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平虽然将红包装进了兜里,可是,警惕之心,却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早上,王学平还在西戴河,又是搭乘的军用运输机,悄悄飞再的京城。
按照道理来说,已经退下来多年的张老,即使知情,也应该是在文光建通知了王恒勇之后。
王学平这个小小的代市长,出门连钱包都不带了,更何况,堂堂前任党国重臣呢?
正因为不知情,而张老竟然随手就拿出了一只厚厚的大红包,如果说事先没有充足的准备,王学平绝难相信。
“学平啊,张爷爷今天来了后,一直念叨你呢。没口子的夸你能干,有闯劲,很象我年轻的时候,哈哈。”王老笑眯眯地望着自家的别子,他是打心眼里觉着顺眼。
张老冲着王学平直拖手,笑道:“这里没外人,坐下来,陪着我们这些老头子,聊聊天,听听唠叨。”
王学平紧挨着张老,坐到了沙发上,王恒勇亲自上了一杯茶之后,张老摆了摆手,说:,“恒勇,都是自家人,你岁数也不小了,身子骨要紧,赶紧歇会儿吧。”
王恒勇笑了笑,说:,“张叔,老爷子每天q上慢跑三公里,我至少要跑六公里,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这身子骨,不比谁差。”态度很谦虚,可是,脚下楞是没有丝毫挪步的迹象。
王学平很是欣赏的瞥了眼王恒勇心说,正该如此,立场必须站稳当了。
就算张老是老王家的亲家公,可是,在老王家向来说一不二的大管家,恐怕还轮不到老张家的主人来指手画脚吧?
宰相门前七品官,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张老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张老想赶王恒勇出去的目的,只能是闭门开批斗会。
“恒勇,你也忙活半天了,赶紧去歇一会。晚上还有得你忙的时候。”王老点上一支烟,温言安排王恒勇避开室内的是是非非。
王学平细细地品味着老爷子的安排,他心想,老爷子碍着张老的老面,肯定不好当面留下王恒勇在屋里。
另外,家族内部的立场协调问题躲得过初一,绝对躲不过十五。
尤其是涉及到家族兴衰的大是大非问题,必定是要三头对六面的。
眼前的书房,可谓是家族内部会议的一次重要彩排。几个家族内的主角,除了王敬国和王志军兄弟之外,重量级的大人物都在场了。
,“学平,我可听说了,你在仁江市大刀阔斧地干改萃,手笔很大呐,挥手之间,几十家中型国有企业,就破了产。论及魄力,可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当年强多了。”张老依然是一哥笑眯眯的样子,慈祥,温和仿佛王学平就是他的亲孙子一般。
这话看似没啥毛病,实际上,里头隐含着和古大树类似的陷阱,手笔大,魄力足,一方面说明冲劲十足敢于改萃。
另一方面,则是想告诉王老,王学平还很年轻,很冲动是否适合确立为三代家主的人选,颇值得商榷。
“张爷爷我在仁江市其实还做得很不够。〖总〗理提出要抓大放下,我的步子迈得还不大啊。按照市里的情况,其实也没几家效益好的大型国有企业。”既然张老借用了古话来暗贬,王学平也就很自然地拉起了竹相的虎皮做大旗。
,“成志老哥子,说句心里话,1卜竹搞的教育产业化那一套,很可能适得其反。”张老不动声sè地就抓住了竹相的一只痛脚。
如果说国有企业改萃,让大批工人下岗,属于没法子的事情,必须甩掉包袱,国企才能轻装前进,虽不合情理倒还是可以理解。
那么,竹相关于教育产业化的提法,民间的争议一直很大。据王学平所知,爷爷在sī下里,对于这种短视的行为,也是很不以为然。
厉害啊!王学平暗暗咋舌,张老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和天龙八部里面,姑苏幕容家族的绝学,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爷爷,张爷爷,我这一次是从西戴河回来的。”既然张老是有备而来,王学平心里门清,仅仅是辩论,就算是吵上三年,恐怕也是吵不啥结果来的,那么,只有拿出刹手铜才行。
,“哦,成志老哥子,成祖爷好象刚刚过去吧?”张老扭头询问王老。
王老淡淡地一笑,说:,“我最近有点懒散,只知道他好象是昨天晚上动身的吧,具体去哪,就不太清楚了。”王学平心想,一对老亲家,互动心机,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里头却隐藏着颇多的内涵。
张老知道成祖爷去了西戴河,显示出来的内涵是,他虽然退下来了,可是耳目依然灵通。
王老说他不清楚成祖爷的动向,王学平还真有些吃不太准”爷爷也许是故意装大头蒜,也许是真不清楚内幕。
想想也是,王学平去西戴河接受大考,以王老的脾气,即使事先知情,也不太可能给王学平透底。
老一辈的真正草命家,大多有自己的做人原则。
当着太祖爷的面,成祖爷宁可冒着彻底被打倒的风险,楞是不肯作出,“永不翻案”的违心承诺。
那个颠倒黑白的年代,最的时候,连德高望重的老帅朱德,都要被拉出来批斗以太祖爷拉一派打一派的手法,台上的人,如果不参与批朱,绝难过关。
不过,王学平的爷爷,王老,非但没有说过朱德一句坏话,甚至连批朱会都没有参加过一场。
要知道,这在当时”王老需要何等的胆量和气魄?
