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笑罢也道:“茶路被断虽说不可能,不过要说将湖山西的主要茶源地,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距离上比武夷山近了许多,水陆脚钱确实能省下不少,嗯!你大德玉的一个活计就有这大见识,不错!”
得到外人的夸奖,常达山脸上也有光,赞许看了李元宏一眼说道:“难得他能想到这么远!”
倒是乔致庸收起笑容,摇了摇头道:“主意是不错,可是真要将湖北开出大片茶山,那得花多少银子哪,就是咱们现有的两座茶山,也是负担颇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冒这个险!”
其他两位东家也点头表示同意。
李元宏抄过常家的来往帐册,当然知道湖北茶业对于山西商人确实是赔本买卖,况且还有徽州商人的竞争,说句良心话,山西商人并不是目光短浅,只是李元宏所说的茶路被断的可能xìng,实在是微乎其微。
一时间,李元宏又不知如何说服三位东家,正想办法的功夫,忽听外面有人叫道:“三爷,rì昇昌分号掌柜杨郎秩在外面请见!”
“杨掌柜来了!快请他进来!”
常达山赶紧迎到门口,竹帘一撩,一个长得胖乎乎,身穿酱紫sè绸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见常达山二话不说,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这一下,不仅常达山吓了一跳,就连炕上坐着的乔致庸和曹戚也一个激灵。跳下炕沿。
“杨掌柜,到底怎么回事,站起来啊!这是怎么话说地!”常达山忙不迭的伸出双手,使劲搀着杨掌柜的腋下。
那杨掌柜却使劲一挣,扬起头道:“常三爷,咱们rì昇昌分号要遭大难了啊!看在都是山西相与的面上,您可一定要救救鄙号啊,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就跪死在这里!”
常达山早就听说rì昇昌在武昌的分号被徽商的典当行压制着。一直是步履维艰的经营着,可rì昇昌票号毕竟家大业大,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呀,这杨掌柜怎么会说出如此话来呢!
乔致庸也走上前去,帮着常达山一起将杨掌柜拉了起来,说道:“都是山西相与,山不亲水亲。有什么难处,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杨掌柜这个样子,咱们怎么说话呢!”
杨掌柜这才看到屋里还有两位东家,当下大喜过望,赶紧一揖道:“乔二爷,曹东家,你们都在。太好了!”
四个人分别坐下。杨掌柜开始讲述起来,李元宏只好站在一旁,随时准备伺候着。
不讲不知道。原来rì昇昌在武昌地分号,确实已到了山穷水尽地地步了。
本来武昌就是徽商地集中地,以前的徽商,大部分经营盐业、木材和茶业,可近年来,徽商开始向典当行发展,说是典当行,其实就是存银和放贷业的结合体,而这两种业务,恰恰与山西票号发生了冲突。
一年前,几家徽商的典当行不约而同的提高了存银利息,由以前的厘一下提高到了7厘,翻了两倍还多,与此同时,贷银的地利息反而降低到8,,昇提了出来,改存进了徽商的典当行内,这样一来,rì昇昌的存银立即就见底了。
但真正让rì昇昌分号走上绝境却是两件事情,一件是官差,一件是汇兑,一个月前,湖北巡抚布政使唐树义来到rì昇昌,要借10万两银子。
本来rì昇昌票号的规矩是不向官员私借款项的,但这次却不得不破戒了,原因是今年的长江大堤经过一次初汛,多处出现破损,如果不加紧时间抢修,下一个大汛来临之时必定会发生险情,而湖北巡抚却不愿意招揽这个烂摊子,所以布政使唐树义只好以私人名义向rì昇昌票号借银子。
杨掌柜考虑到这是国计民生的大事,不能推脱,赶紧拿出10两银子借给唐树义,反正票号还剩4两地银子,应该够用了。
但没想到地是,就在十几天前,有一个客商竟然拿着20两银子的汇兑票据前来提银子了,是从京城的rì昇昌分号汇来地,这一下杨掌柜直接傻眼了。
按照票号行业的规矩,提不出银子,那是要摘招牌关门倒闭的,于是杨掌柜火速写信,用快马送往平遥
哪知今rì收到了平遥总号的回信,说雷老掌柜已经病里也没银子了。
李元宏在一旁听着,当他听说雷老掌柜病倒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抽,脑海里顿时显现那rì在平遥借银的场景了。
当rì雷范两位掌柜慷慨借银,帮助自己渡过了难关,而rì昇昌票号当时的处境已经非常困难了,雷老掌柜竟然还将压箱底的15000两银子借给自己,还不要利息,这样的大恩大德,自己无论怎么报答也不为过啊!
