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谋攀升雨村走故交;待骨肉娇杏迎族弟(三)
娇杏极少见雨村如此待人,又想着宝玉身世,不由觉得此为奇人,既是如此,何不让自己的儿子见见呢?沾沾喜气也好。想着,借着给宝玉满酒的功夫,笑着道,“你侄儿在家,不如叫了来,一是给宝兄弟满杯酒,认认亲。再者也好学学他叔叔之才!”
宝玉听了摇摇头。见娇杏神色一暗,笑着道,“姐姐想多了。没旁的意思,只是我同哥哥差不多,虽是有才,却为歪才,不是各个学得的。细说起来,哥哥略微要比我好着些。再说来,既是一家人,倒也不急于一时的。”
雨村一品宝玉的话,觉得道理,自己儿子心中有数,聪慧不假,却不是眼前这般人物,既是同自己,都不好相比的。自己经历多少了?如此一想,笑着道,“宝兄弟说的极是。一家子骨肉,哪里急于一时呢。”说完笑着让酒。
宝玉点头,又敬娇杏,三巡过后,才道,“近日来,京中人员走动甚频,哥哥可品度出什么异象?”
娇杏一听宝玉说起正事,不待雨村回话,起身给宝玉满酒,笑着道,“宝兄弟初次来,万万莫要客套,务必喝的尽兴才是,我这便给你烧碗醒酒汤去!”说着又给雨村满了酒,退了出去。
看着娇杏背影,宝玉对雨村一笑,“你也好命!”
雨村听了这话,更是得意,心道,这还用说了?自己也不是寻常人的,旁的不说,整个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可有自己这般,一个丫鬟扶了正位的?自己这是识人!想着道,“你嫂子说的不错,咱们兄弟定要好好喝一回才是。”人啊!容易上当,而最容易却是上自己的当,眼下雨村便是如此。
敬了一杯,雨村放下杯子,一边给宝玉满酒,一边接了方才宝玉的话,“倒是听了几起分派,却是往边上的,不算什么好位置,即便舅老爷,听着名头响亮,却也平平。”雨村心里是不想溜边儿的。
宝玉道,“哥哥所言不错,若非如此,今儿舅舅哪里又会过府呢?”
雨村忙道,“才刚儿虽是说了一会话,我却是没应什么的。当日听了宝兄弟一番话,哥哥却是深以为然。”
“哥哥想差了,没旁的意思,也不是怕你同舅舅如何。”见雨村看来,宝玉继续道,“舅舅此来,怕是想着其中有些文章的。而眼下,史家人守护一方,这个自是好的,可京中一旦舅舅出去了,对于咱们来说,未免显得空虚了些。上不达天。”
雨村点头,“听舅老爷方才之意,似乎也有保本之意,言说我虚职已久。”
宝玉道,“虚职,对于上一年的咱们来说,自是好的。那时姐姐方才显耀,若是再有人冒头儿,难免遭了小人语。虽说咱们不大在意这个,却也听着心烦。可此时不同,太祖那年封赏下来的,到了今日,除开舅舅外,余下只南安君王一脉,尚且看得。旁的,便不消说了。”
雨村自上次,听说贾家一门,当再兴百年,心里便度量了一回,觉得宝玉所指的应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听宝玉再次说起,太祖封赏,心知自己想对了,如此忙道,“宝兄弟的意思是,舅老爷一出京,咱们家当有人趁势而起?也好借此,安抚人心?”
宝玉点头,“哥哥说的怕是不错了。只是眼下舅舅远行在即,咱们这边,却依旧没个动静,这可说不过去了。要知道,神武将军已经动了,外任的节度,也动了几处。舅舅虽是升迁,可手头上,却是不如从前,如此一班老人儿,眼前可就黑了?”
雨村道,“如此说来,还是虚职?”
宝玉笑着点头,“不过这个怕是过度的,只要微微显露一些才干,应该就要给些好处了,只是舅舅空下来的位置,怕是在没人可以弥补了。”
雨村心里把宝玉的话想了一回,拿壶给宝玉满酒,又似乎不大留意一般,秃噜出来一句,“听人说,南安太夫人有一女,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为人行事,自是没的说了。当然,若是同宝兄弟,自是没得比的。”
听雨村这话,宝玉都笑出声了,心里想着此人不拘手段,没想如此直接,听自己想着兵权,直截了当,就要来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雨村听宝玉笑出声,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不是雨村没个城府,他实在是太想展示一回了。
宝玉道,“哥哥所说,倒是简便。却也有不妥之处,先不说求人不如求己,只说那个风声一出来,怕是哥哥就要受到影响了。”
雨村皱眉道,“我升的能如此快?”
宝玉点点头,“眼下我能想到的,老人儿一脉,能力在哥哥之上的,几乎是没有的。”
雨村道,“听说北静王同宝兄弟甚是谈得来?”
宝玉道,“虽是谈得来,言谈却不如咱们哥们儿说着交心。不过北静王却是老人儿一脉中,为数不多有出彩儿之处的。只是他如我一般,懒散的紧。”
雨村点头,又道,“老太太的两个侄儿……”
“能力出众,不识大体,亲朋好友一概不靠。”说着宝玉笑道,“真真当了自己神人。”
雨村听了,口打咳声,“世上几人能如咱们家的老封君了!”
宝玉同样一叹,“若非上了年岁,哪里还用旁个施展了!”
雨村笑道,“宝兄弟很累?”
“人这一辈子,统共才多少时日?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是最好的。我却是不喜这些个的。怎奈,受了所托,忠人之事。勉强维持罢了。”说着宝玉敬雨村,又道,“哥哥还不知道我得意什么?”
雨村听宝玉说的真,心里一叹,暗想,你们这些个人啊,我还不知了?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你们倒是好,就是不知晓珍惜。实在不知那些个情痴情种,奇优名娼,有什么好的,眠花宿柳有什么乐的。却不知,大仁大恶,风云际会,搏击掀发那才不枉此生。又想,倒是宁荣二公识人,早早把人绑住了,不然……别说再兴百年,我看眼下就要够呛。
又觉得自己想的偏离,于是忙道,“宝兄弟上一回说该是忍忍,不知此回?”
“即日便走动走动,多以老人儿为主。若是脸生的,不妨谈谈吐故纳新。却也不必过了,过犹不及。我看至多半载,该有说法,若是有何变故,或许更快些。”宝玉说着,心里想了一回,宫中老太妃,一旦薨了,那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就算把新老人都聚到一处了。
听宝玉说完,雨村想了一回,笑着说道,“莫非宝兄弟要借力打力?”见宝玉听了笑着点头,又道,“如此,舅老爷那边,宝兄弟怕是要走一回的。”
宝玉摇头道,“已经不用了,没那个必要!”
雨村一怔,继而笑道,“说的是了,今儿见了,哪里还用特特走一回呢?只是舅老爷能理会咱们的苦心?”
宝玉道,“舅舅忠义之人,不够洒脱,不喜取舍。若非如此,依着舅舅之才,封侯拜相,不过挥手,谈笑之间。”
雨村听了宝玉的话心里甚是畅快,这才是了,大仁大恶之人,哪里不懂取舍呢?就连自己都是如此,当断则断,免得留下后患。想着便道,“如此,即日起,愚兄便依着宝兄弟所言行事!”
“理应如此!”说着宝玉帮着雨村满酒,举杯道,“借花献佛,只当是提前贺哥哥高升了!”
“哈哈哈,好好好!同喜,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