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看来是和俄国人有关系了!
常达山心里一凛,要知道常家之所以有今rì的规模,靠的就是在恰克图与俄国人做生意,但是这两年生意却不好做了,因为俄国白银大量流入中国,导致国内银根紧缩,所以俄国颁布法令,禁止超过《恰克图条约》以外的白银流出。如此一来,与俄国人的生意便不像以前那么顺利了,利润也大幅度下滑。
常达山点了点,一把拉着杨掌柜道:“走,里边说话!”
一行人回到客房,刚一坐定,杨掌柜就从怀里拿出一件信纸说道:“这是鄙号在北面的分号写来的信,三爷也不是外人,请过目!”
rì昇昌一直有个规矩,一个省的分号,定期将本省发生的大事写信通知其他省的分号,有时甚至三天就是一封信,所以每个分号掌柜的消息都比较灵通,对其他省份的事情也不陌生,有时总号还没知道的消息,分号就已经知道了。
常达山一眼就扫完了信,过了半响,长长叹了口气道:“叶全完了!”说着话就把信递给了李元宏。
李元宏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常家在恰克图开的商号独慎玉,在运送的1000箱茶叶通过科尔沁草+.的驮夫说,是俄国人干的。
和三位当家在一起这么久了,李元宏也知道一些恰克图的事情,都说那里做生意地俄国人还是很友好的。也比较守规矩,怎么会有俄国人抢劫茶叶的?
常达山抬起头来,对李元宏说道:“大掌柜,我大哥在福建茶场,二哥在苏州丝坊,都赶不及回去,既然湖北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就先赶回山西。然后北上恰克图。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个当家在场,不然分号可能人心不稳啊!”
李元宏想了片刻道:“武昌府已经无事,这晋商总号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掌柜之职我也不能再当,三爷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回山西,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句话一说,旁边曹戚连连摆手道:“晋商总号大旗不能倒,咱们晋商好容易联合起来,怎么能说散就散呢,不仅不能散,还要在其他省份都建起晋商总号,至于具体事宜。咱们回头再商量。”
乔致墉也点头道:“你这大掌柜之职也不能辞。不出半个月,咱们晋商在武昌府大败徽商的事情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咱们山西商帮。只认你李掌柜,也只有你才有资格出任总号掌柜,换作他人,呵呵,我乔某第一个就不认他!”
李元宏看着满屋人投来地信任地目光,心里也是分外感动,重重点了点头:“好,我不辞职!不过我是一定要跟三爷回去地,怎么说我也是常家出来的伙计嘛,东家有事,咱哪能不管不顾的,传出去咱这知恩不图报的名声也不好听哪!”
常达山呵呵笑道:“其实你就算不回去,我也要拖你走,谁让你是我的长随呢,哈哈哈!”
屋里众人一起大笑起来,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韩生的声音:“三爷,有人求见!”
常达山叫进,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海青sè缎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摘下帽子说道:“嚯!够热闹的啊!”
众人仔细一看,齐齐愣住了,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湖北布政使唐树义。
好嘛,这一下够热闹的,屋内7个人赶紧起身,呼呼啦啦的跪倒在地。
唐树义年纪有五十开外,却还是神采奕奕的毫不见老,点点头坐在一张椅子上道:“都起来吧,这儿又不是衙门,行什么大礼呢!”
众人刚一站起,就见唐树义从袖筒里掏出一张单子,往桌上一拍道:“杨掌柜,我借你的10万两银子,现在连本带息15两,银车就在外面,你收下吧!”
因为晋商总号的成立,所有银两都要统一调配,所以rì昇昌票号暂时不收回银,银子都集中在常家后堂了。
10万两的借贷!才一个月竟有5两地利息,高利贷也不带这样玩地呀!屋内
起望向杨掌柜,齐齐心道:没看出来你这么黑啊!
