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刘家大嫂就跑过来问院子的黄玉坤:“大妹子,昨晚听见有打杀声吗?”
“听见了,好像有好多人,打打杀杀,我们没敢出屋。”黄玉坤说。
“谁说不是,闹了半宿,你大哥也没敢出来。”刘家打嫂说完走了。
黄玉坤已经把院子里血迹彻底清一遍,又撒上草木灰。就连门口路上血迹也清个干净。醒了的张知木,对黄玉坤的大胆细心又是一阵佩服。
吃过早饭,张知木拿过一把带鞘短刀,别在怀里。黄玉坤又递过五两银子、一百铜钱。
黄玉坤说:“顺大道走,绕到城东就是,很大的马市。”
小树林里,张知木眼前一亮。三匹马都很精神。尤其是那匹枣红马,昂着头气势非凡。另两匹,一匹是大青马,一匹是大白马。张知木觉得这匹白马可能老实一些,就解开它,牵到路上,向南策马而去。
城东马市确实不小,有一大排马廊,按大小各家隔开。多的有几十匹马,少的十几匹几匹。再少的或者散户、临时卖马的,场内地上准备了不少拴马桩。桩上也三三两两栓着几匹马。太阳出来了,马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张知木远远地就下了马,牵着马向马市走去,还没进去,就差一点被熏倒了。马市上,马粪马尿到处都是也没人收拾,太阳一晒,臭气熏天。可奇怪的是马市里的人,一个个没事人一样,看来是习惯了。
张知木牵着马没走几步,几个人就围上来了,问:“客官卖马?”
“不卖,过来看看。”张知木还没想好,不想着急卖马,想看看行情再说。心想:“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啥?不卖,马牵到这你不卖怪事了。”几人不依不饶的继续围着。
张知木一想必须询价才能了解行情,脑子一转,主意有了。说到:“各位别急,是这样我已经有一匹马了,过来是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马,合适呢,就换一匹。”这几句话张知木说的很有玄机。一般卖马的会抬高价格,买马的会压低价格。张知木这一卖又一买,难住了几位。
不过几位还是不死心,说你这匹马牙口如何如何等等,只能给你三十五两,而他那匹马又如何如何,值四十五两,你再给我十两两匹马就换了。听完张知木看了看那匹马笑了,没说话。而那买马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这两匹马根本没法一比。卖马人最后说:“给你个实价,四十两这匹马我收了,你再去巡更好的马去。”张知木摇摇头,又向前走去。
又走了几家,最高的给到四十五两。张知木想差不多了,得赶紧出手,免得夜长梦多。也许是张知木刚杀了人,身上有杀气,白马非常听话。以前骑马都是胆战心惊的,现在骑马怎么没费劲,除了腿磨得有点痛外,很轻松。
回小树林见马还在就,一起牵上赶回马市。路上,那匹枣红马昂头迈着小碎步,马鬃飞扬,真是匹好马啊,跟前世的名车有得一比,可惜现在不敢留她啊,舍不得也不行。一进马市,也许是一下见到这多同类,那匹枣红马有些兴奋,昂头双腿一立打着响鼻“吸溜溜”一声长鸣,差点挣脱缰绳,引得马市里的人马一齐望过来。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带着公子巾,衣着不俗男子一路小跑的奔了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后生。一拱手道:“客官这几匹马我收了。”张知木一愣,还没问价怎么就收了。没等张知木说话,一拉张知木的手说:“客官,请借一步说话,我一定给你个公道价。我姓李,叫李茂,专做上等马生意。看你人和马都不俗,也想与您交个朋友。如何?”张知木想:“说了怎么多,到底多少钱啊!”
