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全球任何花旗银行和开办‘托收’业务的银行都可以,但需要等很久,等着账从花旗银行划过来。”莫惜君摊臂道,“不过这个金额……一般银行恐怕不敢做,只能去国银行了,另外这种巨额的外汇业务,都要通过外管局的。总之非常麻烦,这个金额还会被备案,被反洗钱部门盯上,钱如果不干净的话,基本等于昭告天下了。”
“境外兑换呢?”
“很方便,没人会知道。”
“嗯……”林强拾起支票问道,“也就是说,我随便让一个人去境外,都可以支取这些钱,而且不被发现。”
“理论上是这样的。”莫惜君点了点头,不敢多问。
“那这个出票人呢,又是什么?”林强指着支票问道。
“好像是一个公司,叫……MOKU,下面的签字太潦草了,我实在看不出来具体签字人是谁……”莫惜君摇了摇头,“总之这是一张某开曼群岛公司开的支票,不记名,基本可以理解为200万美元的现金了。唯一可惜的是,它过期了。”
“明白了。”林强又问道,“有没有可能,通过花旗银行内部,查一查这个支票。”
“绝对没可能,花旗银行极度重视**,没有客户授权的话,国区总裁都没有权限查询客户资料。”莫惜君一口将话说死。
“好吧。”林强无奈摆了摆手,收起支票,“真是完美。”
“没事我就走喽?”莫惜君早已如坐针毡,起身道,“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这支票我也当没见过。”
“聪明啊,你忙去吧,我安排下你的实习地点。”
莫惜君走后,林强又接连拨通了支行人力与金融街支行代理行长李待兴的电话,两边都是熟人,临时安排一个实习生自然简单之至。
李待兴一口应了,不忘恭喜道:“林强,厉害啊,本来以为你会直接回来,没想到你另起炉灶了?”
“哪有,金融街这行这么好的地方,这么火的行长,哪里轮得到我!”
“哎……现在的情况可没人敢来,烫手的山芋啊。”李待兴叹道,“现在我也就是尽量维持表面工作,细节的东西都不敢碰,谁知道又有多少信达地产。还是你那儿好,从头开始,干干净净,出了成绩都是自己的。”
“李哥咱俩别互相客套了。”林强岔开话题笑道,“先说好了,这次过去实习的人可是我看好的苗子,李哥你可别横刀夺爱啊!”
“哈哈,我哪敢!横刀夺你的爱,整个分行也没人敢!”李待兴承诺道,“你放心,人来了肯定好好培养,一个月就培养出一个林强二世!”
“您老悠着点,真来个林强二世我自己也吃不住。””
“哈哈!”
二人玩笑开过后,李待兴也再次转移了话题:“这个……原来以为,人力方面的工作是最稳当的。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人力的两个主任都不在了……”
“嗯,巧了吧。”
李待兴咽了口吐沫,直言道:“当哥哥的多牢搔一句——夏馨的事,别碰。”
林强无奈一笑,已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指点自己的人了。
李待兴继续说道:“别看我们是银行,是个企业,但这些事同样忌讳。失势了,就要下去,跟以前的领导交往过密,现任领导一定会不满,放之四海皆准!”
“李哥放心吧,我有分寸。”
“哎……我这人就是憋不住话。”李待兴叹道,“老弟,你是个姓情人,但你也要知道,被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有好的就有坏的,有羡慕就有嫉妒,有欣赏就有恨,现在时局变化快,没人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才在龙源干啊。”
“哈哈!”李待兴又是大笑一声,“对对,在东区安身立命,不失为上策。”
林强知道,罗莎的倒台才刚刚开始,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罗莎派系扶持上来的干部会被一一冷处理,调职,重新换成陈行远满意的人才。
可以说,现在蓟京分行,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
好在东区支行的祝丰山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基本可以避免动荡。至于分行直管的金融街支行,将是一个风向标,下一任行长的人选也将备受瞩目。即便是林强,也猜不出会是谁继任。
此时,郑帅再次推门探头道:“机票订好了,今晚的。”
“辛苦了,这假期早晚补给你。”
“另外,有个人找你……”郑帅小声道,“她也不说自己是谁……就说要找林强,让她来么?”
