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城下之战

　　程昱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刘备瞧着觉得他这位谋士显然揣着很沉重的心事，当下嘱咐众人在前，他把马落在后面，找机会和程昱说话。

　　“仲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程昱脸色阴郁，缓缓点头道，“主公，若是宛城依旧如此，只怕我们会输了这一仗。”

　　程昱这一句话十分突兀，说得刘备一愣神，“仲德为何有此一说？”

　　“打仗，其实打得不是前方，而是后方，”程昱长吁一口气，“眼下宛城都是都乡侯的亲信，我们调兵支将都不是容易事。适才夏侯兄弟、甘宁的神情是分明的。这还不是打仗的时候，真在战场上，我们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刘备回想刚才夏侯兄弟的表情，顿时神情也黯淡下来。

　　“眼下长安兵不敷用，翼德将军只有三万兵，还得帮着守临晋，这条路首先是行不通了。汝南鞭长莫及，况且彭城眼下一触即发，也不敢轻易开这个口，唯今之计，只有想许昌和京师。”

　　“京师也不行，拱卫京畿的现在拢共还不到一万人，不指望长安兵马回去就不错了，这条路走不得。”刘备连连摇头。

　　程昱一呆，忙又问道，“那许昌呢，难道也挪不了一万人过来？”

　　“许昌说是有四万多兵马，不过其中吃空饷、喝兵血的人不少。再者说。那里地将官都是先帝的老臣，眼下风头火势上，他们谁都不帮，想一想当时曹孟德打南阳的时候，袁公路没有动过那边的心思，曹孟德也没多指望，其实指望也是白搭。”刘备憋了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许昌的守将正是他的老冤家对头张滔，虽然当时在弘农已经消弭了一些旧恩怨。但是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不敢指望。

　　到底是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准的，一个大意就是粉身碎骨地事。

　　“只有太史将军和五百白马队，要是刘表当真蛮劲发作，我们能不能活着回长安也难说，”程昱看着前面的大队人马，半晌忽然说道。“看来也只能客随主便，看看都乡侯地这班属下能不能把我们带出这个困局了。”

　　“若是子扬可以把消息早点捎回来就好了。”对于宛城现在的班底，刘备可没有程昱这么悲观，他虽然也知道曹操的这班臣子都不大买他的帐，不过贾诩毕竟是可以作点主的，而且就凭着宛城的实力，打孙坚和刘表的联军虽然不行，但是这会孙坚和刘表也是各怀鬼胎。宛城收拾刘表一个问题还不大。现在只等刘晔探听一下简雍地意思就行，要是可以收复整个新城，那兵马粮草就有了，而且刘表投鼠忌器，一定会防着新城咬上一口，新野的攻势自然就会消弭于无形。这会虽然还不能全部指望上，但是和刘表交手也不是一朝一夕，刘备很有信心。

　　“禀报郡公，前面贾军师来送信，说过了前面那个坡口就是曹仁将军的营地，问郡公是不是过营歇息一下。”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兵飞快的说完，仰头看着刘备。

　　刘备正要答话，却见程昱微微摇头，顿时明白眼下不是结交四海的时候，不止曹操的嫡系会产生一些想法。而且若是当真要见的烦琐了。只怕宛城里要见地人得排长队。

　　“回去和贾先生说，我和程先生在后队。不过快过午时了，要是再耽误了，只怕天黑不好观营了。”

　　见那小兵飞快的跑远，程昱笑了起来，“主公既说天黑不好观营，我料他们都会以为主公这是要和黄祖稍做交锋，这会一定会派人到曹仁的营中取御敌器械。”

　　“我确实是想和这个黄祖交一次手。”刘备淡淡的答道。

　　“什么？”程昱吃了一惊，“主公，就凭这七千人，而且还散做三队，黄祖却是以逸待劳的三万大军啊。”

　　“不妨，适才仲德一番话提醒了我，要想获得真正的默契，只凭着我们这么温文而雅地说话是不行的，真要到了阵前一番浴血，那胜过多少话。再说曹孟德手下这班人才确实非同一般，就算黄祖三万大军齐出，照我来看也尽可以抵得住。”

　　“若是抵不住又如何？”程昱急得脸都白了。“主公怎可以身犯险？”

　　刘备笑着看了看程昱，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神情却是处之泰然。

　　程昱一怔，旋即醒悟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莫非主公是要…”

　　“正是。”刘备微微点头。

　　六个时辰之后，拼杀的筋疲力尽的甘宁和许褚纷纷踏上回宛城的道路，这一仗，他们依靠有心算无心的优势，虽然损失了不下数千人，但是黄祖的大军还是大部分被钉在新野以北十五里的地方，曹仁固然没有出兵，宛城却也没有出来救援，众人好象都有心看看刘备如何利用手上的三千兵马抵挡住对方多了近一倍的兵力。

　　有于禁、许褚、甘宁和曹洪等人在身边，夏侯兄弟都没有显得急于出城救援。不过令众人大为不解地是刘备似乎也不急，他只是打打停停，用了一天地工夫才把战线拉到了宛城之外。

　　黄祖本以为曹仁会在背后杀过来，但是等了一天也没有动静，这让他感到极大的不安。明明宛城和新野都有出兵地能力，却都是按兵不动，这其中有什么究竟有什么暗藏的杀机？

　　黄祖的疑团在他到达宛城之后终于解开了。

　　面对着陆续增加到八千人的江夏大军，刘备背靠城墙布下了阵势，三千兵马再加上甘宁和许褚各自剩下来的数百兵士，虽然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但是身后就是宛城，士气倒是高涨的很。

　　“郡公是否已有退敌之策？”贾诩策马过来，眉毛皱到了一块，他快对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刘备生出疑问了。现在已经来不及进城，只能以目前的兵马抵挡住对方的进攻，再让城里的援军杀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凭城固守的优势也就丧失殆尽，宛城的士兵将不得不与对方打一场艰苦的野战。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高了一点，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似乎都是没必要的，可是刘备就这么做了，这让贾诩十分的不解。

　　没等刘备回答，江夏的大军已经迫不及待的发动了进攻。黄祖先也不是庸才，他看对面的士兵还没有入城，而吊桥都还悬着，这虽然反常，但这样的机会毕竟千载难逢，他只一犹豫便作出了决定，“全军冲杀过去。”

　　双方很快就撕杀到了一处，只有三四百个士兵围住刘备、程昱和贾诩等人，甘宁等人全部冲进了江夏大队中砍杀起来。

　　眼看着城下江夏大军已经占了上风，城上的夏侯渊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刚要下令出兵，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接着城北密林边缘忽然就出现了一支骑兵。

　　夏侯渊的瞳仁一下张得老大，他想不出张邈说的那支部队一出场就是这么的震撼人心。

　　城楼上下一片寂静，一些士兵甚至忘记了撕杀，耳朵里只有那卷天盖地的马蹄声，一下下敲打着他们的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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