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芦雪亭黛玉传锦衣；栊翠庵尤氏诉佳节（二）

　　宝玉知道尤氏的小心思瞒不过凤姐可这些却也无所谓，有人支持的尤氏可不怕凤姐，毕竟原本中，她只要遇了凤姐便要嘲笑一阵子，难道真是自找不痛快？不是的，单打独斗，尤氏不惧凤姐。是也不理，看了眼，点手唤过探春来，伏在耳边，悄悄吩咐几句。探春得吩咐悄悄退了出去。

　　宝玉站了贾母身边陪着说笑。鸳鸯道，“宝二爷，老太太可等了不少时候的，有什么吃的，尽管拿来才是。”

　　贾母笑道，“可说是了！难不成你们都不饿？”

　　宝玉笑道，“老太太也别急，三妹已经去看了，只要得了，咱们便开吃。至于我们这些个，老太太更不用惦记了，方才你老没来之时，咱们已经把珍大嫂子送来的那块鹿肉开销了，眼下即便饿，也是有限的。”

　　鸳鸯道，“怪不得老太太要早些个过来呢，原来以是放了一波了！”尤氏听了这话，便要接一句，可见鸳鸯神态，便退了一边。

　　宝玉道，“鸳鸯姐姐少要唬我，哪里又会真的早过来了，老太太会不知我给琴妹妹几个接风？再说那烤了的鹿肉，老太太也吃不得的。”

　　凤姐笑道，“听听，宝兄弟真真想的周全。如此咱们还等了什么呢？”

　　“凤姐姐可真是的，这还用问了？自是等菜的。”宝玉说着对凤姐一笑，可巧这功夫探春进来，对宝玉点点头。宝玉知道她准备好了，便对贾母道，“老太太可背过风了？若是缓过来了，咱们便放了桌子开吃？”

　　尤氏笑道，“这越说想的周全，还越周全了，就连怕老太太戗风都想到了。可说了，老太太可缓过来了？”

　　“你们不知道的，当初我可是爽利着的。不是行事，只是吃喝都是一般。只管送来便是了。我哪里就那般精贵了？”即便贾母如此说，眼睛却已经笑的看不见了。

　　探春过来道，“老太太自是爽利的，可咱们却不能不想着，怎么说老太太也上了年岁的，吃的安稳些，多乐呵着，那便是咱们做晚辈的福气了。”说笑间，探春招手，丫鬟婆子忙起来，碳炉子，小铜锅架好。接着各种火锅菜鱼贯而上，片刻便摆了一桌子。贾母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子高兴，即便贾府不讲吃这个，可怎么说着也是宝玉准备的不是。

　　尤氏，李纨，凤姐几个见汤锅子上来了，便吩咐丫鬟打水洗手，准备伺候贾母吃饭。宝玉见了忙道，“老太太，不如今儿就免些规矩，好歹也该让三位嫂子受用一回才是。”

　　贾母道，“宝玉说的倒也不错，你们三个也消停吃一回，今儿就别在我跟前立规矩了。”

　　凤姐笑道，“这可是老太太说的，别等了下又怪我们偷懒了。”

　　贾母道，“既是说了，自是不会的。不过你们两个可要陪好你大嫂子的，今儿这一上午，可亏的有她了。”

　　凤姐和李纨听了贾母的话，自是满口应承。可等三人边角里坐了，凤姐笑着对尤氏道，“一块鹿肉罢了，这还巴巴跟了过来，想着吃回去，哪里还用这般了？”

　　尤氏夹了一片肉，丢了锅里，轻声一叹道，“哪里都是你这般好命的，一大群人说笑，热热闹闹不说，老太太还疼着。哪里像我那里，整日的冰锅冷灶的。只能自己想着自己罢了。”凤姐听了这话，不在说话，也夹了片肉，丢了锅里，然后又偷看了李纨一眼。又偷看眼尤氏，最后想想自己，心里一叹。

