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调任户部尚书,授保和殿大学士,左宗棠也授了武英殿大学士,准予回乡养病,虽然这都是难得的荣宠,要知道大学士已经是清朝最高的官位,历来非翰林出身不授,但如此一来两人都放下了军权,这不禁引起了很多人的遐想。
或许他们本人也会有些想法,虽然方怀的主要目的是借助两人统筹全局的能力和声望,但让两人离开军队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两人在京中,楚军和淮军就不会反。尽管历史证明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不轨之心,但他不得不防,因为他本身就在改变历史。政治就是制约与被制,有了制约就可能是忠臣,能臣,没有制约就可能是奸臣,佞臣。更何况两人离开军队就少了许多被攻击的借口,做起事也能少很多顾忌。
对方怀提出的从楚、淮两军中选拔精锐编练新军的计划,两人都非常支持。而在方怀向他们询问领军人选的时候,左宗棠保举的是刘铭传,李鸿章保举的是聂士诚,让方怀在意外之余有感到惊喜。
这两个人在中国近代史上可以称得上拥有赫赫威名,刘铭传在中法之战中困守台湾,仍数败法军,让法军占领台湾作为前进基地的企图没有实现;而聂士诚甲午战争中随直隶提督叶志入朝,扼守辽东大高岭,与日军激战十余昼夜,收复日据连山关,击毙日将富刚三造,以功授直隶提督。
有了这两人,自己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楚军和淮军士兵大多出身穷苦百姓,没有沾上八旗绿营那些老爷兵的毛病,且长期和太平军捻军作战积累了不少战斗经营,军中一些军官受过正统军事训练,两军的火器也是国内最先进的,是近代化水平最高的部队。不过两军还远远称不上精锐,或许在国内已经是无敌了,但跟欧洲列强的那些6军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不过这两支军队也有不少可取之处,
在方怀的计划中,这两支军队是要达到能抵挡住同等兵力下德国6军的水平。这不仅需要更换更犀利的火器,更重要的是提高这两支军队的素质。这种素质包括各种战术素质和精神素质,要让他们知道是为国而战,才能真正激他们的血性。拥有高的战术水平和顽强斗志的军队,放在哪里都是可怕的。
不过方怀的计划却因为一道奏折而增加了一支部队。
这天早朝上,刑部侍郎孙毓汶站出来道:“启禀圣上,前日陕西铜川知府参湘军借剿灭捻军为名洗劫当地富户,致使民怨纵生。陕甘总督曾国荃却说查无此事,还斥责其‘防碍军务’,请圣上裁断。”
“湘军?”湘军不是早就被裁撤了吗,方怀看了看恭亲王奕忻和李鸿章,两人神色平静,似乎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方怀还没想出其中的所以然来,又一个人站了出来。
“臣兵部侍郎彭玉麟有本启奏。”看到彭玉麟,方怀不由眼睛一亮。
彭玉麟在清朝是个有为的大忠臣。他与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并称为中兴四大名臣,他历任安徽巡抚、署理漕运总督,漕运总督掌管鲁、豫、苏、皖、浙、赣、湘、鄂八省的漕政,都是一个实权极大的正省级官员,只要稍微松松手,成千上万银子的灰色收入便会不露痕迹地进入私人腰包,乃众人所垂涎的天下一流肥缺。但彭却两次谢绝,理由除不懂漕政外,又加上性情褊急、见识迂愚。后又被任命为兵部侍郎、以致兵部尚书之职。在大清实为以忠心耿耿之大臣。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求官、跑官、钻官、买官,又有多少人为了升官,什么卑鄙无耻的事都干得出,还有多少人或颟顸无能,或老迈病弱,却依旧占着一个职位不放。像彭玉麟这样一生辞谢六项崇职要缺,甘愿做苦役实事,甘于做普通百姓的人,衡之古今官场,实在是凤毛麟角,难寻难觅。
只听彭玉麟道:“此次铜川之乱,乃叛兵引贼所致,甘陕总督曾国荃已派兵围剿,相信不日就有捷报可至。”彭玉麟这话大有包庇湘军的嫌疑,如果不是方怀清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几乎以为彭玉麟在欺上瞒下了,方怀本能的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
“此事朕自会派人查清。”想着方怀挥了挥手。
早朝过后,方怀让小德子悄悄把彭玉麟留了下来。
上书房中,方怀看着彭玉麟道:“彭爱卿,你今天在早朝上似乎话里有话啊。”
彭玉麟惊异地看了方怀一眼,低头道:“皇上圣明,臣确实有些话想说。”
