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大见司马介如此小心,知道他在跟自己要心眼,用手捋了一下胡须说道:“要证明我不是假的么,这也简单。”。
他将嘴巴俯在司马介耳边低声道:“我是你云南行动组的成员,编号乃是三七零八,背上有处刀疤是在湖南与你一起遭到偷袭时留下来的。”。
司马介一听便确信他是自己人无疑,低声问道:“这里有几个人?”。
曹阿大一愣,说道:“就我跟阿二、阿三三个。韦女士在外面给你煮中药。”。
司马介颇果断的吩咐道:“我现下做些新部署,你们回去马上做。第一,从速把苏同翁那里围起来,任何进出的人都要留意,尤其是从里面出来的陌生人;第二,想办法再派人进苏府查探一个叫孙造书的人,这人要准备活捉。第三,查清苏同翁手中的一部机器,这物最重要。”。
说到这里脑中忽的闪了道灵光,原来是“机器”二字让他想到了当今世界任何机器的运行皆离不开电力,遂又加了一条道:“第四,控制住通往苏家的电力线。”。
曹阿大只应道:“是。”,又略抬高些嗓音道:“你病成这个样子还留在这里么?或者我让阿二、阿三留一个下来陪你。”。
司马介道:“让宋阿三留下陪我即可,注意不要让我胡乱说话。”。
那个叫宋阿三的青年应道:“好,我知道了。”。
待曹阿大二人一走,司马介对宋阿三道:“小宋,帮我把眼睛睁开,我想问些事情。”。
宋阿三应道:“等一下,我去把毛巾打湿一下。”。
从司马介额头上取下毛巾去到洗漱架上搓洗几下拧成半湿状又返回来给他敷上,伸出几根手指将他的眼皮拔了数次,司马介皆是眼珠上翻,连自己也晓得想强睁开双眼那是办不到的,遂阻止道:“算了,阿三,还是让我闭着眼睛说话罢。”。
调整呼吸喘了一会,自觉浑身上下一片酸痛,嗓子里刀割一般难受。
轻声问道:“阿三,我大概病多久了?”。
宋阿三道:“不久,才半天。中午韦女士找到茶楼我们几个马上就来了。”。
司马介惊道:“中午?那么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怎么只觉得只过了一小会的样子?”。
宋阿三笑道:“怕是中间你昏过去了,我们来时你像断气一般难看,老曹不让请中医看,怕你身上的伤口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阿二去私医那里开几副药方,晚间他们还要来的,到时候给你用一剂西药。”。
司马介哼了一声道:“我没有说过胡话罢?”。
宋阿三答道:“这是肯定的,先头大家给你喂稀饭,用筷子撬你的牙齿,撬断了两根才把你的嘴巴撬开,可见你是怕暴露口风一直把牙齿紧紧咬着的。”。
司马介没想到自己昏迷期间还发生过这种事,不过也不怪,自己虽然难受,但心智不失,就在梦里也是告诫自己不可开口说话,一开口说出“八格牙鲁”这样的日本话可不得了。
他听了宋阿三的话略显放心,轻声道:“留你在我身边就是防着我再昏迷时乱讲话,我挺得住一时挺不住一世,昏迷时间长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待会韦女士把药煎好了你出去端进来,替我多谢她,再编造个托词把她挡在门外,她女人家一进来东问西问再收拾一番我怕你反而会让她支出去。做看护的工作女人最拿手,我下面的事情不能落在她手里,你千万记住。”。
宋阿三吃吃的笑道:“我怕是晚了一点,你摸摸自己在被子里是不是光着的。”。
司马介一惊,他也用不着放手去摸,略一转动身躯就觉得全身上下无所寄挂,想来连内裤也让人给扒下去了。
这下可把他羞臊得不行,那双眼睛本来一直睁不开的,这会儿如同在体内注射了什么活跃因素,眼皮簌的一下便睁开了,只见宋阿三正低着脑袋看着自己发笑,满脸都是淫色。
外面韦芍云煎好了药剂,用瓷碗盛进来,一眼看见司马介正满面通红的望着自己,她到误会了,走近前去颇显关心的道:“喔哟!怎么这会儿又烧得这厉害了?宋老弟,赶快去给他再拧个湿毛巾。”。
宋阿三抿着嘴巴一边摇头笑着一边从司马介额上取下毛巾自去搓洗。
韦芍云端着瓷碗对司马介道:“喂,你还认得我么?我是救你的那个韦芍云呀。”。
司马介吱吱唔唔的道:“唔,唔,我......我当然认得你了,只是......只是......”。
他方才跟自己人交代任务时就再难受也未曾口吃,现在到像变成结巴一样。
韦芍云喜道:“这就好,你既认得我,那就把这碗药喝下去。你的人不信中医,难道让你发烧烧死么?幸亏我家里还有常药。你肚子如今是空的,喝药可莫急,免得肠胃受不住刺激,喝完了我再给你端碗鸡汤来补身。”。
战争时期鸡汤弥足珍贵,更不用说像昆明这样经常遭受飞机空袭之地。司马介平日吃饭虽进出的多是高档场所,但从对昆明的调查情报来看,昆人的生活水准比战前降低了不少,鸡汤也只有像苏同翁那样的人才可以经常喝到,普通百姓的家里已很难知道肉味了。
他听韦芍云说有鸡汤可以喝,不禁一愣,猜想这物怕是来之不易,因此强支起半边身子去接韦芍云手里的药碗,口中说道:“我身体不碍事,喝药睡一觉就会好,鸡汤你留着给孩子喝罢。”。
韦芍云怕他手不稳把药弄洒,一屁股坐到床头扶住司马介的背后,将他抱在怀里道:“你少动,我喂你喝。”,一边说一边把药碗送到他嘴边。
司马介见宋阿三拧完毛巾后又望着自己偷偷挤眉弄眼,又羞又窘。
宋阿三对韦芍云笑道:“韦大姐,方才我一说司马介叫人给扒光了,您猜他怎么着?”。
韦芍云低头看了司马介一眼奇道:“难道你还会脸红么?”,话音未落,只见司马介脸上红云增多,不是脸红是什么?
韦芍云大嗓门叫道:“想到哪里去了?你先头又吐又泄的,我难道让你躺在污秽里不管么?”。
司马介一听,个人形象在韦芍云眼里已被看个通透,并且“又吐又泄”,那个吐字无伤大雅,只一个泄字最叫男儿汉伤自尊。他平日最重个人隐私,能藏能掖者绝不愿意外人知道,就自己右手没了以后,诸般不方便下像如厕这样重大的事也绝不会请人帮忙,现今看来,自己病中不知道在韦芍云面前丢过什么样的丑。
这女人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某些敏感私处东触西触帮着清理污物,先不提感恩,羞臊是主要的。东洋武士素重风度,若是想得不开再加身上还带着手枪的话,说不好便掏出家伙一枪往自己脑袋上打去了。可惜司马介身上光溜溜的,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手枪,连铜板也找不出一枚,恼羞成怒时不由自主的居然生出杀机,打算除掉韦芍云以为自己做掩饰。
这念头一出又知不可,且不说恩将仇报于人情上说不过去,光是对韦芍云的依恋就让他难以下手。这东洋武士的念头也怪,心中如同顽童赌气一般的暗道:“怕什么?她是结过婚的,什么没见过?我在她眼里光着屁股的样子跟他丈夫也没什么两样。”,心中这么一想,在韦芍云手中吃药便没什么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