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平时走路慢悠悠的,可他的马车一点也不慢,而第四师的行进速度就与王车一样,不过三日便进入晋州地界。
此时号称“天罡军”的陈月匪众正盘踞在这里,同时驻兵晋州城和襄陵城,形成犄角之势,声称要在这里消灭第四师,割掉秦王脑袋,给吴典等天罡兄弟报仇。
陈月似乎把张之悌的告诫之言抛到脑后,他认为凭借手下一万勇士,足以抵挡秦王的九千人马。他还称第四师的军官都是吃软馍馍长大的,没见过硬茬。
敌军之嚣张,溢于言表。
秦王布置“围城打援”战术,命令党茂第一团、石敢当第三团、诛邪克第四团将晋州城东西南三面围住,只留下北门。韩坚第七团不参与围城,而是摆出阵列,等待襄陵城的匪军支援晋州。
此时韩坚的第七团真可谓兵强马壮,一个团八百铁甲骑兵,三百轻骑兵,六百铁甲步兵,一千轻装步兵。一共两千七百人,每人配备弓弩。一个团的配置,比标准旅都富裕。
秦王端坐帅帐,时而登上望楼远眺,几上几下也没见到陈月的援军。后来听说,襄陵的匪军跑了。
他们没来支援陈月,而是跑向岳阳方向,据说沿路大肆杀戮抢劫。此时陈月被他的好兄弟们上了一课,告诉他什么叫做见死不救。
“这伙匪徒太猖狂,我宁愿暂缓攻打太原,也要先把他们消灭。”
匪军跑了一半,本是好事,可秦王却面露不悦之色。
众人不语,盯着秦王。
苏御站起身,背对着众人:“命令韩坚,追击逃跑之匪,尽量在他们到达岳阳之前全部消灭,除非他们逃去太原。再命令诛邪克,攻城。”
稍作停顿,下定决心似的又道:“师部挪到城北,把他们的唯一活路堵死。”
如果四个门留一个,故意给他们留出活路,这样会降低城内匪军的守城决心。一旦他们发现梁军攻势猛烈,他们就会畏战而逃。相反,把四个门都堵死,他们就只有困兽犹斗殊死一战。
见秦王有些情绪,幕僚孔孝春提醒道:“既然殿下已考虑到,有可能把那些逃去岳阳的匪徒赶去太原,那殿下为何还要坚持追击呢?”
“如果仅仅是为了钱,我根本没必要亲自来这里。”苏御转回身,盯着孔孝春道:“我要的是民心。”
孔孝春微微一怔,随后一笑道:“那卑职明白了,现在就传令下去。”
在孔孝春看来,人追求的层次越高,说明一个人的野心越大。这就与“王翦出征前向嬴政索要赏赐”“刘邦称帝后,萧何让曹参揭发萧何贪污”是一个道理。表现出自己追求的层次低,所以野心就小。这样嬴政刘邦才会放心,王萧越贪,嬴刘越放心。
现在秦王面临的这群土匪太猖獗,若是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杀戮,而秦王的军队却视而不见,那就会失去民心。尤其是在这种舆论战也打得十分激烈的情况下,一定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苏御相信,只要自己放过岳阳之匪,这件事一定会被张之悌无限放大。那么这就相当于把民心推向张之悌。
苏御甚至希望那群匪跑到太原去投靠张之悌。这样一来张之悌的人虽然多了,但他就与恶匪同流合污,在秦王的舆论攻势下,张之悌就会沦为匪寇,彻底丧失民心。
秦王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可他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统帅。他考虑的是大局,眼光长远。孔孝春看清此道,便不再多言,立刻执行命令。
可攻城战不是那么好打的,此时晋州城内有六千匪军,而围城部队才不到六千。这就是发挥诛邪克战争经验的时候了。可当诛邪克接到命令时,略显犹豫。不久,诛邪克从前线返回,来见秦王。
“殿下明鉴,臣以为不可攻。”
“说来听听。”
诛邪克说的那些话,无外乎是在算一笔账。他认为强攻会让第四师损失很大,不如围困他们,待他们军粮没了必然突围。只要他们出来,就是第四师占据优势。
“可这样一来,城里没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就会遭殃,他们会被这群土匪当军粮。”苏御下定决心道:“攻,而且是东南西三个门一起攻。”
