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摆脱不掉的毒药
被傅辽一语道破缘由,蒋年倒也不急不恼。【全本言情】
反倒是宁月昭紧张地看向他,“怎么了?”
今天早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蒋年的脸色不太好,本以为是因为他风寒未愈,没想到他竟然一夜未眠。
“我没事。”蒋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傅辽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他的手腕,凝神探查了一番,定定看着他道:“你这是思虑过度。”
蒋年笑了笑,含糊道:“是啊,我一个人孤枕难眠啊!”
宁月昭横了他一眼,又没正经!
傅辽皱了皱眉,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向宁月昭,“陛下,微臣替你诊脉。”
宁月昭望了望蒋年,当他是为军费的事伤神,心中隐隐愧疚,但更多的是感激他的默默付出。
傅辽诊完脉后,正色道:“陛下身上的蛊毒已经清干净了,只是身子多少受了损伤,后面的调理不能放松,先照微臣之前开的方子吃吧,过一段时间微臣再根据情况调换方子。”
宁月昭收回手,点头道:“好。”
给二人诊完脉后,傅辽自袖中掏出一方折的方方正正的纸张,“这是微臣今天早晨出门,路过闹市时,一个小乞儿撞到我身上时,塞到臣手中的。”
宁月昭狐疑地接过那纸张,打开一看,“这是燕默的字迹。”
先前他们就曾经收到过燕默字迹的纸条,是用箭射到蒋家后门的,目的是为了通知他们肖靖天悄悄调动西北兵马进帝都。现在他又掩人耳目传书给傅辽,显然又有消息要传递给他们了。
宁月昭迅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向蒋年,“他约我明日在听风茶楼玄字号厢房一见。”
蒋年从她手上拿过字条,看了一下,道:“我明日陪你一起去。”
宁月昭没有拒绝,“好。”
傅辽突然开口,“会不会有诈?毕竟两次他都没有露面过。”
宁月昭道:“这是燕默的字迹,我不会认错。况且以燕默的性子,他若是在肖靖天身边暴露了,宁可死也不会为人所利用的。”
蒋年捏着纸张,沉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有没有诈都要试一次。”
傅辽道:“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说完,他就往桌案走去,准备去写方子了,不想却发现了青池突然一声不吭站在门外。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唔……”青池有些局促地攥着衣角,“我不是有意在偷听的。”
蒋年的目光朝青池看去,若有所思。
宁月昭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怎么了?”
青池咬了咬唇,瞟了一眼蒋年手中的纸条,“我……明天能和您一起去吗?”
宁月昭笑了,“就算你不说,朕也是要带上你的。”
青池低了低头,“谢陛下。”
蒋年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矮几上敲着,他把手中的纸张朝青池递去,“把这个拿去烧掉。”
青池接过纸条,飞快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她没有马上照蒋年的话做,而是问道:“殿下,您到底把燕默弄到哪里去了?”
蒋年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明日你就知道了。”
青池抿了抿唇,把纸条扔进炭盆里,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宁月昭秀眉微蹙,开口道:“今日难得有日头,青池陪朕去梅园走走吧。”
蒋年依旧盘膝坐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青池虽然不解,但还是上前搀扶了宁月昭的胳膊,陪着她出去了。
这时傅辽已经把两人的方子写好交给宫人了,此刻殿内无旁人,只有他们两人。
傅辽走到他身边,蒋年指了指左手边的圈椅,“坐吧。”
“说起来我们欠你良多,因为我们的事,一次又一次地把你牵扯进来。”蒋年略带歉意地开口了。
傅辽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悦地道:“我们不是兄弟吗?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见外了吗?”
连燕默都会选择通过傅辽传递消息,说明在外人看来傅辽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御医了,是和他们利益休戚相连的人。这也意味着,如之前遇袭那样的事情随时会再度上演。
蒋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今后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傅辽难得露出一抹笑,“左明早就安排了,你们放心,我很惜命的。”
听他这样说,蒋年就放心了。
傅辽道:“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你。”
“何事?”蒋年见他说得认真,不由也紧张了起来。
傅辽淡声道:“你的风寒还没好,是会传染的,还有先前的假流产伤了她的身子,这十天,要禁房事。”
蒋年闻言,一张脸顿时就青一阵白一阵,“你可以走了。”
傅辽背起药箱,“忠言逆耳!”
“慢着。”
蒋年又叫住了他,傅辽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
“帮我研制一味毒药。”停顿了许久,蒋年忽然开口。
傅辽转过身看他,皱了皱眉,“你要做什么?”
