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杨的汉子听到那孩子说话,跑过去吓唬他道:“你上过飞机么?那你刚才一定在上面偷过东西,我们检查的时候正好看见里面丢了许多钱。”,旁的一个大人听他诬赖自己孩子,将那顽童往身后一拉大声道:“我的孩子是有家教的,刚才只是见识了一下,并没有偷东西,这里许多人都可以为我们做证明,拿东西的是先头的那个方脸,你们是熟人,可以去问他要。”。
姓段的汉子也走过来说道:“方脸的?他对我说没有动过这飞机上的东西,难道是他在说谎话么?”,另几个乡农纷纷道:“我们都看见他拿过东西,还偷偷塞自己口袋里,是不是钱不敢打包票,不过你们自己人里监守自盗可不要怪到我们乡下人头上。”。
姓段的将那“杨队副”又招到一边低声道:“看来应当是这个日本间谍来过,但我猜不透他大老远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专程等这架飞机么?”,姓杨的答道:“他从飞机上取走的东西会是什么?是导航地图还是其它要命的玩意儿?”,姓段的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最多只能分析到这儿了,若是早先你们陈队长没死,他定会又有新发现。回去问问那美国青年,他要是不对咱们撒谎,多半可以知道这架飞机上丢了些什么。”。
联大工学院周姓老者过来悄声道:“这里的菜地既然已经圈上了,那么后的事就要如刚刚假设的那样,在这边也设个圈套,保证巫家坝机场顺利施工。我回工学院后把土木系的学生带过来勘测丈量,菜农方面你们负责疏通。”,姓杨的小声道:“如果这边拖太久了,不但不好保守秘密,资金方面也比较浪费,是不是请周先生联合工学院的教授向上面打个联名报告,把这里也做为一个预备机场?一则可以以假乱真,二则这处在昆明西边,地形隐蔽,比巫家坝距离东边的日军要远,一旦巫家坝遭到大规模空袭时,这里还可以临时起降飞机。”。
那老者看了姓段的汉子一眼道:“段主任的意思……?”,那姓段的答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毛先生的意思。他的想法是分别在昆明左右分设几处临时跑道,资费方面当然是要降到最少。万一日后战机升空接火,巫家坝的地面跑道又正好被炸断,这些临时跑道就管上大用场了。只不过我们在这一方面不是行家,着眼点是用战争的观念做打算,比不得你们专家的意见。同样的报告,由你们发上去比我们要灵验得多。”。
那姓周的老者向四处的人扫了一眼,工学院的青年把飞机弄出菜地之后便打算回去了,但先自己一步到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几个人具是随着姓段的骑马过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他并不清楚。昆明的机场选址定在城南的巫家坝,这处早先已被滇地军阀开辟成小型机场,目下只要将它扩大便可投入使用,重在荒郊再辟飞机跑道,在投资上几与扩建的机场费用相当。诚如这姓段的所言,光用战术的眼光来看,多几条临时跑道可以做到有备无患也非全不可取,这个道理上头的人不会不明白,怎么还要让几个教书的去替他们打联名报告?姓段的口口声声“毛先生”,毛先生何许人也?
姓周的老者不禁有点疑惑,想多问点情况,但后一转念,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答复,即便是开口了,又不知道有没有骗人的假话。考虑了一会儿道:“打联名报告并不费什么事,多准备几条临时跑道也可防着日人搞破坏。不过若是把临时跑道都集中在昆明这方圆百里的范围内则不划算。”,声音又压低了一点道:“巫家坝距离这里尚不足六十里路,敌人的飞机几分钟就过来了,油料也不怕消耗许多。”,将嗓门又略拉起一点道:“我的主意是放远一点。”。
那姓段的道:“这个方面周教授不必操心,上面的意思也和您的一般。但这便出了个问题了,远一点,该有多远?若是放在昆明之南,从越南过来的日机可以轰炸得到,只好放在昆明以西或者以北。向西则是大理县,这些地方的地理都要有本事的人写报告。大理与昆明之间总还是有段路程的,山高林密怕不好修建机场。”,姓周的连忙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好了,这里就不谈了。既是请我们写报告,这样罢,我大可将报告作得灵活点,你们拿上去时看自己的心思。不过往西我先说好是不赞成的,那里山高林密,当然日机的轰炸是不会有的,自己想从地面起飞则很困难。”。
他心中已有点瞧这姓段的不起,联合大学能人众多,教授之间素有学报论文可作跨系交流,地理系对昆明以西的形容是“山高万仞,苍鹰不能越。”,意谓此处地势太过雄健。实际上云南地势向西走便是横断大山山脉,这山依着喜玛拉雅山而下,将云南之西围成一座铁桶也似,飞机想在这里飞除非那驾驶员有吞地吃虎的胆量,且要有本事在山腰里穿行,否则一百分都要撞山坠毁。姓段的只知道要把临时跑道建得离前线越远越好,却无视此处根本就是飞行禁区,那周姓老者早研究过云南地势,听姓段的一说就知他腹中缺少航空学识不知云南地貌,暗里讥笑道:“这些个家伙手里握着权势就他妈的到处乱指点,也罢,反正出钱的又不是老子这种穷酸,你把跑道建到大理附近算什么?就放到喜玛拉雅山顶上我也不管。”。
姓段的听他说完,对同来的几个长袍汉子招手大声道:“你们几个先安排人手跟着飞机回城里去,我与杨队副还有点事要商量,晚上可联络到我。”,又低声对姓杨的汉子道:“杨队副,你的手下留两个在这里值守,我让小高待一会开卡车过来送吃的,这边的乡下人……”,说到这里将嗓门压得更低了:“这边的乡下人不要惊吓他们,让他们去传言。”,又升高一点嗓音道:“小高来了将卡车留下给你的人,这四下的村子咱们两边一起摸一摸,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我真是奇怪,那个日本人怎会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姓杨的狞笑道:“这不好办么?你回去把那开飞机的青年赏他几个耳光,再不说时我教你几条酷刑,他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怕不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么?”,那周姓老者叫道:“这怎么行?万一你们疑心错了怎办?”,那姓杨的对他道:“周教授,我们的事不是你可以明白的,有些手段当使则使。”,周姓老者甚是不满的道:“滥动私刑于理不合,在你们眼中看来误伤一介平民许是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问你,你们一世要办多少案子?每个都动私刑,积攒下来就是几百几千个对头,世上每个审案的都这样,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例官逼民反的事情发生?”。
姓段的怕他们再争下去会起冲突,从中止住道:“大家且不要吵,听我说,那美国青年如今难辨来意,就我们想动他上面的人不一定会答应。日人间谍的事周教授此刻刚刚听到,回去以后不要传了,传了让他知道我们在留意他这里的圈套就不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