事后,太祖爷也没把王老怎么着。不仅如此,太祖甚至在sī下里,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王成志很厚道,从井岗山开始,从没反对过我。”
有了太祖的金口玉言,原本打算下手整人的野心家们,也就不敢再对王老轻举妄动。
虽然没挨整,但是,王老也失去了军权,做了几年闲散的逍遥派。
“学平,你去西戴河干什鼻了?”王老仿佛猜到了张老想问,又不太好问出过的心思,帮着他起了个头。
“呵呵,本想去看望一位在仁江市工作多年的老工人,偶然遇见大公子,结果,被拉去陪着成祖爷打了几局桥牌。”王学平心里对爷爷佩服得要死,如果没有爷爷搭了条线”他这些半真半假的说词,还真不好出口。
老哼哼了一声,就没再问王学平。
“学平啊,成祖爷的牌技那可走出了名的好,你没给你爷爷丢脸吧?”张老含着微笑,显得特别关心老王家的面子问题。
“张爷爷,我不太会打桥牌,和成祖爷配对子,一连输了好几盘。”王学平很清楚,张老想知道什么,但他解释的时候,却故意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成志老哥子,可不兴由着下一代胡来啊!”出乎王学平的意料,张老随即来了个借题发挥,目的是想提醒王老”1卜年轻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王学平心想,爷爷的身子骨虽然还很硬郎,可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太祖爷自己都曾说过,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清自己去。
一语成谶,八十三岁那年,建国前后,总计掌权达四十一年之久的太祖爷”龙取归天。
“张爷爷,临离开西戴河之前,成祖爷送了这个给我,说是留个纪念。”揣着明白的王学平,装出一哥茫然无知的样子,从兜里拿出了成祖爷送给他的那哥老扑克牌,轻轻地推到了张老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王学平惊讶地发现,张老原本有些浑浊的一双老眼,猛地睁得老大,仿佛铜铃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摆在老茶几之上的那昏老扑克牌,一眨不眨“……
接着,张老伸出断了两拇指头的右手,拈起最上面的一张红桃Q,感慨地说:“睹物思人,成志老哥子,你看看这张牌,喏,就是这里,这焦黑的痕迹,就是是我当年留下的。”
王老含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不仅烟瘾大,牌瘾也大,一不留神,竟然把放在面前的扑克牌,当成了烟灰缸。烟头这么一摁,牌上面差点烫个大洞出来。”
“成志老哥子,成祖爷待学平这小子,没话说了”原本谈笑风生的张老,如今看上去,显得有些伤感,仿佛在一夜之间,又老了几岁。
“学平,你知道这哥扑克牌的来历么?”王老脸sè一板,凝视着王学平。
“这好象是一哥很有故事的扑克牌吧?”王学平故作迟疑地反问祖父。
“嗯哼,很有故事?没错,的确是大有来历。”王老忽然站起身,走到张老的边上,伸出了双手,“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老伙计,时代不同了,我们也都老了,何苦操那份闲心呢?”
“倒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学平入了成祖爷的法眼,将来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啊!”在王老的亲手搀扶下,张老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副故事良多的扑克牌,还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王学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随着老扑克牌的出现,眼前这位张爷爷再想插手老王家的家务事,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蚓换句话说,正因为王学平已经入了成祖爷的法眼,成为后备之一,那么,将来就有可能登上大位。
如果,王志军没有因为家主之争,公然和王学平撕破了脸皮。那么,王学平将来登上大位后,即使对其不予重用,也不至于下狠手,来个大义灭亲。
反过来看,如果内斗搞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杀得刺刀见血老谋深算的张老,即使不为他自己着想,也必须为他的亲生女儿的后半生幸福着想吧?
站在王学平的立场上,既然王志军要争权,他自然是奉陪到底。
不过,王学平考虑到老爷子的感情因素,斗争的烈度就有必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绝对不能擦枪走火。
这也是王学平拿出老扑克牌,最想告诉张老的要点之一。
“小坏蛋,你的意思是:争,没问题,拜托悠着点,别搞得太过火了,将来不好收场,是吧?”送走了张老之后,王老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王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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