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间书之策
对于戏志才的推断,厅中的几个人都不太相信,准确的说,众人是不愿意相信。其一是因为山越如果真的出了一位富有谋略的军师,那么对于整个大汉朝的东南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其二是因为厅里的人都不敢想像吴县、娄县、无锡、毗陵、曲阿等地忽然之间被山越军悉数攻占的局面。
由拳的兵马现在不过两万多一点,丹徒、阳羡和乌程三县都有八千到一万左右的兵力,四县的兵力接近五万,用这五万兵马防守是可以的,但如果后方被山越占领了,那对于汉军就是一次灾难性的打击。
第一个开口反驳的人是陆简,而且一开口就极不客气。“戏先生未免危言耸听了一些吧。山越若是要袭吴县诸县,兵马断不能少于数万,山越便是将此地人马尽数带去,恐怕也是不敷支用,更遑及还要留下兵马与我等交战。”
戏志才看了看众人,发现只有刘备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其他人都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陆大人,山越若是真有一位军师运筹,则攻吴县等地何需数万兵马,只一万兵马便已足用。”
“吴县兵马现有万余,其余诸县皆有兵马三千,以一万兵马去袭,势必不能分兵同时攻打,便是一城陷落,其余诸县皆有防备,山越兵马只怕便要被困死孤城之中。”陆简一脸不屑的摇头。
“若山越派他军中汉军俘虏诈城,那又如何?”
“这…”众人一起沉默下来。
“戏先生,山越偷袭吴县这几处有几分可能?”刘备缓缓的问道。
“志才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便是山越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定要在雨季即将结束之时急调数万兵马到由拳。须知山越新得鄱阳,此地若失,则南昌、柴桑便急不可下,交州与山越亦不得呼应之势。故此地断不可短缺驻兵。余杭尚在我手,山越便不能兵逼丹阳,徒然增加会稽防守的压力,智者不取。而山越偏偏未曾在这两处着手,竟将兵马调至由拳,可见此中必有更为重要之事。适才志才忽然想到严宽兄弟二人筑坝一事,才幡然领悟山越之计。依志才看来,此事十居八九。”
“若戏先生所料无误,此时大军便是回军去援吴县等地,想必也是为时已晚,且我军长途奔袭,山越若是当路设伏,我军必然全军覆没。当务之急并非吴县诸地,而是使山越不得将我等困于此城。不知戏先生可有良策?”
“军侯不妨速派斥侯前往吴县等地打探消息,同时遣人速至徐州,请增兵广陵,日夜防护。我料山越若占曲阿,则必有取广陵之心。广陵足以策应山阳、盱眙,为淮东根本,翼蔽长江,南不得广陵,则无以争淮北。故此地绝不容有失。”
“先生之言甚合备之心意,备当遵行。”
“再者,我军昨夜甫从吴县来由拳,而山越若是立时便自上游渡河,则山越定计之人必在城外山越大军之中,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戏志才说到这里,眼中泛起一丝杀机。
山越这个谋士让刘备等人吃了好几个大亏,让刘备等人无不对之切齿痛恨,戏志才的这句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
“先生可有好办法?”陆简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如何不客气的质问过戏志才。能否把山越那个谋士除掉对于他而言意义更大,毕竟刘备、黄忠这些人打完仗就可以走,而他却还得在江东继续当他的县令。
“此人想必颇受保汗器重,只看这段时日来他的计策屡屡获用便可知一斑,但是此刻兵围城下的却是保勒,听说这个保勒与保汗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性情大不一样,保汗虽然勇而无谋,但是很能听取别人的意见,而保勒却嗜杀而多疑,且素来觊觎其兄的位置,颇受保汗猜忌。如果在保勒身上动些脑筋,也许可以借刀杀人。”
“我立刻安排拷问山越兵俘之事。”陆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刘备与戏志才对看了一眼,一起惊讶这个由拳县令居然见事这么快,仅仅从一句“借刀杀人”便知道要问出山越军师名姓。
“此人颇有才具。”戏志才低声向刘备说道。
刘备点点头,江东六郡人杰地灵,这在整个三国时期是不争的事实。
