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美人计宝瑢走西海；连环谋贾璞镇京师（十四）

　　次日，贾琏早早过了宗祠那边祭拜一回。焦大见贾琏回来了，倒也欢喜。一时间问长问短。别看焦大骂的欢，心里却也惦记贾珍。贾琏多少说了几句，也让焦大安心。焦大心里也明白贾琏说的有限，却也爱听。等贾琏要走，还分了几个人过去留着使。怎么说外面也要有人的。

　　宗祠回来，贾琏去给王夫人请安，王夫人见贾琏回来了很是欢喜，命其坐了说话，又问贾政的事。贾琏挑拣好说的说了一回，王夫人倒也放心许多。赵姨娘见贾琏回来了，声音愈发小了，心里都不怎么想贾环了。只盼着别拿自己作法。周姨娘倒是高兴。

　　服侍了贾母一回，贾琏带人开始收拢各处的房屋，虽是鸳鸯平儿也有打理，却也不敢远去。这会子贾琏带人，就连园子里面各处都查了一回，然后命人封上，等日后用时再开。东西两府，中间贾赦之处，再加个园子，贾琏足足忙了一整日，天大黑了才忙完。

　　贾母见贾琏用心很是欢喜，命人传了饭过来，留贾琏坐了外屋里吃，正这个功夫，外面丫鬟道宝二爷回来了！原本站了角落里的平儿，转身走了出去。鸳鸯见了心里叹了口气，忙着迎出去。

　　见宝玉进来，贾琏笑着起身道，“可吃了？”

　　宝玉道，“吃过了，二哥快坐。”

　　贾母也吩咐贾琏只管吃自己的，莫理会宝玉，自己把人叫了过去问道，“这又是去哪疯了一整日。”

　　宝玉道，“去看了兰小子；又去看看珍大嫂子。”

　　贾母道，“年岁大了，也没顾上问，你珍大嫂子那边怎么样，要是缺什么，过我这边拿了去。”

　　宝玉道，“不缺什么，早便安置妥帖的，哪里又会缺了什么呢。”

　　贾母叹了口气，“兰小子又怎么样？”

　　宝玉道，“这一回就算考出来了。我也带了话给他，让他别急，这一回中举便很好，至于来年的春闱，先看看再说，目下咱们家还不等着他怎么样。”

　　贾母道，“没见了人？”

　　宝玉道，“许是谢师去了！”

　　贾母叹道，“太也谨慎了，这样哪里又行呢！即便选了出来，也是能为官作宰的？”

　　宝玉道，“担个名儿，坐纛旗儿罢了。再说来，那性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子就有的。”

　　贾母道，“你大哥没得早，你能上心这是好的。只是也别过了。”

　　“老太太放心就是了！”宝玉说话，扶了贾母起来，屋里略疏散一回，贾母看眼宝玉，轻声叹道，“怕又是要出门吧！”

　　宝玉笑道，“老太太怎么看出来的？”

　　贾母道，“我虽是上了几岁年纪，却还不是很糊涂，要不是出门，这会子急火火的保了你二哥出来做什么呢？”

　　宝玉道，“倒是老太太，一下便看出来了。”

　　贾母叹道，“去看看你母亲罢，今个这边坐了一整日了，你们娘俩个，脚前脚后。我略散散便歇着了。”宝玉应了一声，见鸳鸯过来扶了贾母，又同贾琏说了话，这才去王夫人那边。

　　王夫人就要歇着了，见宝玉来了，忙披了衣服，拉着他坐下，问起贾政的事。宝玉略说了一回，不过是让王夫人安心。王夫人听儿子的话，心里愈发安了。于是又打发宝玉回去贾母那边，只说自己这边很好，有事只管忙去，不用过来的。宝玉服侍王夫人躺下，又同玉钏儿，彩云和小霞说了话，这才回贾母那边。

　　贾琏用了饭也没出去，站了院子里等着宝玉，见人回来了，迎上来说话。宝玉忙让贾琏过自己原本的屋子里坐。不想鸳鸯亲自送茶水进来，害的宝玉和贾琏又站起来一回，等鸳鸯出去了，宝玉才和贾琏说起话。