大兴二年,八月廿七,秦王率第四师第一团、第三团、第四团对晋城发动总攻。
此时的第四师几乎每个团都是严重超编,苏御让三个团攻城,而他自己带着半个师部跑到北城,列队摆阵。
如果敌军从北门出来,就用骑兵冲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是要发挥骑兵的优势。否则让骑兵放弃战马,也像步兵那样爬云梯,实在是一种浪费。而且万一久攻不下,敌军却突然杀出来,没有骑兵照应,那些攻城步兵可就遭了殃。苏御可不想重蹈夜霆的覆辙。
虽然秦王此举的目的是争取民心,可战斗还是要精细点打,不能一开始就拿人填。于是启用投石车和超强弩,对城墙一番轰炸。虽然这样会破坏城内建筑,甚至导致城内百姓死亡。可是为大局着想,也只能如此。
而大炮也拿了出来,可是把城门轰碎之后,见到城门洞已经被敌军用乱石封死。
那就继续用投石车轰城墙,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诛邪克还没开始派云梯攻城,而是搬运木料,让士兵们举着盾牌,闯到城下,烧木头。专挑那种敌人用水泼不到的地方烧。诛邪克说:观晋州城年久失修,这样烧一烧,或许能把城墙烧塌。
可是烧到天黑,也没能把城墙烧塌,反而因此搭进去几百条性命。
到底是敌军占据地理优势,居高临下,势能转化动能,客观增加弓力。虽然士兵们举着盾牌,可还是不能做到完全防护。
诛邪克一直不攻城,就在那边烧城墙,而此时第一团和第三团倒是没有那么多花招,他们直接在城下支起云梯,士兵们冒着箭雨轮番冲锋。杀到次日天明,依然未能攻下城墙,却付出了惨重代价。
孔孝春去东门看了看,捡回一些敌军射过来的箭矢,拿来给秦王看。
“看起来很像正规军的箭矢。”孔孝春眉头紧锁:“会不会是张之悌送给他们的?”
苏御想了想:“若真是如此,张之悌想干什么呢?”
王车里,苏御捧着地图看了一会:“他会不会是想让陈月拖住我们,然后他去打潞州?”
孔孝春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苏御笑了笑:“那倒也好,我还有些担心他突然杀到这边。如果他是去往潞州,我反而放心了。”
孔孝春苦笑道:“秦王不担心十一师顶不住吗?”
苏御指着晋州城道:“晋州城并不很高,而且没有护城河,城头没有铁甲兵。这样的城都如此不好攻,何况潞城城高壁厚,还有护城河和两千铁甲。我想十一师应该没问题。”
孔孝春点点头,没说话。
突然传来消息,诛邪克把南城墙烧塌了。
秦王诙谐赞道:“这个就叫专业!”
以为战斗平衡已被打破,胜利在望,可秦王话音未落,就见北城门开了。敌军一大群人突然冲出,为首几员将官快马疾驰。他们并不打算绕开秦王的半个师部,而是冲锋而来。
苏御站在王车上观望,苦笑一声道:“这回是冲我来的。”
苏御扭回身,指着中郎将卫队:“秦白刃,这次就看你的了!”
秦白刃带领四百中郎将骑卫咆哮而出,与一群土匪对冲。两伙人撞到一起,步兵直接就被撞飞出去。铁甲战马犹如一道小舟,破开人浪,明晃晃的大刀上下翻飞,仅一个冲锋,敌军就倒下一大片。
中郎将卫队虽然人少,可装备之精良,更甚韩坚部。一趟冲锋,平均每个骑兵砍死二匪,敌军就少了八百人。摧枯拉朽搬的攻势,很快把敌军杀得大乱,而土匪的弱点在此时暴露无遗。更有那些被迫参加匪军的人已经开始鸟兽散去。
可这时突然有几十匹马从阵中分离而出,他们驾马狂奔直冲王车。首位一人黑铁塔一般,身后牙旗上一个大大的“陈”字。看来这人便是匪首陈月。
这时王车周围只有亲王骑卫和百余步兵,步兵围绕王车组成圆形阵,盾墙守护,长矛长戈探出。
见陈月冲上来,吴杀金带领亲王卫迎头撞上,两伙人剿杀一处。
亲王卫只有三十骑,不足以完全阻挡陈月几十骑匪,以陈月为首的一群人,突破防线,持弓闯向王车。
距离近了,拉满强弓,对准王车。
那陈月猿臂伸展,肌肉如怪石嶙峋,力开三石。
这时突然从王车里冒出一个人来,手里抱着弩机,对准陈月,二人几乎同时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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