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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啊,具体是什么原因呢?”
崔耕左思右想,发现只要王大年和王元琰真的贪污受贿了,自己今日就绝对无法脱身。
最终,他一咬牙一狠心,道:“其实,王大年和王元琰之所以收受贿赂,是为了给本王做秘密差事。本王今日来见徐廷尉,也只是为他们擦屁股而已。所以,今日之事,本王只是要徐廷尉徇私,而不是本王自己要徇私。”
“秘密差事?那具体又是什么秘密差事呢?”李隆基步步紧逼。
崔耕哪里给过王元琰和王大年什么秘密差事啊,只得含糊道:“此乃私事,就非陛下所应该知道了。”
要是一般人这么回皇帝的问话,当然是完全无法过关的。但是崔耕以越王的身份说这话,李隆基还真的无话可说。
人家越王崔耕交代秘密差事,能通知大唐朝廷吗?不能。有必要通知大唐朝廷吗?没必要。李隆基有权审崔耕吗?完全没有!
李隆基眉毛一挑,道:“好,既然越王不愿意告诉朕,朕也不强求。不过,朕审问自己的臣子,总没问题吧?”
“这……”崔耕一阵无言,额头上冒出了一阵细密的冷汗、
李隆基继续道:“而且,为了避免……好吧,朕也不说避免越王串供。嗯,就算为了避嫌吧,朕刚开始询问王大年和王元琰时,请越王千岁不要发言。”
人家李隆基的要求合情合理,尽管崔耕心中连叫“不好”,嘴里还是不得不道:“好……那好吧。”
李隆基道:“多谢越王配合。”
随即,他扭头命令道:“徐爱卿,命人带王大年和王元琰来。”
“遵旨。”
功夫不大,王大年和王元琰这对贪污犯,被带到了李隆基的面前。
这二位虽然品级不高,但都是见过李隆基的以及各位重臣的,进屋一看,腿都被吓软了。
他们心中暗想:怎么贪污受贿几十贯钱的小事儿,引起这么多朝廷大佬的关注涅?这回的事儿,恐怕不是被“依律治罪”那么简单了,最少也得是“严加惩处,以儆效尤”啊!
噗通!
二人双膝跪倒,连声道:“死罪!微臣死罪!还请陛下开恩哪!”
王大年和王元琰的意思是:把自己的罪行的性质说得严重些,让李隆基觉得,自己二人的认错态度良好,可以轻轻放过。
但李隆基闻听此言,顿时就误会了,他暗暗琢磨:死罪?什么死罪?这二人不就是受贿了几十贯钱吗,怎么就死罪了?难不成……他们真的是秘密替崔耕做事?
李隆基问道:“你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还不速速道来。”
王元琰道:“微臣不该收了八十贯钱,对长安县令王大年私放人犯的案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大年道:“微臣不该收了小贼卢九真九十贯钱,就私放了他。”
张九龄插话道;“这么说……你们都是因为钱财,才犯了朝廷的王法,和越王千岁,全然无关喽?”
其实,若张九龄真心定崔耕的徇私枉法之罪,不能这么问话。他得问王大年和王元琰这二人的具体动机是什么,当时是怎么想的。最后再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若王大年和王元琰回答,没有要交代的了,再让他们画供。
等把一切证据都做扎实了,再来找崔耕的麻烦、
张九龄聪明绝顶,不是不明白这个,关键在于他有私心。他的私心,就是卢挺之。
严挺之是张说、张九龄一系的人。如今张说倒台,张九龄迫切希望严挺之入阁为相,成为自己的帮手。
如果定死了王元琰和王大年的徇私枉法之罪,那崔耕肯定就徇私枉法了。同样的,那严挺之也徇私枉法了,休想入阁为相。
所以,他要尽可能的为严挺之脱罪。
所以,他刚才才出了这么一个昏招。
李隆基闻听此言,心里这个气呀,暗想:张九龄啊,张九龄,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这么问,别管王元琰和王大年是不是真的为了崔耕做事,他们为了脱罪,非得把这事儿往崔耕身上推不可呀。
果不其然,王元琰眼前一亮,连声道:“当然不是。此事跟越王千岁有关,绝对跟越王千岁有关啊。”
李隆基不悦道:“什么关系?”
