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蘸金斧连摆空城计；卫若兰谋取宁西城（六）

　　这回戚建尡说的却也不错，宝玉到了王城没几日，叛军大兵压了过来。登上城头看了一回，戚建尡摩拳擦掌欢喜起来；冯紫英和冯涌两个不由吸了口冷气，看着营房，队形数了半晌，“怕是不下四万人罢？”

　　南安王爷道，“不止，后面还有骑兵的，该有五万之众。”

　　冯紫英道，“来了这些个，宁西城不是要空了？”

　　宝玉道，“只是看东城门外列阵，可人是东面来的还是西面来的，却是说不好。”

　　冯紫英对宝玉道，“早便想了他们会分兵？”

　　宝玉摇摇头，“能想到，便半路截杀了。何必眼看着他们拉好阵仗呢？”

　　冯紫英道，“看样子，怕是明个就要见阵了。”

　　宝玉道，“只管由着他们就是了。”

　　冯紫英道，“不应战么？”

　　宝玉道，“攻城随意，想让我出城，却是不能够了。”

　　冯紫英道，“出去压下气势不好么？”

　　宝玉道，“不是不好，是不能够。”

　　“最好连面儿都不要露。”南安王爷说着见冯紫英没反应过来，又道，“只看着也就是了，不过两三日，就该知道是哪边来的了。那时在动不迟。”

　　“王爷说的很是，宁西城若是空了，宣抚使必是会动的。”冯紫英说完，不由偷看眼宝玉，想来他早便看出了，倒是过来的早，战阵经验多。

　　五万人马，冯紫英觉得是大阵仗，可城外的叛军却是没有满足。接连两日，不见阵仗，也不攻城，只是一味增兵，五千，一万的，大有不足十万之数，便是不动的架势。这下南安王爷也慌了，对宝玉道，“不会是分兵出来，之后集合罢？”

　　宝玉知道南安王爷担心什么，要是小股分兵的话，未必引起谢鲸注意，“应该不会罢！”

　　“同仇大人算了几回，这西海沿子兵士有数的，绝对超不过十三万。之所以这样难缠，多因占着地利。”南安王爷说着又道，“十三万人，王城以东最多不过十万人马；以西虽有三万之数，却是多以骑兵为主，加之伪王已被押解上京，这些人未必肯出力。”

　　宝玉看眼城下座座连营，“怕是有八万了罢？难道他们又要弃城？”

　　南安王爷道，“弃城该往西走，停这里做什么？”

　　“王爷的意思？”

　　南安王爷道，“会不会想着打援？”

　　宝玉道，“可谢鲸若是趁机取下宁西城呢？”

　　南安王爷道，“许是人家巴不得谢鲸去打宁西城呢。”

　　“这又是怎么说呢？”宝玉心说，一旦谢鲸取下宁西城，城外的叛军不怕被包着打么？

　　南安王爷道，“眼下咱们城里不到三人万人，准确说两万五千左右。对面五万人来攻城，咱们能守，可八万人就不好说了。一旦破了城，少了我们牵扯，即便谢鲸打下宁西来，却也守不住的。”

　　这回宝玉明白南安王爷的意思了：城是次要的，人才是主要的，真的把人打没了，即便得了城也没用了。想着道，“莫不是要决战了？”

　　南安王爷道，“他们想拼命，我们却不能陪他们疯。这会子他们气焰太也盛了。这些个都是人来疯，打胜不打败，千万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

　　宝玉道，“王爷的意思，该出城见阵仗，压压他们气势？”

　　南安王爷道，“能出去的只是你一个，便是戚建尡也是不成的，只是你要能出去，不如去谢鲸那边的。”

　　宝玉道，“这会子过去还能怎么样呢？”

　　南安王爷道，“谢鲸最快知晓这边怎么样，用兵自是得心应手了。”

　　宝玉道，“既是如此，我便跑一回罢。”

　　南安王爷道，“除了你，在没人能行的。”

　　宝玉笑着点点头，“这话我喜欢听！”扭头过去心里咒骂，为什么这群东西看不得自己安生呢？

　　柳湘莲和蒋玉菡见宝玉来辞行也是不住皱眉，“按说这会子不该过去罢？难道那便真的无人可用么？”

　　宝玉道，“信使出不去，两下里头摸迷糊，可是大忌讳的。”

　　蒋玉菡道，“此话虽是不错，不过事事要说明白的，三军统帅留着做什么吃的？”

　　宝玉道，“一晃几年了，人的精神和意志都已是消磨的差不多了。谁个还能一直紧绷着呢？受不了的。没见不少兵士都摩拳擦掌的，怕是想着好不好就这一回了。”

　　柳湘莲道，“这些个道理我们不懂，可就是觉得不该你去。”

　　“其实我也绷不住了，想着可算是完了罢。”宝玉说着一叹，“真真不知道这些人都为了什么的。”不管柳湘莲和蒋玉菡怎么想，可他们没有决定权，只能同戚建尡，冯紫英，冯涌几个一道，看着宝玉单人独骑消失再夜幕之中。

　　同冯紫英过来时就很顺，这一回宝玉走的依旧很是顺畅，看的两城之间缝隙不大，可那是对大军来说的，对于宝玉这么一个人，倒是方便的很，即便路上碰见斥候，依旧不放心上，骑射可以说是宝玉最早的技艺了。

　　负责外围的沈世文见宝玉来了奇的不成，“可是王城告急？”

　　宝玉道，“怎么来了西城了？”

　　“老谢选了北面攻城，我和石玉分别守着东西两面，防叛军出城劫营。”沈世文说着又道，“王城可安？”

　　“出来之时倒是好的。”宝玉说着见沈世文松口气，又道，“可是看出宁西城里有变故的？”

　　“说起来可是不少日子了，对了，你走没两日就看出来了。不过想着是不是诡计，这才没急，只等斥候探阵回来，知道叛军大部分都去了王城，老谢才急着攻城。”沈世文说着一叹道，“你是知道的，眼前城不攻下来，哪里敢驰援了，旁的不说，单单这夹击和粮道都是大事的。”

　　“这话是了，不然南安王爷便不会分我过来了。”宝玉说着又道，“这会子怎么样了，可能攻下来？”

　　“这宁西城太也高了，很是难攻。何况还有瓮城，选点都难的。好在当日石玉随着你走了一回，言说北面瓮城简单些，里面也单薄，这才选了这边。”沈世文说着又笑起来，“不过这回好了，你这一来，事情想来是差不多了。”

　　宝玉也笑了，“想不到我这个病郎中，还竟是遇了疑难杂症呢。”

　　沈世文嘿嘿一笑，“少要数嘴，快着去北城看看才是。”

　　等二人到了北城外，宝玉看了一回攻城进度，心里明白几分，想来谢鲸觉得城里人多数都走了，不然就这简单的攻城器械，可不敢闹这着宁西城的。又看了两个冲锋，以及伤亡情况，宝玉知道里面人还是不少的，想个攻下来，几乎每个可能，想着紧忙催马到了谢鲸身边道，“还是缓缓罢！”

　　“啊！可是王城破了？唉！”谢鲸说着一抖手，“还想着取下宁西，随在溃兵后去解围呢。谁想了这宁西城硬到如此模样。”掩杀溃兵？这主意不错啊！可城打不下来，那来的溃兵呢？见宝玉被自己一句话说的没了动静，谢鲸还要催着问，沈世文忙拦下他，把事情说了一回，谢鲸这才长出了口气。

　　又见宝玉模样，心里也如沈世文一样，期盼起来！想着宝玉能出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