而杨掌柜却也长大了嘴巴,诧异的看着布政使大人,半响过后忽然起身跪倒道:“唐大人,您莫吓我,你这银子是修筑大堤用的,定地利息只有一厘,这才一个月,利息怕是连100都不到啊!怎么成了了。草民万万不敢啊!”
唐树义似乎就是要看到这样的场景,晓有兴趣的看了一圈众人,哈哈大笑一声将杨掌柜搀扶起来,一拍他的肩膀道:“莫说这5两,就是10万两也是应该的,一个多月前,我要修三口大堤,上宪却害的我四处借贷,可所有钱庄帐房都推推脱脱的不肯借银,只有你杨掌柜二话不说拿出了10万两,后来我也得知,就是因为这.险些被挤兑摘牌,我心里过意不去啊。现在好了,上旨已到,准许我提前奏销,可以开库提银了,所以这5两,你收之无愧!”
这么一番话说完,屋内众人齐齐动容,李元宏暗地里一竖大拇指道:这个布政使唐树义看样子是个好官,他修大堤的境遇与我何其相似啊!
见杨掌柜还在发楞,唐树义继续道:“这笔帐已经由借银付息款项冲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与其落到裕泰手里,倒不如落在你们手里,再说了,这银子也不是白让你们赚的,rì后说不定还要向你们借银子的!”
这话一说,杨掌柜才释然,连忙点头致谢。
此时的李元宏却万万想不到,数年以后,就是这个唐树义,为他牵制了数万敌军,最后自刎于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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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rì,正当李元宏和常达山等人收拾完行礼,走出常家大德玉商号的时刻,却见到商号门口黑鸦鸦一大片人群,将半个街面都塞满了。
最前面是晋商各个商号的掌柜,都在眼巴巴的瞅着门口,一见李元宏出来,整齐划一的拱手行礼,为首的正是杨掌柜。
李元宏知道这是全体晋商为他送行,赶紧走下台阶,抱拳环视一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掌柜几步走到李元宏面前,一把拉起他的手,转身大声喊道:“李掌柜是咱们晋商的大恩人,今rì,我代表所有晋商,向李掌柜送上一件礼物,以表谢意!”说着话,对下面长随喊道:“上礼!”
所有晋商掌柜送礼,那能轻得了嘛,李元宏正要假意推辞一下,却见长随已经双手托着一只雕花黑木盘走了上来,盘子上盖着一块大红绸布。
这下倒是引得李元宏好奇起来,这么小的木盘,就是装满黄金也没有多少嘛,这帮晋商也忒小气了吧。
杨掌柜伸出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红布猛然掀开,只见木盘zhōngyāng躺着一块金光灿灿的金牌,在强烈的rì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约莫只有小半个手掌那么一点,边缘是昙花彩云滚边,上面还铸着几个正楷小字,仔细一看,竟是“晋商”二字。
这是什么?这么一块小牌子,也没有几两黄金啊!
杨掌柜双手将金牌托起,郑重其事的交到李元宏手里,朗声说道:“从今往后,只要有晋商的地方,李掌柜将此金牌拿出,所有山西商人都会竭尽全力协助李掌柜!”
李元宏一听就傻眼了,全国十八省,哪个省都有晋商啊,也就是说,有了这块牌子,自己以后走到哪里都不愁没口饭吃了,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一块牌子也就是象征意义而已,晋商又不是黑社会,哪有那么严格的组织纪律xìng,到时候还不定认不认这牌子呢,算了,反正就算不认,我把金牌往当铺一扔,也能换二十几两银子,倒不至于饿死。
从常宅出来,一路到武昌城外,徽商们沿街搭建了好几座花棚,会长詹添麟也不顾自己肥硕的身躯,站在太阳地底下举酒送行,虽然没有晋商搞得那么隆重,却也真诚感人,就连常达山也道:“看来,湖北境内,晋徽两大商帮近十年之内应该不会再有盘口之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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