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东回京师走亲访友；南下金陵探访故人（一）

　　原本宝玉出去想找贾琏说祭祖的事，不想贾琏早早便去了宁府那边，害的宝玉扑个空，不过也知道不用自己张罗，回去陪贾母用早饭便是了。而有薛姨妈在，宝玉服侍一回便也罢了。

　　贾母道，“知道你今个事多，只管去罢，有姨太太在，正好我们一处说笑。”

　　宝玉道，“倒是老太太体谅人的，不过一点说错了，不是今个事情多，怕是这几日事情都不少的。”贾母只是笑着摆手，不多说什么。

　　黛玉随着宝玉出来，问道，“急忙忙的，都要去哪？”

　　宝玉道，“先去东府里；再去二姐姐那边坐坐；下晌晚去雨村那边，再晚些去外面。今个也就差不多了。明个还是出城的。”

　　黛玉道，“二姐姐那边我们却是忘了。早点去也好。”

　　宝玉道，“妹妹今个还出去么？”

　　黛玉道，“看着老太太还好，我们等会子就出去，岫烟还不少事情的，下晌晚再进来也是一样的。”

　　宝玉道，“既是出去也别急了，等我一起回来就是了。”黛玉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宝玉则往东府去了。

　　前脚才出贾母院子，王夫人后脚便到了。平儿忙接了过去，说宝玉去祭祖了。王夫人点头，心里想着自己却是忘了这件大事。等进了上屋，听贾母说起宝玉今个有的忙了。王夫人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此时宝玉对祭祖的兴趣远不如开始那样大，那时候一直防着悲音，眼下自是不用了。不过祭祖有个好处，就是能免掉皮肉之苦，不然贾政那关可是不好过的。贾珍，贾琏，尤氏三人与宝玉不同，他们很是虔诚样子。陪着宝玉一步不差，害的宝玉直想他们是为了监督自己才来的。

　　这一年焦大的身体差了许多，不过见宝玉回来，倒也来了精神。他是知晓行伍之事的，于是仔细问了一回，宝玉也认真说了一些，焦大听的不住点头，很是赞了一回。

　　马不停蹄出了宁荣街，急忙忙往迎春那边赶过去。府门上打个招呼，原本还想着要花些个气力的，谁知不会儿的功夫，府门大开，满脸是笑的孙绍祖带人接了出来，“宝兄弟是几时回来的？”

　　宝玉道，“昨个到的家。”

　　“哈哈哈，必是惦记你二姐的，只管放心就是了，都是极好的。”孙绍祖说着往里面让宝玉。迎春也在二门上等着，见宝玉来了，很是欢喜，拉过去仔细看了一回才罢。宝玉见迎春脸面就知道自己白担心，这是极好的，想着不由一叹，什么欢喜冤家，真真是冤孽啊！这位也算是：一百个豆不嫌腥，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了。

　　孙绍祖热情的没边了，拉着宝玉不肯放手，吆喝着非要留饭。才端了酒杯便道，“可是听了几回的，宝兄弟真真了得，一人威震西海。”

　　宝玉这才想起来，孙绍祖原本兵部上行走的，信息知道的自是比旁个多些，这就是贾家没什么人只得他攀附的，不然贾母哪里至于病了呢？这东西真真是害人不浅啊！有意无意总是在害人。可迎春欢喜，还只能耐着性子同他说话。如此倒是浪费了一桌子的好酒菜，真真嚼蜡一般。

　　孙绍祖自是看得出宝玉耐着性子应付他，不过他不在意，可是听说了，这一回眼前人不封侯却也差不多的。好一好，还能强着些。再者贾府里又出个探花，朝堂上还个王子腾和贾雨村，自己怎么的，还不借对些个呢。

　　迎春见丈夫和兄弟说得来，很是欢喜，一个劲儿夹菜给宝玉，只说外面不得吃不得睡的，可算是回来了，必是要好好补养些个才是。又道，这一半日必是回去看老太太的。宝玉一一应了，又吩咐了绣桔一回，这才离开孙家。拖着疲惫的身子，宝玉往兴隆街走去。真真想不到的，同这孙绍祖说话，比当日应付贾雨村和北静王都累。看来这：话不投机半句多，果是道理。

　　贾雨村不知道宝玉为什么乏累成这般的，轻声叹了口气，“都说西征没什么，看看宝兄弟何等身手，这都累的没了样子，也就怨不得当日卫老王都铩羽而归了。”

　　雨村一句话，把宝玉原本要说的，都给闹忘了，只得问问家里都好不好等话。雨村见宝玉丝毫不担心朝堂上的事，愈发欢喜起来，暗想这就是智珠在握应有的风范了，自己几时才能这般呢？这会子的宝玉，在雨村心中，天神一般的存在。如此不用宝玉说什么，雨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回。倒是省了宝玉不少事。

　　觉得宝玉和雨村话说的差不多了，娇杏亲自捧了新茶进来，宝玉见了忙起身迎了一回，三人从新落座，说了会子话。又谢绝了留饭。宝玉这才往黛玉小院去了。

　　昨个回来的晚，也没得了空说话，不过是和袭人茜雪见了个面，送了马匹什么的就回府了，不是香菱赖着要跟了去，怕是不等赵姨娘闹起来，宝玉便上了凸碧山庄了。眼下一过来，袭人，茜雪，麝月几人都迎了过来，不难看出她们都很欢喜的。围着宝玉进了上屋，都不肯离开。

　　说了会话，袭人道，“二爷在这边用饭么？”

　　宝玉看眼宝钗和黛玉，“老太太那边留话了么？”

　　黛玉道，“随你的意就是了。”

　　宝玉道，“都是自家的米粮，哪边吃了都是一样的。紧着摆了就是了。”几人听了愈发欢喜起来，忙着去张罗……

　　“二爷骑马还是坐车？”

　　宝玉伸下腰，“坐车罢，真是的，比我打一天的仗都累。”坐了车上，香菱帮宝玉捏头。

　　黛玉道，“今晚上你好好睡吧，我陪着老太太。”

　　宝玉道，“那不是更累么？”

　　黛玉哼了声道，“再不知好人心的！”

　　“是你不懂宝哥哥的心才对。”宝玉说话拉过黛玉道，“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么？”黛玉偷看眼宝钗，轻轻点点头。宝玉见了心里欢喜，这样的话上回走的时候就该仔细说说的。

　　“这都是去了哪了，一走就是一天。害的你妈妈白坐了一日。”贾母见宝玉进来，端着碗，率先发难。

　　“老太太竟也别问了，总之都要快累死了。”宝玉说着话，又到了王夫人身边，“才回来，事情却是多了些。太太千万别惦记才是。”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我倒是没什么的，就是老太太，隔一会儿，必是要问一回的。”

　　“从前总是担心偷着跑出去。可算是不担心了，也不该出去就不回来。”贾母阴着脸说了一回，又道，“可吃了没有？”

　　“就数今个了，饭吃了好几顿了，到了哪，都是先吃饭。还不好不吃，”宝玉说着拍拍肚子，算了，还是起来疏散一回罢！

　　贾母道，“就知道自己偷嘴，也不说带些回来。”

　　宝玉笑道，“老太太怕是也一样了，还是起来疏散一回的好，眼睛不看着吃的，身上都松快些。”

　　“倒也是了！”贾母说话扶着宝玉的手站起来，众人见了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