这李茂也是生意人,哪能看不出张知木的心思。赶紧说:“这枣红马我给你八十两,青马和白马五十两。”
张知木一想有门,虽然知道做生意讲的是宁可要跑了不能要少了,可是现在情况不同,还是先出手再说吧。也许是太想做成这笔生意了,见张知木没说话,以为嫌少。就又说:“这样吧,枣红马我给你加十两,另两匹各加五两,你看如何。我敢说,这个马市不会有几个能给出这个价的。我是诚心做这个生意,交你这个朋友。”张知木一看火候到了。就顺水说:“冲你这份诚心,我张知木交你这个朋友了。二百两成交。”李茂一拍手:“好!张老弟家住哪里,我们写个文书吧?文书钱我付了。”张知木没想到还挺麻烦,心想:“我住哪呢?不能说窑岗。对了,听黄玉坤讲过,她有个表姐嫁到岚县。“小弟我家住岚县,这次做生意,失了盘缠,也是着急用钱,没办法才把马卖了。若是不着急,那匹枣红马怕也不只是这个价吧?”张知木拱手说到。
“是是,贤弟说的是。这样,文书让他们写着,我们到城里把钱会了。”李茂点着头说。
还要到城里交钱,真麻烦。又一想可不是吗,二百两那是二十斤银子啊。
张知木牵着马与李茂一同进城,来到一金铺,让伙计拴好马。进去请掌柜的换了一根大金条(10两)、九根小金条(一两)和十两银子,用一块绸子包好。又一起回到马市,这时文书已写好,虽然是繁体字,意思也看得明白。就各自按了手印。李茂给写文书的一些铜钱,把绸布包打开递过来说:“张贤弟再验验。”
“不用了。”张知木接过钱包上。
“那好,马我牵走了。晚上张贤弟若有时间,咱们汇仙楼一聚如何?”李茂言到。
“今天不行了,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先告辞了!”张知木拱拱手,把绸布包揣在怀里。
告别了李茂,张知木心里非常高兴,没想到得了这么多金子银子。前世也没见过这么多真金白银啊。
光顾着高兴了,张知木还不知道,这次卖马今后会给他带来很**烦。
看天还早,张知木在马市继续逛着,好像骚臭味儿也没那么大了。走着见一个五十多岁老头牵着一辆牛车跟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讲价。老头说:“这可是三岁口的黄牛,这车也是枣木的轴硬木的辕子九成新啊,我要九千钱还高吗?你回七千钱,这那是做买卖啊!你再加点。”买车人还挺倔说:“说了半天,你就是不行,不卖我走。”转身就走。见人真走了,老头又喊:“哎等等,咱们再商量商量啊!”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头见张知木在边上看着,就冲着他说:“我不能白忙活呀?”
张知木见那黄牛毛色发亮,打心眼里就喜欢。就接过话茬说:“我成全你怎们样,一口价,八千钱,车和牛我全要了。”
“好,算你识货,咱们写文书去。”
老头姓阎叫阎伯驹,家就住在城外,写完文书,老头说:“文书钱十文,你付了吧!”张知木一笑把钱付给了写文书的。这次,文书地址写的是窑岗,不然,这牛这车就是来历不明了。
老头拍着牛头说:“他是你的了,好牛啊!别委屈了它。”
张知木掏出八两银子,递给老头说:“这银子是你的了,揣好它。”
俩人哈哈一笑。老头转身要走,张知木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喊了一句:“老伯留步。”
老头回头问:“有事?”
“不饿吗?一起喝一碗,如何?”
老眼睛一亮道:“好事儿啊,今天鸿运当头。”
两人就在旁边找了家小酒馆坐下来。点了一斤酱牛肉,几个小菜,每人又要了一碗酒。
酒一上来,老头就滋溜的喝了一口。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小老儿没出息啊,好久没喝酒了,都快忘了酒的滋味儿了。”
“我看老伯双目放光,声音洪亮,不像是个没有照化之人啊!”张知木微笑着看着老头说。
酒一下肚,老头精神头可就上来了,说:“算你有眼力!小老儿不才,在这秀容马市还小有名声,承蒙大家看的起,送个外号‘赛伯乐’。马市上,谁有好马弄不懂价格的,都会请小老儿去给长长眼。马儿有个小病小灾的,也请小老儿去给瞧瞧,也就是靠大家赏脸,混口饭吃。”
“那应该不错啊!”张知木问。
“不错啥呀,脸上有光了,可肚子空啊!倒腾牲口也不容易,手艺不精,失手还得赔钱。我啊,还不愿意去伺候人,一般的东家我还看不上眼,所以挣不了几个小钱,家还得养活。”老头喝了口酒说。
“你啊,请我喝酒的心思我明白,是不是想问问,你那几匹马卖的亏不亏?小老儿这顿酒不会白喝你的。”
“看你老说的,今天我们遇到了是个缘分,也是想跟你多长长见识。”张知木话很得体,老头也很爱听。
这话可就收不住了。
“你啊,别看小老儿眼睛小,可眼光毒。从你早上第一次进来,我就盯上你了。看你牵马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你是个外行。围着你的那几人都看出来了,小老儿我‘赛伯乐’能看不出来。可是,妙就妙在你那个换马上了。虽然是个外行,可怎么弄也不吃亏,真是妙得很。你走了以后,大半个马市都在说这事。也就是这一点,把人镇住了。不知的你的深浅了,不然围着你那几位也是难缠得很。专做不懂行的生意。”
“喝,一边喝一边唠。老伯,咱山西产白酒的啊,这么这酒这么辣还有点上头。”张知木劝道。
“这就不错了,据说只有汾酒中的贡酒不上头,喝多少都不上头。”老头喝一口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