蒋年冷笑,“安晨让阿昭受了这么多罪,我只是想讨回一些利息而已。”
“说吧,要什么?”
傅辽已经走回圈椅前,放下药箱,坐了下来。
说起来,他上次遇袭虽是意外,但安晨确实也是有害他之心的。摒弃私仇,就论双方立场而言,他也不需对安晨心软。
蒋年回想了一下前世安晨给他准备的那种毒药,初服下时如置于冰火两重天,时而炽热如火,时而如坠冰窟,循环往复。在历经几番痛苦煎熬后,痛楚会消失片刻,可是很快就会更剧烈的折磨,最后了断所有生机。
要让安晨也尝尝这种滋味?蒋年沉吟了一下,暗自摇头,冰火两重天对于一贯锦衣玉食的他来说,是痛苦的极致,可对于安晨未必如此。
蓝宇说过,安晨身上的疤痕都是实打实地受刑留下的。对于这样的人,疼痛或许早就麻木了吧。
傅辽见他久久不语,猜测着道:“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蒋年的唇边绽开一抹冷笑,“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明明也没有带着多么强烈的情绪,不知为何傅辽分明察觉到了彻骨的恨意,让人遍体身寒。
“他那个人,也不知受过多少折磨,意志坚硬如铁,若只是以痛楚来威逼,他必定是不会就范的。”傅辽一语道出症结所在。
“那就摧毁他的意志。”
傅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我先前和蓝宇交流听他提过,云州生长着一种植物,名为罂粟,用它的果实炼成的药,可以让人精神成瘾,一旦沾上,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怎么个成瘾法?”
傅辽面露些许不忍,“此药名为阿芙蓉膏,初沾染时,会让人觉得飘飘欲仙,如置云端,但是越到后期对药的需求量就越大,人会日渐萎靡,如同鬼魅。一旦停药,就会如万蚁噬骨,浑身抽搐无力,服药后会暂时变得精神,如此恶性循环。沾染了这药的人,为了得到后续的药供给,倾家荡产,卖妻卖儿,杀人放火,什么都做!”
蒋年听完,也是眉峰一沉,“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药!”
“我想来想去,能让安晨屈服的,大概就只有这个了。”傅辽也有些无奈,“对安晨用这个药,也不算冤枉他。”
“这倒的确是一个控制安晨的好办法,可是云州距离帝都有千里之遥,不算找寻的时间,单是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费上多少时间。”蒋年摇了摇头,“这一拖,恐怕是要年后了。”
“我在那博济堂发现了不少,想来是那赛扁鹊搜罗来害人的。”
傅辽伤愈苏醒后,又投入到对博济堂密室的研究中去了,这是他的最新发现。
蒋年忽然神情一肃,“此物若是在帝都流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担忧,此物帝都中无人识得,赛扁鹊弄来罂粟后还没来得及用,就不得不诈死出逃。”傅辽说得很肯定。
蒋年还是不放心,“不管怎样,还是要让人去查一下比较妥当。”
傅辽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把这害人的东西销毁掉,现在看来用在安晨身上,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蒋年长长吁了一口气,“炼制此药要多长时间?”
傅辽想了想,“我从未试过,给我几天时间吧。”
“慎重起见,此事只能你我知道,不得再透与旁人知晓了。还有,那罂粟种子务必要保管妥当,不得外流。”蒋年不放心地嘱咐道。
傅辽正色道:“放心,我有分寸。”
经历上次遇袭的事,他也不再是先前那个鲁直莽撞的人了,他也学会了慎思而行。
末了,蒋年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
傅辽扯了扯嘴角,“放心吧,为了父亲,我也不会再让自己出事了。”
让宫人送傅辽出宫后,蒋年让人去给宁月昭传了个信后,就去了议政殿。
议政殿的后殿存放着经年积累下来的折子和各地传来的奏报,蒋年行走在书架间,逐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书简。
他现在还清晰的急着梦中的那个让安晨变色的名字伊英。
伊英是北祁的宰相,伊家是北祁世家。
安晨既然能登上王位,说明他是北祁皇室成员,可是现任的北祁皇帝残忍嗜杀,在登基后就把他的兄弟都杀得一干二净了,更不要说安晨毫无北祁人的面貌特征了。
蒋年在书架前站住,伸手抽出一卷书册,翻阅了起来。
就在他看得聚精会神时,忽然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