不一会,陆简已折回厅内,看他神情,刘备知道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去负责拷问山越俘虏去了。
“戏先生,这借刀杀人之计该如何?”陆简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山越若要袭我吴县等地,曲阿一地最为偏远,必非两日内可至。曲阿城下正南有一处称为边坡,此地多生林木,又有河泽遍布,只一条大路可行。大军急趋固然不及,但若只遣一人惫夜急驰至曲阿,再以曲阿千人兵马出城,在此地布一空营,时间倒是足够。”
“布一空营有何用处?”众人都没有明白戏志才的意思。
“营中丢弃一些杂物,同时丢下一封军侯的书信,信中语义不妨模糊,但却点明是给山越那名军师便可。”
原来是“抹书间韩遂”的计策,刘备不觉微微一笑。想到曹操“将来”要用这个计策对付马超和韩遂,刘备心念微动。“先生,书信关键字句不妨抹去,则山越军马见到此书信必更狐疑,只要此军将书信送到保勒手中,保勒定然中计。”
戏志才眼睛一亮,“好一个抹去关键字句,军侯此意甚妙。”
“只是曲阿又如何?”黄忠疑惑的问道。
“山越兵马见此书信,必不敢再去曲阿,至于其余数县,救已不及,只能听任山越去取。以此数县换这军师一人,志才以为倒还值得。”
“谁人可去曲阿?”陆简接口问道。大家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这个去曲阿的人不但要有调兵的权力,更要有保命的能力,若是半路上正好碰上山越大军,那可是九死一生。
“忠愿前往。”黄忠慨然站起身来。
刘备点点头,这里确实只有黄忠有这个资格,“如此,汉升当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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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江东战局如此。”桥玄将手中的战报放在几案之上,长叹一口气。
“陛下若是知道军情如此,玄德恐怕难逃罪责。”荀爽也深锁眉头。
“被山越复得海盐,且损兵近万,陛下又怎能不发火?只怕我这个太尉也难逃举荐不明之责。”
“两位大人何必空自怅惘,我料玄德必可挽回颓局。”王允笑呵呵的喝了口茶。
“司徒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玄德去江东之时,军饷粮草一概全无,而以丹阳兵马数万连克山越数阵,可见玄德颇为知兵。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一时得失不足以定论,乐毅田单之事莫非两位大人忘了不曾?”
“乐毅并非败于田单之手,实败于燕王之手,若不是燕王自毁长城,以骑劫替乐毅,胜败实不可测。”
“玄德此刻便如田单一般,”王允看看荀、桥二人,发现两人对他的话莫名所以,呵呵一笑道,“二位大人可知玄德新招一人随军么?”
“司徒大人莫非说得是那个于吉?”荀爽眉头皱得更紧,他对这些道家画符的事情十分不信服。
“慈明可知玄德何以要招此人入军?”
“这个我却不知。”荀爽摇摇头。
“张让曾暗中遣内使梁宏秘密出京,数日之前方回京城。听闻这梁宏去的便是江东。”
“哦,竟有此事?”桥玄和荀爽都是一怔。
“数日之前,我又闻玄德将曲阿、毗陵数县的县令及家眷全部召到吴县,其后便不曾让这些人回到本县。”
“莫非这两件事有何关联不成?”
“若是我猜得不错,张让必是在曲阿、毗陵等地散播流言,以乱玄德后方。玄德若败于江东,你我三人不免获罪,而荆、徐两州也受波及,则张让奸计可成。”
“好贼子。”荀爽重重的一拍几案。
“慈明何必焦躁。”王允呵呵一笑,“玄德这次招揽的于吉,在江东素有‘神仙’之名,有他入军,江东百姓与军心都可稳定下来,岂非良策?”
“不错,玄德之计甚好。”
“只是陛下那边该如何奏报……”王允脸上露出难色。
“即便我等不去奏报,张让等人定然也会去奏报。与其这般,不如我等即刻进宫面见陛下,只说是玄德诱敌之计,如何?”桥玄接口说道。
“如此甚好。”王允连连点头。
“司徒大人为了好女婿,就来撺掇我们两人奔走,好个护短的司徒大人。”桥玄轻描淡写的点破了王允的初衷。
“就知道瞒你们不过,只是你们当真能见玄德于危难而不救?”王允索性当面承认,顺道反手一击。
三人互相看看,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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