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醉宝玉大闹绛云轩；冤茜雪悄离荣国府（二）

　　小本到了贾母的屋中先请安，他知道事情的关键是贾母。贾母要是点头了，那媚人和茜雪也就不用出去了。

　　毕竟这二人也是冤枉的。那晚虽说袭人把事情圆过去了。可老太太是什么人？借用王夫人的一句话，别看我的人不在这里，可我的心却在。再加上那晚宝玉对李嬷嬷不满，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说白了就是要杀鸡儆猴，李嬷嬷引出的祸事，可她奶过宝玉，所以动不得。可还要敲打她一下，这样茜雪就有罪了，你为什么没看住主子的枫露茶呢？当然了，此时这里面多少也给留了一些情面，那就是没有如金钏一般直接撵出去。而是搭配了一个媚人。媚人的年纪是要到了，可茜雪却没到。这样一来，该明白的还是会明白的，可惜，此事最该明白的那个李嬷嬷却没明白。所以日后她还会闹事。想着为自己争夺好处。可贾家哪里还有赖嬷嬷那样的好处可争了啊。更何况你也没赖嬷嬷那个本事了。

　　鸳鸯一见宝玉进来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当下挥手让左右退下。论起私情，鸳鸯和茜雪几个是极好的。而鸳鸯的性子又不同于袭人，所以她当然乐得见到宝玉来求情了。

　　“怎么回来这早啊！”

　　“代儒爷爷有事，所以早放了半日。”

　　“见过你母亲了？”

　　“还没呢，想着回来换衣服的，不想见凤姐姐……”说着，小本抬头看了眼，“好祖宗，我舍不得她们两个去。”

　　“早晚要去的。早去自有早去的好处。”

　　“可茜雪的年纪还小，这样出去不是太没体面了？”

　　侧躺着，眯着眼的贾母动了下头，看眼宝玉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体面了？就是你也一样的，念书不好，你那老子又要捶你了，看你还体面不体面？”

　　“我不怕他的，若是捶我，我就躲了老太太这来。”

　　“你倒是会想巧招。可她们就没什么巧招了。”

　　“是了，谁叫我自己都没个体面了。还贪心，若不这样，老太太也赏我个体面。媚人姐姐留下，茜雪去了吧。”

　　鸳鸯听了一惊，原本还想着二爷出息了呢。想个折中的法子。留下一个来，只是你要留也留茜雪啊！可你这倒好了，知道茜雪的年纪小，这要是出去，谁不知道是撵出去的？哪里还有脸子？可媚人不同，只要自己说几句，那就是得了体面才早出来的，换了茜雪，自己怎么说？看来宝二爷还是宝二爷啊！

　　贾母抬头看了眼，轻声一叹，“那便赏你个体面吧。媚人再留半年。茜雪先出去吧！”

　　“多谢老祖宗了，我就知道老祖宗最疼我了。”说着，不等小本有多少反应，宝玉却已经偎了过去。气的小本暗恨，事情完了吗？你倒是开心了。可平日也没见宝玉对媚人有想法啊！不对，难道因为那晚的事，他心里记恨茜雪？唉，自己能掌控他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啊！

　　贾母摸着宝玉的头，心里想着好的一面，宝玉定是知道茜雪是必须去的。这样喊来琥珀去传话。小本见了忙转动心神，心里想着应该送送，女儿家自己不容易的。好在宝玉这个情分还有，这样小本倒是省了不少神。

　　凤姐听了琥珀的话心里一笑，毕竟她知道事情的始末。此次的事情就是针对茜雪的。想着借着茜雪敲山震虎，震醒李嬷嬷。所以她觉得宝玉的求情还是失败了，而这，才附和宝玉原本的样子。

　　媚人见自己被留下了，先给宝玉磕了头，又给凤姐磕了头。然后便下去了。跟着凤姐的一干女人见凤姐已走，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这样看向茜雪可就没好脸子了。“姑娘快着些才好，眼见着就要放晚饭了！”

　　小本见了也不好多说，只是对袭人使了个眼色。早得了小本话的袭人忙是上前道：“诸位婶子，好在咱们也是姐妹一场，今日散了，容我们说个话可好。”

　　“花姑娘啊！那还说什么了？您倒是心善。”说着远远让到了外面。

　　小本听了几个女人的话险些没笑了。还花姑娘，真当鬼子打来了啊。唉，不过也差不多了。这股风未必不如鬼子来了轻快。“妹妹，要出去了，好歹给二爷磕个头才是了。”

　　看着跪拜下去的茜雪，小本心里很不好受。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坠儿来了，或许那时就是这般吧，被晴雯一顿收拾，最后被撵出去，末了还要给晴雯磕头。想来晴雯死的时候，坠儿和她母亲该笑出来了。

　　看看左右并没有旁人，一个晴雯躲了门口也没动，眼下就个袭人，小本忙下身把茜雪拉了起来。低声道：“出去了也不用怕，早些出去也是好的。等下你花姐姐会送你出去，你先在她家里住着，等这边的气顺了，我在接你回来。记住了，出去别胡思乱想的，虽说你担了个名儿，可你是明白人，知道这事不怪你的。”

　　茜雪吃惊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有些眼生的宝二爷。“二爷说的话婢子听的不明白的。”茜雪知道，只要没房头儿，出去就进不来了，即便进来，晚上也不许睡在里面的。里面睡的除了奶奶太太，余下都是未婚的，或者上下夜的。

　　“暂时你不用明白的，去吧，晚了又不好开销了。记住了，别胡思乱想，我得了空就去看你。”说着又对袭人道：“衣服收拾好了没有？钱也带这些，你家也不宽裕。”

　　“方才就收拾好了。二爷，我这便送人出去？”

　　“嗯，你家里都交代好了，别出错。对了，你家能住下？”

　　“我想过了，先和我娘住着，然后再腾挪。”

　　“好，周全。去吧。”说着小本努力闭上眼。时间太久了，自己就要压制不住了。之所以求情的时候选择‘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是茜雪的事情，闲暇时候已经和袭人埋下伏笔了。不过他没说自己知道，而是说自己听见了风声。为了事情能够圆满，小本特意还在袭人身上动了手脚，那晚借着让她捶背的机会，手伸了进去一痛活动。即便罪恶感十足，可也必须让她安心，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一旦袭人安心，那事情进展起来就顺利了。毕竟府上袭人这般尽职尽责的已经要绝种了。

　　尽职尽责不好？不是不好，而是她会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那样可容易露出马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