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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看向武懿宗道:“河内王,你觉得呢?”
“臣无异议。”
事到如今,武懿宗几乎要放弃京兆尹这个官职了。无它,失分太多,自己也觉得没脸和崔耕竞争。
不过,武三思却突然插话,道:“微臣以为,要定谁为京兆尹,现在还为时过早。”
“嗯?这话怎么说?”
“陛下当初为了定谁为京兆尹,定下了三项考核内容,一为长安、万年两县的治安,二为拆除水磨的多少,三为解决三门峡天险。这三样东西,崔京兆与河内王,似乎还没决出胜负来啊!”
“怎么没决出胜负来?”武则天道:“后两项自不必谈,但论起治安来,今日若无崔爱卿的妥当安排,那贼子就成功刺驾了。崔爱卿有此功绩,难不成还不该为京兆尹?”
武三思微微一笑,道:“若是论功劳,陛下封崔耕为京兆尹,臣无异议。但是……若通过今日之事,就认定长安县的治安就好于万年县,那微臣就不敢苟同了。”
武三思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说了,哪怕是酬功呢。天下适合崔耕的官儿多了,武则天也不一定非得任命他为京兆尹。
女皇陛下道:“那依梁王之见,该如何判断长安、万年两县,哪个县的治安好呢?”
“微臣以为,通过投票即可。长安一百零八坊,每坊有坊正一名,陛下可命其三日后,在金殿上投票,选出哪个县治安略佳。票数多者,即为公论。”
武则天稍微想了一下,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三日后再定这京兆尹之职的归属。”
“遵旨!”
……
……
眼看着没别的事儿了,武则天才重回承天门,把改元的流程走完。至于原来长安皇宫那些没有参与作乱的宫女太监,就交由崔耕甄别,若没什么问题,再放归本职。
女皇陛下如此宽宏大量,人们山呼万岁,歌功颂德。
崔耕却觉得,这恐怕是武则天真的老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最后几年,不想再折腾了。甚至她还很可能,担心死后受阎王审判什么的。要不然,依她前几年的脾气,这些无辜的宫女太监一个也活不了。
既然女皇陛下有好生之德,崔耕也不想枉做小人,准备略微一审,就把那些太监宫女都放了将近两千人,他想仔细甄别也不现实。
至于京兆尹的职司吗?说实在的,崔耕对这个职司实在是感觉无可无不可,也没怎么上心。
不过,他不上心,有人可是上心得很,不是武懿宗,而是梁王武三思。
雍州府衙。
武三思前来拜访,武懿宗不敢怠慢,不仅亲自出迎,还叫了自己新收的智囊韩归相陪。
后宅花厅中,略微寒暄了几句后,武三思直入正题道:“关于京兆尹的事儿……不知老哥哥可有什么准备?”
武懿宗叹了口气,道:“还能什么准备?一百零八坊的坊正投票,只能听天由命了呗。我说三思兄弟,你就别指望老哥哥我了,我斗不过人家崔耕崔二郎!”
“话可不能这么说!”武三思皱眉,道:“小弟好不容易劝说陛下投票决定两县的治安哪个好,你可莫先丧了士气啊。”
“不是……”武懿宗无奈道:“公道自在人心,我确确实实是争不过人家崔二郎!”
“那可未必!”武三思不以为然地道:“公道?公道再厉害……能有钱财厉害?须知,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武懿宗马上就会意了,道:“你是让本王,去贿赂那一百零八个坊正?”
“不错,这个京兆尹,小弟我志在必得!”说着话,武三思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个锦盒。
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叠钱票,五千贯钱一张。
武三思介绍道:“总共是一百零八张钱票,你把这些钱票给那些坊正分了,不怕他们不投咱们这边!”
“那岂不是要……五十四万贯钱?”武懿宗其实不是没想过这个主意,只是实在舍不得下这么大本钱罢了。
财帛动人心,他马上这锦盒收起来了,高兴地道:“那老哥哥就勉力一试!”
嗯?
武三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想不出来来到底是哪里不对,道:“那就拜托老哥哥了!”
韩归却比武三思聪明多了。
待武三思告辞离去后,韩归察言观色道:“王爷,您不是真心想把这钱拿来贿赂那些坊正吧?”
“那是自然!”武懿宗也不瞒他,道:“进了本王口袋的钱,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可是……梁王那可怎么交代?”
“无它,故技重施而已。”武懿宗办起坏事儿来,还是很有些天赋的,微微一笑,道:“这钱票上又没写名字,何必动用梁王送来的钱?找个人替本王出钱不就行了?”
韩归脱口而出道:“扎达木玉?”
“不错,就是这个胡人!”武懿宗不满道:“这厮出的什么破烂主意啊,非但没损了崔耕半根汗毛不说,还险些把本王牵扯进刺驾案里,难道他就不该给本王点补偿?多了不说,让他拿钱财去贿赂那些坊正,每人给一万贯吧,这比梁王拿来的钱都多。”
韩归竖起了大拇哥,道:“王爷,您这借花献佛之计,使得实在是出神入化啊,在下佩服!”
“哪里,韩先生的大才,本王才是佩服之至哩,哈哈!”
“呃……”
忽然,韩归猛地一拍脑袋,道:“下官忽然想到了一计,可保您顺利拿到这京兆尹之职!”
“哦?什么计策?”
韩归阴阴地一笑,道:“这个计策的名目,还是借花献佛。不过这次,要借的花,不是扎达木玉的,而是……崔耕的。”
“啊?计将安出?”
“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武懿宗听完了之后,不由得眼前一亮,道:“好主意!先逼扎达木玉贿赂一百零八坊的坊正,再用上此计。嘿嘿,看来本王的京兆尹之职,是万无一失了!”
……
……
两个时辰后,聚宝楼。
扎达木玉面色阴沉无比,指着一个小木箱,道:“你去把这些珠宝都当了吧,应该能凑一百万贯钱!”
云莫愁早就听扎达木玉讲清了事情的经过,着急道:“您以经营珠宝为主业,这些看家的宝贝一去,可就……身家去了大半啊!”
“本楼主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扎达木玉道:“我还知道,这些珠宝慢慢卖,就是五百万都不成问题,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那河内王一怒,岂是咱们惹得起的?到处都有河内王的人监视,现在咱们就是想跑路都来不及了!”
“不是……”云莫愁道:“属下是想说……这河内王如此难缠,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您最好是……呃……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扎达木玉眉头微皱,道:“怎么早做打算?”
云莫愁道:“此事过后,河内王应该就不会再派人盯着咱们了,您何不趁着那个机会……远走高飞?中原有句话,叫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啊!”
“这个……”扎达木玉沉吟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多本钱都下了,岂能说走就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是!”
云莫愁明白,扎达木玉还是没听进自己的话。但是,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奴才,还能怎么办?
他也只能是按照扎达木玉的吩咐,将那些珠宝当了,总共是换了一百二十万万贯钱。
这还没完,他得去长安聚丰隆银号的总号,将这些钱票统一换成一万贯钱一张的,好方便贿赂。
聚丰隆银号的掌柜,听了这个消息后,不禁面色微变,道:“一百张一万贯的钱票,小店现在实在不凑手。要不……您稍等片刻,待鄙人去其他分号,调一些钱票来。”
一百万贯钱着实不是个小数,云莫愁也不疑有他,点头允了。
掌柜的转身离去,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环佩叮当,一个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走进了屋内。
她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哥,您就是聚宝楼主,扎达木玉的管家云莫愁吧?”
“正是小人,敢问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