方怀示意他坐下,道:“现在没人拦着你,你可以说了吧。”
只见彭玉麟此时一脸毅然道:“启禀皇上,其实如铜川叛乱已非一次,甘、陕、豫、鄂都生过好几起,只是被各督抚压了下去才没有惊动朝廷。”
“此是为何?”要知道军队叛乱可是一等大事,督抚压下不报是要担很大风险的。
“皇上,湘军自文正公在湘编练,为平匪,战鄱阳,克安庆,复江宁,辗转十省,为大清尽忠尽力。然后来朝廷裁撤湘军,军中将士大多只了三月粮饷便返回原籍,他们许多人自幼便在军中长大,不事生产,又无一技之长,饷钱用尽后只能再次投军,只是湘军当年与绿营多有过节,各地绿营均不收湘军兵将,湘军将士流落街头者不知凡几。后来捻贼作乱,甘陕总督曾国荃奉命平叛才收拢了湘军旧部,但也是大不如前了,而朝廷对湘军也多有猜忌,所军饷往往一拖数月,文正公去后,湘军每月的饷钱更是十存一二,臣曾在在鄂做过一任巡抚,深知湘军的境况,许多士卒一餐连两个窝头也难吃上,若不是无路可走,这些将士也不会落草为扣,各省督抚深知其中原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这话方怀不由震撼了,对于历史上湘军受清廷猜忌方怀也有所了解,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一个国家的腐朽总是从内部斗争开始的,方怀不记得这是谁说的话了,但他觉得很有道理。一支拥有如此赫赫战功的军队,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这不能不说是国家的悲哀。
湘军成立还在楚军和淮军之前,是中国最早使用近代化武器的军队,其战斗力远在腐朽的八旗兵和绿营兵之上。这些拥有战斗经验,初步接受了开放教育的士兵可都是国家的财富啊。方怀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安抚这些心伤的将士,再次让他们为国家所用。
方怀将他准备按照西洋军制编练新军的想法告诉了彭玉麟,彭玉麟显得十分激动,还推荐了一个人,那就是历史上在平壤与日军血战,至死不退的回族名将左宝贵。甲午战争中,左宝贵率领五千士卒千里驰援平壤,结果他不到三日就赶到平壤,粉碎了日军突袭平壤的计划,若不是其后清军主将叶志临阵逃跑,致使左宝贵孤军奋战,被日军炮火炸死在城楼上,日军能否攻下平壤还是问题。
就这样,在方怀亲政的第一年,湘、楚、淮三军开始了选拔精锐改编新军的过程。三军各选拔一个师规模的部队,共五万人,分别称为湘军第一镇,楚军第一镇,淮军第一镇,作为以后扩建的基础,由左宝贵、刘铭传、聂士诚分任三镇统制。三镇均聘请西洋教官成立作训处,负责军队训练。
军官方面,洋务运动派往国外学习军事的学生已回来两批,这些人大多都在这三军中,其余的人我也迅将他们调配到这三支军队,这些人可都是大清的宝贝疙瘩,方怀可不能让他们在那些绿营中与之同朽,若不是他现在年纪太小,他一定亲自接见这些人,以收拢人心,不过他还是亲了圣旨慰问他们,可以预见这些人将来一定是这些军队中的脊梁,有了他们的支持,自己就有了改革的后盾。而且还要继续选派优秀的学生到外国留学,除此之外,方怀还命人建立了几所下层军官的成军校,规定三镇所有下层军官必须轮换到军校里学习一年。
除了解决编制和军官的问题,还有就是装备的问题。这三支军队原本都装备了火枪,但这些火枪的型号却是五花八门,有英国造的,法国造的,还有德国造的,口径、子弹都不一样,为补给、维护带来了很大的问题。所以先做的是统一装备最先进的毛遂改进型步枪,哈乞开斯连枪和克虏伯钢炮等武器。
另外方怀还想了一招,就是给三军各派了几十名“书校”,这些“书校”不干涉军官的指挥,还必须参加日常的训练,他们的工作除了处理士兵的生活问题就是每三天给士兵们上一堂“历史课”,讲述中华泱泱五千年的历史和外事史,以培养士兵的爱国精神和军人意识。这可是他根据红军的政委职能想出来的。
过后,方怀把彭玉麟升为了吏部尚书,彭玉麟为人正直清廉却不呆板迂腐,正适合这掌管官员考核升迁的吏部。由于方怀内定的兵部尚书左宗棠还在养病,他便将湘、楚、淮三军整编的事情交给了他。冯玉麟出身湘军,与左宗棠是同乡,和李鸿章的私交也不错,不仅知兵事,而且与各方的关系都不错,这样湘楚淮三军都不会有人不服。
待这数万精锐练成,只要不和列强同时作战,6上的国家安全基本是没问题了,就算一场小的局部战争也能应付,毕竟列强的大后方在欧洲,离中国足有十万八千里。但在海上,大清海军的实力还远远落后于西方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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