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牛大并不是十分忠心的人物,如果不是秦风初到东京,手下实在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他也不会将牛大放到这个关键的位置。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用赵家的人,后果是只要赵家愿意,随时可以将他架空。要么自己提拔新人,结果这些新人并不完全可靠,一个不小心,他们很可能反噬。
秦风最终选择了后一条路。只要自己小心些,还是可以避免让他们反噬的。可是赵家的人如果突然架空自己,自己则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自己想更好的活着,那就绝对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这是上一世的教训。现在看起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牛大很恭敬的迎上了秦风,他对自己认的这个老大很恭敬。这个老大太神秘了,他不知道这位老大究竟有多大的实力,但他知道,老大手下的实力,绝对不会仅仅是自己这一家赌场。
秦风看了一眼因为恭敬而显得卑躬屈膝的牛老大,心中轻轻的提醒了自己一下:这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向哪边倒,可用而不可信。不过他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
牛大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老大的脾气,他只需要照着做就可以了。这间赌馆在东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但在那些富商中还是很有名的。因为它有雅间,专门给贵宾使用的雅间。这在一般的赌馆中,根本不存在。
秦风的面前摆着一副骰子,他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看着这幅骰子呆,不过片刻,牛大亲自带着一个长相阳光,但行动略显得有些谦卑的少年。、
秦风仿佛惊醒一般,身子轻轻的震了一震,仿佛睡了一觉一般,轻轻的扭过头,看向对方,又有些木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牛大心中哆嗦了一下,他可不认为秦风是真的痴呆,毫无疑问,他在刻意迷惑其他人。看着秦风木然的面孔,他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敢多想,猛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临出去时,轻轻的将门关上。门很厚,上面还裹了一层厚厚的牛皮,木板和牛皮之间还蓄满了棉花。里面传来什么声音都不会有人觉。而这间房间,是唯一一间没有窃听装置的房间。
秦风有些木然的望向对方,语气沉重而嘶哑:“那件事你办得不错。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老赵会那么做。老赵的岁数太大了,总想着多捞一点。”说到这里,他仿佛大脑迟钝一般,慢吞吞的伸出手捏了捏鼻梁,又用力晃荡了一下脑袋,这才道:“好好干,我看好你。”
来人不过是天然居的一个小伙计罢了,听得秦风如此抬举他,面上登时露出喜色了,一个劲的打躬作揖,生怕疏忽了一点。秦风微微点头,他现在的伪装是一个老人,自然要像一个老人那样享受这些下人的奉承。
他将手伸到了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随手扔到了桌子上,笑吟吟的道:“这是给你的。好好做事,我亏待不了你。老赵太老了,有些时候,脑子难免不够灵光,这世界是年轻人的天下,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早晚要死在沙滩上的。”
那人大喜,将那银子抓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一个劲的打躬作揖,慢吞吞的退了出去。
待来人出去后,秦风轻轻的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这不过是一个贪财之人罢了。自己方才已经流露出了要换掌柜的想法,可那个人只将注意力放到了银子上,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成不了大气。
牛大一直关注着这间屋子的消息,眼见得来人走了,立刻上前,敲了敲房门,待听到动静后,这才半弯着腰走将进去。却见秦风神清气爽的坐在那里品茶,哪里还有方才那种呆滞、木然的模样。他不敢怠慢,急上前将茶水蓄满,这才垂侍立一旁。
秦风微微点头道:“罢了,如今柜上还有多少钱钞?”牛大不敢迟疑,微微盘算了一下,恭声道:“除去日常用度,尚有八百贯钱钞,另有五十两大银三锭,十两小银十余锭,散碎银两三五十两。”
秦风微微点头,面上带了丝笑意,轻声道:“如此,也罢了,少时,你将五百贯拿来罢,我有急用。”
牛大听了,心中肉痛,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答应着。
秦风见牛大面上隐隐现出苦痛之意,知他不舍,微微冷笑,也不多言,只管品茶。像牛大这样的人,比较好控制。只要他贪财,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控制,自己只不过需要提防他被别人收买就可以了。
二人正在此间,忽听得外面喧哗声起,一个伙计小跑着赶将过来,见了牛大,急道:“当家的,外面有一个老客,连赢数次,得了三五十两银子,你快过去看看罢。”
牛大听了,眉头倒竖,怒道:“哪里来的腌臜泼材,居然敢到银钩赌坊讨食吃,端的可恨。”他先让伙计出去,跟着向秦风施了一礼,告了罪,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秦风面色如常,也未曾离开,轻轻品茶。银钩赌坊自开业已来,除了几天前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来此捣乱,这段时间一直是风平浪静。更兼银钩赌坊颇对那些富商大贾,高官贵人的胃口,这里也算得上一个有名的场所。敢到这里闹事的人,没有强大的后台,打死他都不信。树大招风,看来这银钩赌坊留不得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咧嘴苦笑了一下,天然居、银钩赌坊,这两个提防都是自己一手打造的产业。可如今自己就像一只壁虎一样,不得不将自己的尾巴断掉。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期然的冒出一个想法来,林冲出来了,鲁智深是不是也要出来了呢?徽宗天紫大概也要出没于勾栏之中罢!这究竟是历史,还是另外的平行空间?自己的产业突然遭受到打压,是不是在告诫自己,该到了离开东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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