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看了一眼刘枫,点了点头,“好,你就辛苦一趟。”刘枫朝陈枭一拜,便下去了。
刘枫单人独骑奔到江陵府城门下,抬头喊道:“我乃吴玠大帅帐下参军,有要事求见姚凤成大人。”城门上的守卫者刚才见有人策马来到,都紧张得不行,直到听见对方通报身份和来意,才松了口气,为首的那个身着捕头服装的人扬声道:“请稍后,我去禀报我家大人!”刘枫朝着城门楼上拱手道:“有劳了。”那捕头对旁边众人交代了一番,随即便离去了。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着大宋官袍的中年人出现在城门楼上,身材高瘦,相貌清癯,眉头紧皱,仿佛有无限烦恼。
“姚大人!”刘枫在下面抱拳扬声道。
姚凤成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刘枫笑道:“姚大人明知故问了,我一通报姓名官衔,你我也是旧时,难道当真不知我是何人?”
姚凤成冷哼一声,道:“我只认识大宋参军刘枫,却不识得燕云走狗刘枫!”
刘枫眉头一皱,扬声道:“不管你现在如何看待我,我总归是燕云的使者,你闭门不纳,是否有失礼仪呢?”
姚凤成皱了皱眉头,扭头扬声道:“打开城门!”有人应诺,随即城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了。刘枫见状,当即催马驰入,城门随即关上。
刘枫翻身下马,当即有人上来牵住了马辔。刚才见过的那个捕头过来朝刘枫抱拳道:“刘大人,我家大人在城门楼上相候,请随我来。”随即便领着刘枫登上了城门楼,来到城门楼的一间房间之中,只见姚凤成正襟危坐在首位,左右两边各站立着一个体格雄伟腰挎长刀的大汉。
捕头朝姚凤成鞠躬行礼道:“大人,燕云使者带到。”
姚凤成道:“你且退下。”捕头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刘枫抱拳道:“姚大人,你我上次见面到如今已有半年时光了,别来无恙否?”姚凤成冷哼一声,愤怒地道:“仅仅时隔半年,那个意气风发忠勇仁义的刘参军竟然自甘堕落,背弃天道人伦,甘为逆贼走狗!”
刘枫苦笑道:“没想到姚大人竟然如此看待在下。”
姚凤成怒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刘枫看了一眼姚凤成,问道:“不知姚大人自幼读书所为何来?”
姚凤成没好气地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为了明圣人之理!人之在世,当明白忠孝仁义的道理,否则与禽兽何异?你身为人臣,理应精忠报国,死而后已,居然贪生怕死,贪图富贵,不顾天道人伦,背弃君父,甘为逆贼走狗!如此大逆不道,人若不诛,天必诛之!”姚凤成越说越气。
刘枫道:“实不相瞒,其实若不是为了吴玠大人,在下早就投奔燕云了!吴玠大人要誓死报效官家,我感念吴玠大人的忠义,所以全力辅佐,置生死于度外。如今官家听信谗言,罢免吴玠大人官衔,并且将其逮捕回京治罪,我又何必再为那个官家卖命呢!”
姚凤成瞪眼喝道:“住口!休在我面前说此等无君无父的大逆之言!”
刘枫冷笑道:“姚大人真是一位忠贞之士啊!但不知,姚大人将百姓置于何地?”
姚凤成扬了扬眉毛,大声道:“百姓臣子,皆是陛下子民,君父有难,理应舍生忘死为君父分忧!若终于不能力挽狂澜,也该以死全忠!”
刘枫大声道:“不对!天地之间最可贵的便是百姓,所有的做为该当为百姓福祉和生命考虑,而不是为什么君王!君王为了百姓也该舍生忘死,而不是要百姓为自己去死!如此做法,分明就是本末倒置,黑白颠倒!分明就是,君王拿天下和百姓来为自己的私欲殉葬!”
姚凤成拍案而起,怒喝道:“胡说八道!天地有常,君父本来就是天下之主,天下万民为君王服务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好比一个家庭,若无一个主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你的说法,根本就是歪理邪说,其心可诛!”
刘枫盯着姚凤成,姚凤成则怒瞪着刘枫。刘枫见姚凤成的态度无比坚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说服他的了,不由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说什么也不会为了百姓而向燕王投诚的了!”姚凤成斩钉截铁地道:“一家的孩子,总不能为了荣华富贵去认另一家的人为父亲吧!”
