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与连祎王翠的恩怨,我是目睹者。光看着就几乎使人窒息,更不用说亲身经历的人。
其间整整隔了十八年的时间。
即使再小的恩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也长成了血肉模糊的样子。
这下连祎再也不敢叫宁婉的名字,声音带着低低的哭腔,“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宁婉颔首,鬼鸟收手,恭敬的站在远处。
“可想好怎么死了吗?”宁婉道。
王翠在一旁笑得阴狠。
“我不想死,你只要不让我死,让我做什么都行。”连祎苦苦哀求。
“想活?”宁婉挑眉。
连祎点头如捣蒜,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是,只要能够活下来,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不对,下辈子,下下辈子当牛做马都可以。”
“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如果想活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你说怎么样能够让我活下来我绝对照做,我一定照做!”连祎连连磕头,把地板撞得怦怦直响。
王翠蹙眉,不知道宁婉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只好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
宁婉偏头看她,王翠的心重重的跳了下,立马垂下眼眸。
“你也不想死?”
这句话显然是问王翠的。
王翠眨巴了两下眼睛,猛得抬头,语气不善,“连祎那人没死,我怎么能死。”
连祎被骂得想要反驳,余光瞥到壮硕的鬼鸟,立马就熄灭心中的所有火焰。
“你们两个都想活,可惜啊,我只想让一个人活下来。”宁婉扫了两人一眼,嘴角挂着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宁婉转了转眼珠,抢先道,“要活也应该是我活,连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死有余辜。”
“放屁!你这贱人赶紧给我闭嘴。是你用刀捅进宁婉的身体,现在就死不承认了?”连祎立马反唇相讥,在生与死的较量之下,他不敢也不愿意退让半分。
而且他十分的自信,毕竟王翠与他相比,他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王翠气急,“那刀也是你递的,没有你,我何必去和宁婉作对!”
连祎涨红了脸,“谁知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闭嘴!再吵一句,我让你们立马去见阎王爷!”宁婉冷酷道。
她的话果然是最有效的,王翠与连祎两人把嘴关严,不敢再随便哼唧一声。
在远处观望的宋明哲露出鄙夷的眼神,这王翠与连祎好歹是十八年的夫妻,没出事之前,连祎可是为了王翠花大价钱买了猫眼宝石,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还真以为两人是多么深情的夫妻。
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不仅如此,为了活下去,不停的在对方的身上捅刀,只为了让自己有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
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叹息声,叹息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我惊讶的回头看向赤焰鞭。
赤焰鞭察觉到我的视线,收紧捆绑在我腰身上鞭子,“你被想着我会放了你,除非主子发话,要不然没门!”
“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叹息。”听着连祎与王翠的对话,我心里堵得慌,喉咙口像是有一股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只好用说话来缓解心里头的烦闷。
“笑你们人类傻啊,竟然真的相信世上有感情这么一回事,通常对感情深信不疑的结果都好不到哪里去。”赤焰鞭故作沧桑道。
他这话我听了心里更是堵得难受。
难道自私才是王道?如果人人都只顾自己,岂不是和远古社会没有差别?那人类社会还怎么进步?
人总不可能是越活越倒退吧。
“你为什么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感情?难道我和沈冥之间只是为了利益吗?”
一刹的沉默。
赤焰鞭语调轻快,“当然是啦,如果不是你有用,主子刻意接近你干什么?”
说罢,赤焰鞭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卢青青既然听到,那就听到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头有一个暖黄色的夜明珠,整个平台都笼罩在她暖黄色的光晕里头,明明那么的璀璨夺目,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冷。
赤焰鞭见我迟迟不说话,有些心虚的开口,“喂,你没事吧。”
我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依旧不说话。
“好啦,你也不要多想,我只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个武器,主子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刚才说那番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怎么喜欢你,才这样说的。”
赤焰鞭最怕的就是女孩子不高兴。自从来了人间之后,他越发的觉得,女孩子真是世上最难搞得生物,哪里有他一条鞭子的思想简单啊。
他在心中暗叹,还是当鞭子好。
我吸了下鼻子,闷闷的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我?”