　　听贾母说尤氏三人不用立规矩，又见探春去安排姐妹们的桌子，迎春过来，同鸳鸯一左一右伺候贾母吃喝。宝玉见了笑笑，然后过去换下鸳鸯，又对凤姐道，“姐姐别只顾着自己，好歹招呼鸳鸯姐姐一声才是。”听宝玉一说，又见贾母不语，只顾吃迎春帮着烫好的菜，尤氏和凤姐忙着站了起来，招呼鸳鸯过去。鸳鸯见宝钗姐妹们的桌子才放好，哪里肯过去。凤姐眼色一动，平儿便过来，拉了她过去。

　　宝玉见鸳鸯去坐了，抬头对黛玉挤挤眼。黛玉便过来换下了他。宝玉疾步走了出去。外面探春见宝玉出来了，忙过来道，“只想着咱们才吃过，却是忘了规矩的。”

　　宝玉点头，也知道探春说的是，可要是姐妹们没桌子，那可说不过的。“先上两个桌子，碳炉子，汤锅子架好了，随意摆了便好，终归都吃不了什么的。”探春点头，分派两句也就差不多了。然后进了里面，去换了黛玉下来。同迎春服侍贾母。宝玉招呼宝钗等人坐了两桌子，陪着贾母。

　　凤姐行事爽利，吃饭也不慢，加之今儿这个场面。见宝钗等人坐好了，便放了筷子，过来替换迎春，探春过去坐了。原本宝玉请贾母，贾母心情便不错，又见雪天，吃着汤锅子，心情更好，等见一屋子一团和气，更是喜的不成，就连平日不多动的肉食，都多吃了几口。

　　一时间，饿的吃了几口，也有湘云，宝琴这般方才没少吃烤的，眼下喝汤的。还有惜春想着玩乐的。也有黛玉身子坐着，心里想着靠边的。只等贾母用罢了，众人便都起了身。丫鬟婆子进来撤了桌子出去。

　　凤姐见贾母喝了茶，才道，“等下怕是老太太要走着出去了。不散散，怕是难以消化的。”

　　宝玉道，“栊翠庵的梅花开的甚好，方才还想着请了老太太去赏玩的。只是不知老太太可有兴致？”

　　贾母道，“前两日便想着赏玩一回的，只是今儿……”

　　宝玉笑道，“老太太既是有这个兴致，那咱们便走一回，左右也不进山门的，只是墙外面，看的便是很好了。”贾母听宝玉说不用进山门，笑着点了点头。凤姐马上张罗起来。帮着贾母穿戴了，鸳鸯等人又撑了青绸油伞，一行人往栊翠庵而去。

　　眼见贾母等人去了，宝玉叫过香菱，吩咐她带人，给王夫人送汤锅子去，枸杞山药锅子。这个是提前准备好的，纯素的，当然了，或许王夫人对这个不感兴趣，可送是必须的，就同蚕丝被是一样的，贾母有了，即便王夫人不敢争，可不表示她心里不想。愁人啊，自己这份小心孝心，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一家人，正常些不好？香菱对这个任务很是满意，高高兴兴带着人去了。看来她很怕在贾母身边的！

　　黛玉见香菱带人去了，就知道缘由，对着宝玉微赞一笑。宝玉也笑了，小妙人心思果然通明。快步上去，陪着她说话，宝琴见了，也凑合过来。不难看出，宝琴很是亲近黛玉。宝钗见宝琴离了自己身边，不由看了一眼，等见黛玉拉着她，这才作罢。

　　“好俊的红梅啊！你们也都快过来看看！”凤姐，尤氏扶着贾母上了石阶，看着红梅，贾母一赞。

　　凤姐道，“老太太既是喜欢，咱们何不叫开了门？进里面坐着慢慢赏玩？”

　　听凤姐的话，贾母回头看了一眼，“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明白，这是问宝玉呢，当下都不言语，宝玉笑道，“若是依着我说，咱们还是外面看的好。”

　　“宝兄弟这又是为何？”凤姐尽职尽责做好一个捧哏工作。

　　宝玉近前道，“进山门，虽看了全貌，却输了意境。梅，本典雅之物，寥寥数枝可见傲骨；凝神静心，可品暗香；闭目塞听，独留清影。虽窥一斑，却已知全豹，何苦又要进门而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