想到这里,李元宏正想说话,却见常达山站起身来说道:“贵号现在还差多少银子?”
“我到处挪借,只凑够了5两,还差15两啊,这可怎么办啊,rì昇昌在湖北的分号一倒,势必会牵连其他省份的分号,到时候恐怕偌大的一个rì昇昌就要毁于我手啦啊!”杨掌柜说着话,痛心疾首的直扯自己衣襟,眼泪哗哗的。
旁边的乔致庸想了片刻,说道:“我觉得这事有蹊跷,按理一次汇出20万两银子的事情比较少见,况且,我记得从来都是外省往京城汇,很少有京城向外汇大笔银子的,对了,老杨,那个提银的商客是什么人,你查清楚了没?”
杨掌柜用衣袖将眼泪抹了抹,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商客住在高德才客栈,是什么人我还没查清楚!”
乔致庸点头道:“先得摸清他是什么人,也好有的放矢,我现在就叫人前去查他!”说着话就走了出去。
常达山示意李元宏沏茶,自己在屋内来回踱步,半响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猛地一转身说道:“本来我这次来武昌是为了办理茶务,但现在既然决定撤出湖北茶业,随身带的四千两黄金已经没用了,这样,这四千两黄金兑换下来就是五万多两白银,全部借给rì昇昌!”
一直不吭声的曹戚,此时也站起说道:“我曹家的来往商银,从来都是倚仗rì昇昌票号,rì昇昌倒了,我们曹家的银流也得受阻,嗯!我可以借给贵号30000!”
一会儿功夫八万两银子就解决了,杨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片刻,作势又要下跪,常达山赶紧将他托住了:“杨掌柜,现在有了8两银子,还差7万,我想乔东家至少也能拿出20000两来,也就是说,还有5两银子的缺口,咱们再合计合计。对了,那个商客啥时候来提银子,给了最后期限了吗?”
“他说最晚后rì来提银子,若是鄙号不能交出银子,他就带人砸了鄙号的招牌啊!”杨掌柜哭丧着脸说道。
常达山和曹戚异口同声道:“还有两r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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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掌灯时分,乔致庸又来了,一进门就喊道:“我查到了!”
因为事情紧急,常达山、曹戚和杨掌柜还在一起合计如何在两rì之内搞到5两,一见乔致庸回来赶紧问道:“查到什么了?”
“那个客商名叫程采且,是个湖南人,他与徽商总会的会长詹添麟有关系!”乔致庸一进门就拿起桌上的一碗凉茶一饮而尽,显然一直忙活的连水都顾不上喝。
徽商总会?屋内的几个人同时一怔。
几个人里数常达山年纪最大,历事也最多,一听这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缓缓说道:“看来徽商要对咱们晋商下手了!”
曹戚脸sè也一肃,接着说道:“他们这招够狠的,咱们山西往湖北运银子本来就困难,全靠票号汇兑才能支撑,现在他们搞倒了咱们的票号,以后武昌府内就是他们徽商一家独大了!”
乔致庸也是一拍桌子道:“想赶走咱们晋商,没那么容易,既然如此,咱们就和他们斗上一斗!”
而杨掌柜还是那副哭丧脸,颤颤微微道:“可现在银子不够用啊!咱们拿什么和他们斗呢?”
是啊!银子是硬通货,光有勇气,没有银子也是白搭啊!
杨掌柜这么一句话,屋内众人立刻又陷入了沉默,只有那架老座钟发出有规律的滴答声。
寂静了半响,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元宏,忽然说道:“我倒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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