赤焰鞭气得想要甩自己一巴掌,这张嘴啊,为什么总是管不住呢?一紧张或者是一着急,真的就是把什么话都往外说。
“额……”赤焰鞭脑子飞快的转动,想要赶紧找个借口把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
“你倒是说话啊?如果你不说,我只好去问沈冥了。”我的目光带着些许森凉,心中那个奇怪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在胸腔之中左冲右撞,不停的想要找个出口冲出去。
可是……出不去啊。
赤焰鞭不知为何,看她这样的神情,心底轻轻一痛。
他十分的诧异,他可是天底下的神兵利器,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怪,见识过世事沧桑,也见识过人情冷暖。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他的七情六欲早被洗刷个干净,唯独剩下一身神力。
赤焰鞭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你见过碧玺吗?”
碧玺?
沈冥的青梅竹马?
我缓缓点头。
“碧玺手上有一把鞭子,叫炼魂鞭。我赤焰鞭与炼魂鞭,本就是天生一对,这事,你可知道?”赤焰鞭的语气透着一股淬火般的沧桑。
我怔愣了下,摇头。
我见过碧玺手中的鞭子,只当是她喜欢这样的武器,从没有把它往沈冥手中的赤焰鞭联想在一起。
为什么沈冥的鞭子会和碧玺的鞭子是一对?
“青青,你也不笨,其中的关系你想不明白吗?”赤焰鞭语气软了下来,其实这些话本不应该他来说。
可在三界独占一份的冥界,冥界独一无二的冥王的妃子,岂是那么好当的?
我用明锐的目光回视着他,“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赤焰鞭沉默了老一会儿,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开口了。
“碧玺是冥界骁骑大将军的独女,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化了,还是我们冥界的第一美人,从小便跟在主子身边。主子走南闯北打江山,碧玺郡主便背着他父亲学习武艺,女扮男装混在军中,与主子度过很长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那长长的鞭尾垂落在地上。
“男人女人那些事,你不会不明白吧?你也是和主子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住他的眼睛。如果他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据我所知,碧玺郡主在军中不过两日便被主子发现。可那场仗打了足足有三个月。这三个月,碧玺郡主没有回到冥界,而是跟在主子身边。
碧玺虽是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可在军中总不能让她和一堆臭男人待在一起吧?”赤焰鞭停顿的非常有技巧,在这个地方停下来总是容易惹得人无限遐想。
一口气在胸腔之中百转千回,最后被我缓缓的吁出来,我美艳的眉目看不出任何波动,连语气都没有变化,“然后呢?”
赤焰鞭愕然的盯着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难道要我给你仔仔细细的说明吗?”
“哦。”我微微笑了笑,即使我此刻如此狼狈也把炽焰鞭给看呆了。
赤焰鞭心中暗叹,主子看上这个卢青青,不会是被她的美貌所惑吧?
不过,只要是个男人,应该都没有办法拒绝这样子的容貌,虽然主子已经好看到惨绝人寰了。
“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和碧玺的炼魂鞭是一对的?”长发有些凌乱,我伸出一只手,把鬓间长发勾到耳后,露出一半光洁如玉的脖颈。
赤焰鞭自豪道,“我和炼魂鞭是神器,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们更加厉害的武器了。”
我悄悄的瞥了一眼定魂铃,这是把定魂铃放在什么位置?
算了,赤焰鞭也说过,他们龙族与青湪的凤族,向来不和,还是不要无端的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
“我们一直为前任冥王所有。主子又是上万年难得一遇的术法奇才,与流火的……”
“流火?”我见赤焰鞭突然停下来,便重复一遍他所说的话。
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重重的跳了下。似乎是无比的熟悉,仿佛缺失的东西,一点点的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