“带进来吧。”林强同样一头雾水。
半分钟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生被引了进来,五官标致,身材娇小,称不上有多美,但让人看上去很舒服,有种贤惠小媳妇的感觉。
她穿着厚厚的风衣,手提着大包,见了林强,没有过多的表情。
郑帅知趣离开,关好房门。
见郑帅走后,女子才抬头看了看林强:“你……是林强么?”
“是。”
“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么?”
林强纳闷道:“您哪位,有事就直说。”
“我……”女子咬了咬嘴唇,面露忧色,“我是刘铭的未婚妻。”
“!!!”林强神色骤然一紧,面露狞色,“怎么来这里了!什么情况?”
“……”
林强快从钱包掏出证件,递给女子:“身份证、工牌,名片。”
女子一一看过后,突然面色一转,一股热泪涌出,瘫坐在沙发上哭道:“救救……刘铭……我不能没有他……我已经怀孕了…………求求你……救救他……”
林强完全呆滞,尽管没有搞清楚情况,尽管眼前的女人脆弱万分,但他还是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必须小点声……”
“嗯……”女子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哽咽道,“我是刘铭的未婚妻郭皎,抱歉这么唐突打扰你……”
林强倒了杯热水递给郭皎,坐到她旁边安慰道:“没事的,我和刘铭关系很好,有事尽可找我。”
郭皎喝了口热水,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水道。
“他之前还说过,认识一个银行的朋友,可以帮忙把房贷利率做低……”
“呵呵,这个承诺始终没变。”林强笑道。
“现在我根本不想房子了,只希望刘铭能平安出来。”郭皎重新戴上眼镜,苦笑道,“今天上午,他们让我和刘铭见面了。”
“哦?”林强心暗暗纳闷。
这种程度的监管和审讯,通常要与外界完全隔离,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当事人向外界通风报信,销毁证据;一方面让当事人陷入完全的孤立与黑暗,增加心理压力。
但刘铭见了女朋友。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检查方达成了某种交易,就像钱才能够见到自己一样。
说白了,就是说同意招供一些关键信息,或者已经招供了一些关键信息。
“他什么也不对我说……”郭皎苍白地靠在沙发上,“他只说,他会坚持到底,即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会坚持到底。”
她说着,抱起了黑色的大号皮包:“他让我去他父母家取了这个包,交给联合银行的林强。”
林强望着这个皮包,突然有种庄严的神圣感与使命感,他无法说清这种感觉。夏馨与刘铭,在最绝望的时刻,都将最后的稻草递给自己,这是新人,更是责任。
“他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出来,赶在孩子出生前出来。”郭皎再次哽咽,捂着小腹,“可是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可能……他眼睛里都是血丝,眼袋黑的发紫……完全是强撑出的精神。”
“世事皆有可能。”林强劝慰道,“刘铭只是科级,即便真的有事,也不会涉足过深。”
“我在外管局工作……这样的事情见过很多……”郭皎颤着身子说道,“一般这种情况,都会严密审问做事的基层人员,施加巨大的压力,逼迫他们招供……这样才能做掉真正要做的人。”
“……”
“但最可怕的是——我知道……刘铭不是那样的人……”郭皎又是哭了出来,捂着嘴道,“他肯定不会招出凌晨……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有希望……”
“你太悲观了。”林强继续劝道,“也许根本就没有事,他更没什么可供认的了。没有证据,这种监管并不会持续太久。”
郭皎使劲摇着头:“人会被拖出精神病的……我们局里原来有个人就被那样压力审讯了一个月……就算最后出来了,也得了恐光症和精神**,不久后就停职了……”
既然郭皎知道的这么多,这么清楚,林强也完全没有了劝解的机会。
“孩子大概什么时候生?”林强话锋一转,问道。
“还有四个月吧……”郭皎揉着肚子道,“本来早就要结婚的,但刘铭一直拖着,说到时候再办,双喜临门。”
也许,这也是刘铭在为自己的将来担惊受怕吧。
林强以为刘铭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但这件事上,他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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