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魇心魔北水为情困;挽狂澜南火解心忧(三)
好容易安抚了一回,见妙玉好了许多,香菱这才离了道场。脚下往兴隆街走去,脑中想着方才和妙玉的话。“我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什么?岫烟说的又是什么?难道妙玉真会打卦不成?这倒是好解释,她为什么会病了。
妙玉看起来很是孤傲,定是个有本事的。偏偏她又起了心思,那么定是不会藏私的。只要不藏私,说明她算不了二爷的命,可见二爷不简单的。既是这样,哪里会出事呢?这么一想,香菱欢喜起来,连带着脚下都轻快起来。等到了雨村府上,依旧如上回一般,叫门,只说找夫人!
雨村虽是同皇帝口若悬河说讲一回,可回了家中冷静冷静,未免担心起宝玉来。难道宝兄弟真的出事了?这等奇人会这样轻易出事么?可万一宝兄弟出了事呢,眼下局面可是不错的,西海沿子的事情了了,王子腾的位置便稳了。宝兄弟又同几个少壮派带兵的交好。家里人又中了探花,正是最好的时候了。自己该怎么办?心下正踌躇不定之时,香菱到了。
娇杏见雨村如此,心知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忙假意问起缘由来。贾家人回府,元春出冷宫后。雨村便命人把娇杏接了回来。儿子倒是留了南边,那边的书院比京中的略强些。而自从得了宝玉的话,雨村很多事情不背着娇杏的。娇杏之所以不直接说话,也是怕雨村觉得自己暗里猜度他。
等雨村说完了自己担忧,娇杏笑着道,“老爷太也谨慎了,哪里至于如此呢!莫不是没宝兄弟在,老爷便不会办事了么。”
雨村道,“夫人有所不知的,有宝兄弟这等奇人在,做起事来,自是轻快许多。”
“还不是一样么?”见雨村不解,娇杏继续道,“宝兄弟以是说过了,早晚必是要回南边的。既是如此,何必在意这早晚呢?眼下名声以是落下了。选的人也考出来了。舅老爷那边更是不用说了。就连娘娘都得了好处。咱们还在意什么呢?”
雨村道,“依着你说,宝兄弟不回来倒是好了?”
娇杏道,“回来自是最好了,老爷的话说了,遇事会轻快些。可咱们也不能一直指望宝兄弟护着不是。若是那般,老爷不也成了家里那些个,活着为了吃饭的么?”
雨村觉得自己是:吃饭为了活着那一类的;不是贾府中的那些个活着为了吃饭的。不由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却是我看的短浅了。”说罢了心里暗想,自己真真了得,一眼选了个丫鬟做夫人。
娇杏道,“哪里又是老爷短浅,必是老爷心里惦记宝兄弟的。”
雨村点头,“却是如此,不要说我了,便是今上,也很是牵挂了。说起来也算少有了!”
娇杏道,“这些竟也不用说了,还是赶紧把人请进来才是。”
“还要有劳夫人!”雨村说罢了一躬身,笑着转了后面去。
娇杏传了命,自己又亲去二门上候着,见了香菱也不多说什么,只等让了厅上,才问了好,又让了坐,亲自摆上茶水,才笑着道,“今个姑娘倒是得闲!”
香菱道,“原本便无事的,哪里又不得闲呢。”
“却是了!”娇杏说着让了茶,又道,“姑娘可是惦记太太么?”
香菱道,“南北常有消息往来,我知道妈妈在那边是极好的!”
娇杏道,“如此必是为了宝兄弟的事了!”
香菱道,“二爷的事却也有限;只是这个名声……”
娇杏见香菱果是不惦记宝玉安危,只是担心名声,忙道,“由着他们就是了,贫嘴贱舌的人,什么时候都是不缺的。”
“这倒是了!”香菱说着心里暗自欢喜,又道,“我们倒是好着些,只是为难老太太了。姐姐知道的,老太太上了年岁的人,经过的多着些,心里未免想的也多些。”
“所幸我们家大爷见天上朝,知道的略比别个多些。旁的倒也罢了,只是上一回卫老王驾表功之时,宝兄弟可是排了首位的。”娇杏说着又赞了一回贾母,“至于老封君,我们自是比不得的。那个年纪了,不敢再要操劳的。”
香菱道,“姐姐这话很是了。有这么一句堂上的话在,比我们劝上半日都强的。”
听了想知道的话,香菱心里轻松起来,勉强又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娇杏又留了一回,这才亲自送了香菱出去。等回来见雨村站了厅上,不由笑道,“看见了没有,我们姑娘都能沉住气呢!”
雨村道,“她随着宝兄弟日子久了,宝兄弟什么本事,还能不知么!再者一说,英莲姑娘却也不是简单的。”
娇杏笑道,“老爷这话又是怎么说了?”
雨村道,“前后只见过两个走路无声的,偏偏步态又极稳。我看英莲的手段,怕是比舅老爷还要强着些。只是不如宝兄弟罢了!”娇杏知道这是丈夫的信心又上来了,便附和说笑一回,心里却也不以为意!
香菱接连走了两处,心情大好。这才发现该吃晌饭了,便往自家店铺走去。正是饭口,虽说小吃为主,食客却也不好,看一回,便去了后院。倒也不用说什么,只管喜欢的,上来两样也就是了。一时间吃罢了,想着黛玉等人也该回来了,香菱便想回小院。谁知才出后院,便听见前面闹哄哄的,见掌柜伙计都跑了出去,便也跟了出去。
“这位客官只管放心,我们的东西都是极干净的。哪里又会吃坏了肚子了!”香菱见妈妈带来的一老仆,也是此间掌柜的,正同一人解释。心知又是捣乱的。不由怪自己,方才只顾了欢喜,合该同贾雨村说一回才是。
听掌柜的话,躺在地上的哪位也不搭腔,只是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哎呦!偶尔还会翻滚一下,向周围的食客过客证明,自己肚子真的很疼。香菱见了,即便心里有气,却也不好发作,叫过个伙计,吩咐两句,伙计忙挤了过去,传达给掌柜的。
掌柜得了香菱的话,又对地上的哪位道,“这位客官,不论你是哪里吃坏了肚子,好歹咱们先请个大夫来看看成不!”
地上哪位道,“还哪里吃坏的,我这半天就没吃东西,只是晌午了,才在你们这里吃了两口,谁成想,你们的东西居然这般的霸道呢!”
掌柜道,“说是我们这里吃坏的;可周围这些个客官都吃的好好的。这样争辩起来却也无益。既是客官还忍得住,咱们便先等等,我以是命伙计报官去了,咱们只管听大老爷明断就是了。”
地上哪位道,“我是知道的,你们这些个开店的,都和衙门有私,即便来了人,也会向着你们说话!”
掌柜道,“既是客官不信大老爷,我们却也无法,如此还想客官说出个道道来。我们照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