　　贾琏把今个家里的事情说了一回，宝玉知道贾琏上心的话，自是比自己强，如此也放心。于是道，“什么事情二哥看着办就成了，哪里还用问我呢。”

　　贾琏道，“别怕，不过是剩下我们哥俩个了，有事自是要商量一回的。”

　　宝玉点点头，“二哥这两日得空的话，去二姐姐那边走一回。也好让她安心。前后几次要回来了，我都没许。”

　　贾琏道，“我也想过了，虽说你二姐那人木了些，奈何你姐夫却是个心思活泛的。”宝玉笑着点头，知道贾琏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过去一回，就是告诉孙绍祖，贾家的事情不大。

　　贾琏道，“往日没想着怎么样，今个我转了一圈，才觉得咱们家太也空了些个。上一回抄检，不论怎么样，多数人都抓了去，你是知道的，多数都没什么事的，咱们是不是想个法子弄出些个来，也好把门户支上，到时候话也好说。”

　　宝玉道，“这个我也想了一回，眼下还没定罪，几下里未必会动，即便咱们使钱买，怕是也不成的。不过二哥也别急了，雨村那边我说过了，一有个活动缝儿，便会送信儿过来的。”

　　贾琏道，“你说的很是，是我想的不周的，只想着他们没事，却没想着大事未了的。”

　　宝玉道，“即便咱们的事情了了，有些个也是要花钱赎出来的。只有有些个，由着他们吧，哪怕回来了，也是要放出去的，不说咱们家使不使得了这些个人，便是往日品行，留下了，也只是徒有恶名罢了。”

　　贾琏道，“有这一回的事，什么还不明白呢？到时候你只管言语就是了。”

　　宝玉点头，兄弟两个又说了会子话，贾琏才去外院歇息。宝玉送了一回，起身去贾母上屋。见贾母以是睡下，便坐了榻子边上的专用藤椅，靠着想事情。

　　外屋里平儿见宝玉进来了，便要出去。鸳鸯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你还要去哪？”

　　平儿叹道，“哪里还去不得呢！”

　　“哪里都有这好人家了？”鸳鸯说着话，拉了平儿坐下，低声劝道，“你是得了契书了，可能去哪？一个人出去，不是等着吃亏么！再说来，这就是好的了。”

　　平儿扭头看了眼鸳鸯，即便烦心，还是笑了笑道，“记得那一回，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不是什么天王也不依吗？”

　　鸳鸯红了脸，“你个坏蹄子，解劝你，反倒打趣起我来了！”

　　平儿叹道，“看来你是真的动心了！可也该想想他身边多少人的，那一晚你又不是没听了，便是宝姑娘，林姑娘还没分得清呢。”

　　鸳鸯知道自己和平儿打小儿一块儿长起来的，自己心事又不背着她，能看出来倒也不怪，加上这些日子，二人同进同退甚是贴心，便道，“都道我心高，可我并不疯魔，哪里敢比林姑娘宝姑娘呢！再说事情由着我吗？”

　　平儿道，“这可是认了姨娘的命了？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小蹄子，再要说话，看我不整治你。”鸳鸯被平儿挤兑的受不了，当下站了起来。

　　平儿反拉了她坐下，又道，“你比不得宝姑娘，林姑娘，却还比不得袭人吗？”

　　鸳鸯想想那一回元宵晚上同袭人说话，不由叹了口气，“咱们两个不一样的，你别急，等下我去问问！”平儿有心说话，又想想宝玉平日待自己极好的，如此心里一叹，坐了没动。

　　鸳鸯见了，心里也就明白了，探头探脑往里屋看了一回，又叫琥珀去换了宝玉。自己也去劝宝玉回去。宝玉看了眼贾母睡的极好，倒也放心。这才起身走了出去，伸伸腰，回自己屋中洗漱。哪知才要去睡，却见鸳鸯走了进来。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