。”
因为方才沂苑的事,肖靖天对明涵印象极好。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喜好完全随心,看对眼了就会毫无保留。
明涵倒也不扭捏,大方一笑,“谢肖将军。”
肖靖天看了一眼主座上的蒋年,只见他神色若有所思,也不管蒋年是否在听,他就故意提了音量道:“听闻去年琼林宴上,皇夫殿下的剑舞惊艳四座,不过本将那时不曾在场,今日一睹明公子的风采,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皇夫殿下的风姿就在眼前似的。”
他这话一出,座上的官员们纷纷回忆。
“皇夫殿下的剑舞风姿卓绝,明公子的琴曲亦是潇洒脱俗,这两者还真是在伯仲间,难分高下啊!”
“那是两种风华,不可相提并论。”
徐妙云听到旁人议论蒋年,不由地凉凉的开口,“不尽然,皇夫殿下的风采,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敌的。”
毕竟是当朝皇夫,谁也不敢说他不如一个举人,不少人就顺着徐妙云的话往下说。
看到自己成功扭转了众人的言论倒向,徐妙云有些自喜,面上仍不露声色,只是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蒋年的方向,可是对方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
蒋年听见众人的谈话声,发现自己无意成了谈话的焦点,他看了一眼台上静静垂手而立的明涵。
这人某些方面确实有点像自己,只是他有着前世的羁绊,和这身居高位的拘束,不得不以淡定从容的形象示人,但他骨子里还是保留着世家出身的矜傲,就如他现在与宁月昭独处时偶尔流露出的小性子。
宁月昭动了动和他交握的手,轻声道:“他不如你。”
蒋年侧首看她,眼带惊诧,“怎么说?”
宁月昭笑了笑,“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如你,他亦不似你。”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把蒋年作为衡量其他男子的对比。
蒋年把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有她这一句话就够了,去年琼林宴,他明知她身上带着历代皇夫的佩剑,还要冒着大不韪向她借剑,又借由歌曲表达倾慕之情,可惜那时他费尽心思,她却一点也不敢动。幸好,他一直坚持着,现在终于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了,那么旁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明涵站在台上,遥遥望着主座上举止亲密的两人,心中淡淡失落,本以为能得到她一句或两句的赞誉,谁知她只和蒋年旁若无人的低语着,面上还带着笑。
宴饮进行到此时也就差不多了,宁月昭下令众人可自去踏青活动,尽享这春日之乐。
蒋年和宁月昭换下一身厚重的冕服,改穿轻便的常服。
因为是初春,还是有些冷意的,蒋年亲手替宁月昭系上披风,“这会儿时候还早,我们也在曲水边走走吧。”
“好。”
在同样换了便装的侍卫的陪同下,蒋年和宁月昭出了行宫,混在踏青的百姓中,切切实实感受这民之乐。
望着空中各色的纸鸢,蒋年心头一动,道:“阿昭,你想放风筝吗?”
宁月昭也被形形色色的纸鸢吸引了,点了点头,“想,我还从未玩过这个。”
她自幼生活在皇宫,并不曾接触过这些民间的玩意儿,和蒋年认识后,才在他的带领下知道了民间的这许多活动。
江边游人如织,自然也不缺叫卖的货郎,蒋年轻易地就买到了一个展翅雄鹰的纸鸢。
“唔,我还以为你会买个花啊蝴蝶之类的给我。”宁月昭看了一眼周围年轻女子手中的纸鸢,有些讶异蒋年选择。
蒋年爽朗一笑,“你岂能和她们一样,我的陛下。”
你就是那展翅欲飞的雄鹰,壮志凌云,那些花啊蝴蝶啊怎么能配你。
是了,她是大兴女帝,怎么能拘泥于那些小儿女情怀。
从蒋年手中接过纸鸢,宁月昭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威风凛凛想雄鹰,坚定地道:“教我。”
“好。”蒋年替她拿着纸鸢,详细告诉了她放风筝的注意事项。
“唔,也不难嘛。”
宁月昭执着线,逆着风跑了一段,那风筝就晃晃悠悠地上了天,看着空中的展翅雄鹰,她仿佛看到了初登帝位的自己。
战战兢兢,在蒋年的帮扶下,一步一步在朝中巩固自己的地位。
终有一日,她也将翱翔九天!
在某种情绪的推动下,风筝越飞越高,可是在场放风筝的人不少,宁月昭跑得过了头,和人撞到了一起。
“唔!”一声痛呼,她与对方一齐跌倒了。
“阿昭!”蒋年和她的距离有些远,见到她出事了,赶忙飞身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宁月昭摇了摇头,看向被她撞到的人,“真是抱歉,我方才没有注意看人。”
那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是个美丽的女子,就也不多计较了。
只是这一摔倒,宁月昭的风筝失了控制,就不知飘向何方了。
“好可惜。”
见她神色失落,蒋年揽着她的肩头,道:“我刚才看到它掉向何处了,我过去看看吧。”
“我和你一起。”宁月昭搂着他的腰,笑着道。
“好。”
左右就当踏青了,两人携手朝风筝掉落的方向走去,那边远远望去一片红粉,是桃林。
不论能不能捡回风筝,过去走一趟也没有损失。
怀着这种心思,蒋年揽着宁月昭的肩,漫步在桃林间。
“你确定是掉在这边吗?”宁月昭东张西望了一番,越走越深了,却完全没有看到风筝。
“你方才放得那么高,虽然是在这个方向,可是实际的位置也不好确定。这里风景不错,我们走走也不错。”
因为那个纸鸢是蒋年送的,又有别样的寓意,所以宁月昭才特别想找回来。
两人走着走着,周围渐渐没了人影,侍卫们都和知趣地远远跟着,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眼前落英缤纷,桃花雨下。
蒋年忽然心思萌动,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却被宁月昭抬手挡住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数棵错落地桃树后,站了两个人,还都是熟人
秦素阡和徐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