刘枫觉得这个姚凤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简直不可理喻,不过依旧打算再努力一把。看了一眼姚凤成,道:“燕云骁锐,天下无双,吕大帅率领近五十万人马尚且顷刻之间全军覆没!这江陵城,仅有一些土兵、衙役和民军,与燕云军相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既然必败无疑,又何必做无谓的抵抗呢?何不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宁,开城投降?”
姚凤成瞪眼喝道:“住口,江陵百姓乃是大宋子民,理应为大宋血战到底,怎能屈膝投敌!”
刘枫有些气恼,却也无话可说了,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朝姚凤成抱拳道:“大人保重!”姚凤成冷哼一声,“不送!”刘枫去了。
刘枫回到陈枭马前,一脸沮丧地道:“回禀燕王,属下无能,没能说服姚凤成来降。”陈枭点了点头,朝江陵城看了一眼,道:“既然如此,我也别无选择了。”刘枫气愤地道:“这个姚凤成简直不可理喻,居然要拉着全城的老百姓殉葬!”
陈枭举起右手向前一挥,战鼓声轰隆隆大响起来,随即数十万大军如同无边无尽的浪潮一般逼近江陵城,大地在震动,轰隆隆的大响就仿佛雷动一般。江陵城上的守军何曾见过如此恢弘可怖的景象,直惊得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
燕云大军毕竟到距离城池两百步处停下,雷动之声瞬间消失,天地之间一片肃杀,比之刚才行动之时更加让人惊悚!
秦明高高举起狼牙棒,十万燕云步军取下弓弩一起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前文已经说过,燕云军和别的军队不同,没有专门的弓弩手,除了陌刀军,燕云步军既转给近战的长枪和刀盾,也装备远攻的强弓硬弩等,因此必要的时候,燕云所有步军都是弓弩手!
“放箭!”秦明猛地一挥狼牙棒,十万燕云步军一起发箭,只见嗡地一声巨响,天空猛然暗了下来,随即宋军将士便骇然发现,对方的发射的箭矢竟然如同暴雨般倾泻下来!城头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守军将士纷纷变成了滚地葫芦,城头上一片混乱,惨叫声惊呼声响成一片!
与此同时,燕云突击部队携带绳索,扛着简陋的云梯朝城墙发起了冲锋。
转眼之间,燕云军便攻上城头,城头上的守军奋力抵抗,然而却发现对手个个如狼似虎无比可怕,士气登时大挫,纷纷奔逃下去,城墙失守了。随即攻上城墙的将士打开了城门,燕云大部队奔涌而入。守军兵败如山倒,四处乱奔,有的则扔掉兵器,跑回了家中;百姓们做梦也没想到城池竟然瞬间就被攻破了,不由的胆战心惊,怀着惶恐无限的心情,从门窗缝里偷看着正在进城的那支可怕军队。
陈枭、完颜青凤在众将士的簇拥下进入江陵城,径直来到府衙大堂,此时府衙内的衙役婢女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偌大一个府衙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陈枭直入上首,坐了下来,娜仁搬来一张软椅放在陈枭身旁,随即扶着完颜青凤坐了下来。
鲁智深奔了进来,抱拳道:“大哥,找到那个姚凤成了,他带着自己一家人在家中放火**了!”众人微微变色,陈枭皱眉摇了摇头,“这个愚忠的蠢蛋!为了一个所谓的皇帝,甘愿去死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拉着全家人一起去死!可见,这种分不清是非的所谓忠臣,有的时候比那些个贪官污吏还要可恨!”随即问鲁智深道:“和尚,他放火有没有波及旁人?”
鲁智深道:“大哥放心,他是在自家后院的一幢木楼里放的火,周围没有建筑,不会波及旁人。”
陈枭点了点头。
鲁智深问道:“大哥,我们俘虏了几千土兵、民军和衙役,如何处置?”
陈枭道:“这些人都是百姓,全都放了吧。”鲁智深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
潭州朝堂之上。
太师黄琮,将一封卷轴呈上,道:“陛下,这是老臣请高手匠人绘制的图纸,请陛下过目。”
宋钦宗十分感兴趣,当即让近侍拿上来。近侍太监应了一声,走了下去,双手接下卷轴,回来呈给宋钦宗。宋钦宗拿起卷轴,在龙案上展开,不由的龙眼大亮,原来画卷上绘制的是一座极其富丽堂皇的宫殿,比之艮岳和神霄万寿宫还要壮丽。
宋钦宗抬起头来,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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