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粮草危机

　　整个熹平六年的夏天，王允与荀爽、桥玄的这一次谈话的意义并没有得到某一层面上的体现，首先刘备在江东依旧陷在苦局里，而灵帝对江东的战报越来越没有耐心。

　　刘备和戏志才算错了一件事，就是保汗并没有给弟弟保勒独自带领兵马的大权，而是让自己的首席军师——班嫡率领了两万人“参与”攻打吴郡的战役，所以当保勒拿到士兵们意外发现的班嫡“通敌”的罪证之后，保勒并没有按照刘备等人的构想除掉班嫡这颗“眼中钉”。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保勒与班嫡二人之间矛盾就此产生并且越闹越大，保汗为了平息两人之间的矛盾，被迫将班嫡调到鄱阳一线防守。

　　失去班嫡在东路的呼应，保勒连续败了两阵。同时，偷袭的军队除了将毗陵拿下之外也都没有丝毫建树，而刘备只稍微摆出一个攻击毗陵的姿态，山越兵马就乖乖的撤出了毗陵，与其他山越兵马汇合之后，一路退回到保勒大军之中。

　　刘备正准备实施戏志才水淹山越军的计策，以为吴郡危急的陆骏率丹阳两万多兵马奇袭余杭城下的山越大军，结果双方麾战了一昼夜，山越固然损失惨重，在死伤过万的情况下不得不向海盐方向整整退了四十多里，但是陆骏也没有占很大的便宜，丹阳兵马损失多达七千余人。

　　听闻余杭城下兵败的消息之后，保勒率领手下兵将一夜之间撤到钱塘，以随时协助海盐抵御汉军的进攻，而这次退兵让戏志才的水淹之计落了空。

　　海盐现在已经是山越大军的粮路，这一点双方都很清楚。

　　但是大汉朝廷对余杭城下这一战的反应却是十分“震怒”，边衡和陆骏的官职都没有保住，差一点直接掉了脑袋。王允知道这是张让等人暗中进谗，目的是为了消减刘备在江东的支持面，毕竟刘备一连报捷的就是发生在丹阳。关键时刻，三公一齐保住了边衡和陆骏的小命，荀爽不知道刘备对这两个人的看法如何，所以奏请灵帝“留待议处”，这就等于给了刘备一个缓冲的空间。

　　对于朝廷对边衡和陆骏的惩处决定，即便刘备是出于对陆骏未来儿子陆逊的敌对立场，也觉得朝廷的举措十分荒唐：如果打了胜仗，却因为损失了兵马而获罪，以后又有谁愿意为朝廷去打仗呢？

　　至于对陆骏父子的态度，刘备也已经改变了很多，“既然历史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陆逊将来能否会成为未来的大敌已经模糊一片，如果将来自己做的足够好，陆逊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丹阳不能缺少官员管理，而荀爽迟迟不派人来，这让刘备十分头疼，关键时候戏志才出了一个建议，让陆骏戴罪立功，出守余杭，而边衡圈禁在府衙之内，“丹阳大小事宜可于府衙之内便宜处之。”这实际上是变相的恢复了边衡和陆骏的官职，只是限制了一些人身自由罢了。

　　百姓们关注着清官是否获罪，而刘备和戏志才等人却在关注着山越的军师班嫡。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刘备很难想像自己曾经几次三番差点送命在这个人的手里，但是戏志才只提到一个名字就让刘备对这个班嫡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汉伏波将军马援。

　　对于知道东汉历史的人来说，伏波将军马援是一个忽视不掉的名字，他在建武十八年的时候曾经南征，平定征侧之乱。就是在那一次南征，马援大军在交趾的班村曾经供应不上军粮，而村中一个名叫班靓的女子立即将自己储了十余年的米谷全部捐给了马援，后来光武帝封这位班靓为“太尉夫人”。作为马援自己，却留给了这位班靓一件特殊的礼物，他戎马一生的心血《兵书六论》。

　　马援一生著作不多，除了这本《兵书六论》的奇书之外，还有另外一本《铜马相法》进献给了光武帝。这本《兵书六论》在班家流传了几代之后，终于传到了班嫡手中。班嫡自小聪敏好学，又对兵法十分感兴趣，竟然就凭着这本奇书让他学晓了兵法，并成为保汗的智囊。

　　在知道这位山越军师的出身来历之后，刘备顿时头疼不已。这个班嫡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山越必然成为大汉朝的心腹大患。