“呃……那个……”王元琰道:“是这么回事……是,是,是……那个……王大年……对了,长安县令王大年逼着微臣收这几十贯钱,说这是越王千岁的意思。微臣惧怕越王千岁的权势,不敢不收。微臣胆小怕事,对陛下不够忠心,还请陛下治罪啊。”
说到最后,竟是满面通红,涕泗横流,好像他真的是因为此事而羞愧万分似的呢,
“哼!”李隆基看向长安县令王大年道:“王大年,听见没有?王元琰可是说了,是你逼着他收钱的。那你……到底和越王是什么关系?他究竟想利用你干什么?”
“这个么……”王大年眼珠一阵乱转,道:“其实吧,微臣也不大清楚。但是,越王千岁的人确实是给了微臣九十贯钱,让微臣放了小贼卢九真。那人说什么……说什么……对了,放长线钓大鱼。”
完美!
王大年做坏事还是很有天分的,这么一通含糊其辞,让李隆基除非找崔耕对峙,完全无法揭穿他的谎言。问题是,李隆基也没法跟崔耕对峙呀,崔耕又不是他的犯人。
李隆基沉吟半晌,还是不死心,道:“传贼人卢九真来!”
要定死王元琰和王大年的罪,卢九真就是重要的污点证人,现在正被关在大理寺内。
功夫不大,他就被差人们带到了李隆基的面前。
张九龄厉声喝道:“卢九真,你知道你面前的都是什么人吗?这位是大唐天子,这位是越王崔耕,还有张嘉贞张相爷、李林甫李相爷、御史大夫崔隐甫崔大人……至于本官,则是当朝宰相、黄门侍郎张九龄。”
“我的娘诶!这么多贵人啊!”
卢九真双腿一软,直接摊到在地,道:“俺,俺不就是偷点东西吗?至于惊动陛下和这么多贵人?!冤枉啊,冤枉,俺除了偷东西,可从来没犯过别的案子啊。”
崔耕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心中一沉,暗想,卢九真要是光偷东西,能对自己有什么用处?那谎言不就圆不过去了吗?
崔耕冷哼道:“既然官府大张旗鼓地捉拿你,就肯定有捉拿你的理由。卢九真,你就莫心存侥幸了。对,你是光偷东西了,但是你的同伙呢?”
“同……同伙?”卢九真心思电转,猛地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您指的是肖力吧?我坦白!我揭发!肖力他杀过人,你们尽管去抓他吧!”
嘘~~
崔耕这才暗松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肖力到底杀的什么人?”
卢九真道:“我至少知道他两个案子:一个是万年县玉桥镇小李庄李玉洁小娘子。他贪图李家的财物,故意引诱李玉洁小娘子跟他私奔。到了半路上,他就杀了李小娘子,带着那些财物跑了。”
“原来这个案子是肖力做的。”
崔耕若有所思:当初自己为了治李旦的病,前往长安盗取照病镜,偶遇万年县令石得水审问霪僧案。所谓的霪僧,就是至善和尚。他偶然路过小李庄,阴差阳错下被当成了杀死李玉洁的凶手。最后还是自己和哥舒翰联手,才暂时为至善和尚洗脱了冤枉。也不知这可怜的至善和尚后来怎么样了。
有了这个案子打底,崔耕就稳心多了,道:“你还知道他的另外一个案子是什么?”
“肖力做梁上君子的时候,某日一不小心,被那家的主人发现了。最后他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主人。”
“被杀的人到底姓字名谁?家住何处?”
卢九真道:“那人叫裴六娘,家住崇仁里。”
“什么?裴六娘也是肖力杀的?”崔耕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隆基微微皱眉道:“怎么如此一惊一乍的?越王,你认识这裴六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