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盘根错节三春将近；参差错落多事之秋（三十八）

　　先让了冯涌沈世文等人，这才得了机会同柳湘莲蒋玉菡说话。宝玉笑着拉了二人道，“原本想着咱们几个好好聚一聚的，不想巧了，又遇上了这么个事。”

　　“咱们几个没什么正经事，不过叙旧，哪一天还不成了？”柳湘莲知道这些个世家子弟必是要常来常往的，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的。

　　宝玉对柳湘莲道，“你我是不理会的，再要过些日子，咱们两个说不得要好好论一回了。”宝玉说着，双手拉着蒋玉菡，“只是这一位了，当日送出去，必是要好好接个风才是。”

　　蒋玉菡笑道，“真是看你们两个要做了亲，独独把我当成外人，不好说话的。哪里就至于呢？但凡不念着个情分，今儿也便不来了！”

　　“瞧瞧，是我矫情了不是。”宝玉说着对柳湘莲一摊手，“不为旁的，是怕你们两个不惯的。你们知道的，那边是个送行宴，可巧又是行伍的，自是要紧着些。不过，这会子既是没了外人，说不得要坐了喝几杯的。至于叙旧，咱们在约个日子如何？”

　　柳湘莲看了眼那边，这会子自己二人要走，怕是不好看的。于是又看眼蒋玉菡，然后点点头。“吃上两杯，倒也无妨！”

　　宝玉一笑，“如此最好！”

　　那边薛蟠见宝玉侧身，高声道，“柳二弟，你们几个还絮叨什么？紧着过来坐了！”薛蟠话落，沈世文，戚建尡也忙着吆喝。冯涌更是接了两步，笑着对柳湘莲，蒋玉菡道，“赶紧入席才是，不然倒是我的不是了！”

　　“少巧嘴，这话说的很是的。”宝玉说着一笑，“一晃折腾多半年了，我不请客，你也不动，难得我请一回，你便来凑趣，可是怕我不给你饯行？”

　　冯涌嘿嘿一笑，“不是怕你不出钱，而是不想张这个口。怎么样？这就算赶上了，如何？”

　　“还能如何了？今个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宝玉话落，几人笑了起来，互相让了一回，过去坐了。彼此间又引荐了一回。

　　宝玉一指柳湘莲，对众人道，“这一位怕是都认识的，也不多说了！不认识的找认识的打听一回就是了。”宝玉说着，不理沈世文笑骂，拉着蒋玉菡道，“这位怕是都不熟的，不过说一人，你们便知了。冯紫英冯大爷的好友。蒋玉菡的便是了！”别看蒋玉菡名声不小，不过多是知道琪官二字。而此时宝玉一说，众人又想着神武将军，如此倒是亲热了一回。而沈世文几个也知道，说话要留神的。当然了，有薛蟠在，不然也要留神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宝玉拿了酒壶又敬了一回，“眼下冯兄算是脱离了苦海。只是我们几个又当如何呢？”

　　戚建尡道，“我倒是想动的，哪怕来个十夫长呢，好歹也有个盼头儿。奈何哥哥说眼下不好动的，没个说法，还占个身子。”

　　戚建尡还真不好动，别看龙禁尉事情不算多。品阶却不低，真要是放了外面，即便五品贬职调派，怎么的也要给个协办守备，最不济也要门千总，营千总的，如此实职哪里容易呢？可留在龙禁尉队，又实在没个盼头，年岁一到，莫不是还能留你？那时候在动，怕是有心无力了。而眼下要动，必须有人顶上来才成，不然皇帝用人，排场起来，却少一个，哪算什么？如此听了戚建尡的话，沈世文一叹，从前想着龙禁尉不错，可心里真的有想法了，这还成了枷锁了。

　　有沈世文这般想法的不少，冯涌道，“老戚也别急了，等我过去先看看，真的有位置的话，不妨求求老谢说话，他地头熟些的。”

　　戚建尡乐观些，“哪里至于还急了？不过是想着你一人过去趟路子不容易罢了。我们可是要等着吃现成的。”

　　宝玉笑道，“这话说的好，冯兄把路子趟出来，到时候咱们就吃现成的。”

　　沈世文见宝玉认真，低声道，“不是真有这个心思吧？”

　　宝玉道，“其实我就这般了，没什么正经心思的。不过真能出去，我必是要动动的，不为了祖上以武兴家，只为了给我老子看看，都要动动。再说来，那笔啊！实在是拿不动了。”

　　沈世文道，“既是如此，平日里便要多动动了。真的到了外面，可不是说笑的。”

　　宝玉点点头，“最近有射履。不敢说娴熟，只当过去了，不要白送才是！”

　　沈世文道，“如此便好。私下里我也和老戚议过一回的。这个年前年后动动，许是最好的。咱们同谢鲸熟识，又是旧相识，自是没的说了。可巧这功夫冯兄也过去了，这还说什么了？只等得了机会，咱们几个过去就完了。大家团了一处，好歹都有个照看。不然啊！行伍可不是好混迹的，虽是攀升快，可那个功，都是命换的。”沈世文说着又摇头，“说了这个做什么呢？你们家的两个爵位怎么来的，你会不知了？”

　　宝玉道，“说了这个才好，可见咱们贴心的，不是感情到了，谁理会谁的死活呢？”

　　沈世文道，“可见是明白人的，不然还不笑我满嘴嚼蛆？”

　　一句话，说的宝玉笑了起来，戚建尡当下便不喜了，阴着脸道，“你们两个在到不得一处，到了一处，只知道说些个体己话，就不好大些声儿？”

　　沈世文看眼宝玉，才笑着道，“这里才说了谁的嗓门大，这不就有人跳出来了？就老戚的这个材料，不去营门官儿，真真可惜了了。”

　　戚建尡听完，认真地点点头，对冯涌道，“沈世兄的路子极好的，过去了便留意些。真有营门官的位置，定是要留给我的。”见戚建尡一本正经，众人哄笑起来。

　　薛蟠不知宝玉等人说什么，却也陪着笑。又让了酒，道，“如此坐了说笑，倒也无趣，不如叫了人来，，听个曲子如何？”

　　戚建尡道，“说起听曲，有宝二爷在坐，怕是没旁人哩！”

　　沈世文摇摇手，“此言差矣，怕是你们不知吧！柳兄才是个中高手。”

　　“此话当真？”戚建尡说着话，看向薛蟠。

　　薛蟠好个热闹，拉着柳湘莲道，“柳二弟的那唱功，那扮相，真真绝了！”

　　戚建尡道，“如此说不得要请柳二弟串上一出了！”话落众人拍起手来。

　　宝玉道，“才找了点子离殇意思，哪里又闹了串戏呢？”

　　柳湘莲听宝玉的话，知道回护他，又知这些人没个恶意，便对宝玉点点头，才道，“热闹一回，倒也无妨！”

　　蒋玉菡心中也有数，便笑着道，“既是柳兄有兴，说不得陪着乐上一回了！”一听这话，旁人倒是还好，独独薛蟠，一双手都要拍肿了。

　　柳湘莲见蒋玉菡起身，同样一笑，“既是有这个兴致，必是要扮上才好！”这柳湘莲也是好热闹的，平日里便喜欢串戏，这会子见蒋玉菡这行家里手说了话，直言要上妆。

　　蒋玉菡道，“如此甚好，只是柳兄说了戏码，也好妆扮。”

　　柳湘莲知道蒋玉菡专业的，自是让自己选戏，如此也不做作，看了宝玉一眼，才对蒋玉菡道，“便是《还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