　　刘备不期然的想起糜纲在徐州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刘备由此想到一点：“五胡能够乱华并非中华无人，而是五胡自己也有能者。如果历史真要无可避免的走向三国分立的局面，那么大伤元气的中原也就很大程度上丧失了阻止五胡乱华的能力。”

　　可是刘备眼下不能考虑那些事情，江东的战事拖的已经太久了，从三月一直拖到了七月，如果再不能收复会稽，恐怕灵帝的耐心就要不够用了。

　　“戏先生，山越固守钱塘，坚不出战，若说攻城，我军兵马死伤必大，于此后战事不利，眼下如之奈何？”看着几案上的地图，刘备眉峰紧锁。

　　“军侯不必发愁。”戏志才微笑道，“钱塘守将蔡保是山越老将，此人性格沉稳，轻易不会中计，又有海盐运粮不绝，无后顾之忧，自然不会轻易与我军交锋。今岁我朝九州大旱，又逢蝗灾，蔡保故有与我军耗粮之意。”顿了一顿，戏志才又说道，“按例，我朝军中丁男兵士日食六升至八升（汉代一升为二百克），丹阳与吴郡两地的兵马总数在十万以上，也就是每天要食粮八十万升。如此耗费，我军委实有些吃力，不过山越不比我军省粮，听闻数日之前，保汗已向会稽百姓征粮，可见其捉襟见肘。”

　　“若是山越也无粮草，必然退兵回南城。”刘备眼睛一亮。

　　“恐怕不是这么乐观。”戏志才摇头道，“山越久居岭南，一直有据兵江东之心，此番能在江东打开局面，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断然不会轻易罢兵。依我之见，山越必定会以我军俘虏交换粮草。”

　　刘备一愣，“山越以军俘换粮草？”

　　“不错，之后便是以百姓交换粮草。若是我等不答应，他便会把军俘悉数杀戮，一来节省粮食，二来让我军将士上下离心。”

　　冷汗从刘备的额头上沁了出来，如果山越用这种方法，那汉军无论如何也只能答应，到时候已经开始吃紧的军粮供应必然面临着雪上加霜。

　　“严宽与严兴两位将军，你二人曾做过山贼，朝廷曾多次派兵剿灭，却不知道你们被困山中的时候以什么充饥？”戏志才转脸去问身旁的严宽。

　　“山中多有果实，便是草根也可充饥。”

　　严宽的方法显然不合用，就算把山中的果实全部采来，只怕最多只够几万大军吃一顿。刘备苦笑着摇摇头。

　　“咱们也缺粮，山越也缺粮，他们要是拿军俘来换，我们便将山越的军俘换给他们。”陆简出了一个主意。

　　“其后山越若是拿百姓来换，我们又如何？”戏志才问了回去。

　　“这…”陆简顿时语塞。

　　“各位大人，何事如此愁眉苦脸？”随着话音，于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前些时候去了丹阳，为余杭一战中负伤的士兵疗伤，直到此刻才回到由拳。

　　“于先生，我等正为筹粮之事苦恼，不知于先生有何高见？”

　　“老夫能有什么高见。”于吉连连摇头，众人都是一阵失望。

　　戏志才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步走到于吉身前，上下打量起来。众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起愣愣的看着戏志才。

　　“老夫有何不妥之处？”于吉有些不愉快的问道，他被戏志才看的浑身不自在。

　　“我有计了。”戏志才忽然大叫起来，众人顿时吓了一跳。

　　刘备的反应比较快，立刻问道，“先生有何计？”

　　“只是此计需请于先生相助，不知道于先生意下如何？”戏志才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于吉。

　　“只要能让大军解此燃眉之急，使江东百姓早日免除战火涂炭之苦，便是于吉这一把老骨头都付出去又如何？”于吉慨然说道。

　　“不需如此，我只要请老先生做一次真神仙就可。”戏志才笑得一脸诡异，让厅内众人越发的莫名所以。

　　【马援平定征侧之乱、“太尉夫人”班靓都是史实。南征之后，马援将汉朝的版图又向南延伸了许多。他在新边界上立了两根铜柱，一来作为界标，二来夸耀自己的功勋。金庸的《鹿鼎记》中有一回的回目叫“都护玉门关不设，将军铜柱界重标”。这里的铜柱指的就是马援所立的铜柱。至于班嫡此人，却是一个完全子虚乌有的人物，不过本书既然是小说，历史原型尚且可以改造，出现这样的一个人物也算不足为奇，想必读者不会追究了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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