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阳城内纷乱复杂、局势未明,荆州城外强军压境、气氛凝重的时候,与两地都是远隔百里之外的豫州地面上,却刚刚经历过一场最终以大汉朝廷官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的大范围会战。
此次领军作战、作为总指挥和领导并最终获得胜利的,正是那大汉军中大名鼎鼎的老名将皇甫嵩皇甫义真。
皇甫嵩,出身于名将门第,乃是东汉顺帝时期名将度辽将军皇甫规的侄儿,其父亲名叫皇甫节,曾任雁门太守。
皇甫嵩少年时有文武志,更兼之好诗书、习弓马,可谓文武双全、皆有所全,后引起杰出表现,而被察举为孝廉、茂才。
东汉时著名的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相继征辟他,想要聘他为官,他都没有应召;直到后来汉灵帝公车召他为侍郎,升任北地太守。
作为大汉军中赫赫威名的名将、同时也是老将,不管是从资历还是能力上来说,由他来担任剿贼的前线总指挥,都是无可争议的,而他至今也做得很好。
刘宏所派遣出来的三大郎将中,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以及北中郎将卢植,如今立功劳最大的,也正是皇甫嵩,可以说,除了荆州地面的胶着局面之外,最让黄巾张角感到头痛和憎恶的,应该就是有皇甫松主持的北线对黄巾战斗行动,不仅在历次的接触战中以绝对优势获得胜利,更是在最后一次可以说是豫州境内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中,将黄巾在此仅剩的大量有生力量几乎全歼,使得豫州境内的黄巾危局迎刃而解,及至此时,豫州成为了一个至少是较少受到黄巾为祸的州郡。
而作为统帅的皇甫嵩此刻,却也是在接到了来自于曹操的求援消息之后,即日启程赶往荆州地方,如今已经是到了豫州边界处,很快就要进入荆州境内,也就在此时,他与另外一路驰援的郎将、北中郎将卢植相遇,并且汇成一军。
此时在合流大军的中军中,双方统帅正在进行着最高端的会面。
皇甫嵩早已年逾不惑,但整个人却还是显得精神抖擞,尤其是因为近期的胜利,眉宇间都是春分得意,同时配合着与生俱来的英武之气,站在那儿,便如一杆出鞘的长枪,就是坐在那儿,都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强弓。
卢植却是明显带着些书生气,从本质上来说,他这也算是书生带兵头一回,毕竟他本来的出身便是文士开始的,也是名士郑玄的得意门生,自己本身也是如今天下来说,少数几个与蔡邕等人并位的名士一流,所以迄今为止,他没有立下多大的功劳,倒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说白了就是碌碌无为。
不过卢植却并非是一个迂腐的读书人,说要报效国家是一回事,却也极识时务,更有自知之明,所以当和皇甫嵩一汇合,他便主动将两军合并之后、最大的统兵和决策权交予了皇甫嵩掌握。
当然,这并非是说这卢植就不知兵了,他也是一个熟读兵书的人,而且,不只是单纯的理论知识,从排兵布阵、以及多次与黄巾对峙甚至实战的事实来看,他也确实是有些水平的,不过终究比不得皇甫嵩这样的老将名将。
但不管如何,这二人作为大汉的肱骨之臣,互相之间虽然一直以来是文武互别,此时却也有种惺惺相惜之意。
“义真兄,此战真是打得好啊!扬我大汉之威,予以贼人痛击,更壮大我军士气……”卢植这倒不全是奉承,反正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听得出真心假意、好话屁话。
不过好话人人都爱听,皇甫嵩自然也是很受用,但一会儿又沉吟道:“说是如此说,可要说真正大汉之威,还当是骠骑冠军侯,赶匈奴戍边放羊的豪放;嵩今日作为,不过是为延续大汉国祚,为朝廷报效尽忠,谈何扬威?”
“植知道了……义真兄,可是在为那荆州处境担心?”卢植笑着问道,但眉宇间却也有化解不开的愁色。
皇甫嵩也笑道:“某就不信,子干兄你不会担心?”
卢植捋捋额下短须,道:“植虽然对那曹操曹孟德不甚了解,可是前段时间,洛阳风传的那什么《孙子兵法》,以及流传出来的译注,据说便是来自于他。”
“哦?”皇甫嵩听闻此言,眼前不由一亮,显然也是看过那什么《孙子兵法》以及译注,只是知道的资料可能不够详细,便问道:“莫非这《孙子兵法》乃是这曹孟德所著?”
卢植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据说这孙子兵法,也是那曹孟德借的……”
“借的何人?”皇甫嵩来了兴趣,不等卢植说完赶紧问道:“这《孙子兵法》如今可是军旅中将军以上人手几乎一册啊,是谁有如此大智慧?”
卢植摇头晃脑显示了一番“书生气度”,然后才不急不缓、慢悠悠地说道:“不就是那天子近臣、“狼牙将军”凌巴凌子卫么?”
“哼,不过是个毛头小儿,哗众取宠的货儿,也能做出如此惊世之作?”皇甫嵩嗤之以鼻,对此甚是不信,似乎对那凌巴的印象极其不好,不过也对,至少目前而言,这凌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真正值得这位大汉栋梁老将看重甚至看好他的事情,反而是干了不少看上去专门要讨皇上欢心以搏宠爱的行为,自然是为皇甫嵩不齿。
卢植却嘿嘿笑笑,说道:“他却也没有承认是他写的……”
皇甫嵩立刻摊摊手说道:“我就说嘛……”
“等等!”卢植很不满意皇甫嵩突然打断了自己的话,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头,才又笑着说道:“不过……他却也说不清这由来,按理说,若有如此人物,当有我等见识一二,却始终没有风闻。”
皇甫嵩冷笑一声道:“嘿,那样的猢狲小儿,做得出什么《孙子兵法》来,嵩却是不信,莫不是假他人,为自己强作嫁衣?”
卢植嘿然一笑道:“义真兄也别不信,虽说这凌子卫一直以来可说从天而降,甚至都有些来历不明,但自他出现之后,难道义真兄,就没有发现一些不同来?”
皇甫嵩一愣,突然心底一寒,眼神陡然一肃,死死盯住了卢植,“子干的意思是……”
卢植捋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摇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也……”
“这……不太可能吧?”皇甫嵩剑眉一挑,兀自有些不信。
卢植也不反驳,但越是这样,皇甫嵩心中越是纷乱,终究作为一名武将来说,于朝堂、政治方面,没有卢植这样的文臣来的敏感,但却也不是说就想不到,此时经由卢植的点醒,他便有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之感,对于此前的一系列事情,终于都能够有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了。
“只是……这到底是为何,难道这大汉,当真……”皇甫嵩欲言又止,和卢植对视一眼,皆是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绝不仅仅是一场战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