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介又哈哈大笑,左手拍着他的肩头道:“小钱,说了怕你不信,我先让你请教授吃饭只是开个玩笑,以你目前的身份请他们吃饭时未必请他们得动。这种事我可以做,苏老板也可以做,但你做不得,做了,我的买卖就完了。”。
他久历人事,知道凡事都有个量度,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打交道甚是要花心思应对。大学教授身为尊长,若被手底下的弟子拉去吃饭,吃个谢师宴到也罢了,若是吃的关系到买卖事项,第一是对青年弟子的能力有所怀疑;第二又不是要正式签定什么合同。这第二么,属于小吃,名不正,言不顺,吃起来偷偷摸摸于个人形象有损。由这两点,钱慕方脸皮再厚也请诸师尊不动,非是他不肯卖力,而是档次不够,就是换了利通的马贤亮马经理,也只能在苏同翁与学校之间牵线而不好出面做东。更何况苏同翁不一定会对联合大学的买卖感兴趣,他如今在手上有了可以转变元素的技术,等能变出大批量的钢铁黄金时,大买卖均是找的大买主,岂会为了联合大学建加速器这与自己争利的东西出力呢?
司马介让当初张敬来的一番谎话并那枚金球蒙骗,至今仍不知加速器与苏同翁手里的元素转换技术是两回事,因此对联合大学搞加速器事项也不往苏同翁身上想。
钱慕方见司马介不应允自己动请客吃饭的念头,腹中原本的如意算盘顿时就打不动了,他的脸皮较别人为厚,厚到一定程度时便会不自量力,认为司马介是怕自己多花他钱,说不好此刻这方脸庞的家伙肚里希望自己白白的替他做事,遂哼了一声道:“若是照司马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去打听消息?”。
司马介本就没指望他替自己打听联合大学建加速器的事,他先头提这事的目的只不过希望籍此让钱慕方贴紧袁求生,好让自己了解他的情况以便自己活动,但这时不把钱慕方当回事就怕他会不理自己的茬,没好处时还以为他不会当场翻脸么?所以考虑来考虑去司马介还是要设法安抚他一下。
钱慕方一说完他便接口道:“你先不要惊动学校里的人,还跟平时一样做事上课,只是与那个袁求生拉好关系,把这事稳下后我再与你联系,不然你现在一出手说不定小穆就给你使绊脚。袁求生既是他的死党,你们两个有冲突时再想去跟他拍肩膀那就别想了。”。
钱慕方心中暗赞他道:“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大奸商,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是怕我没打好根基时手里出的钞票打了水漂。”。
他虽瞧不起“买卖人”的心灵不像自己这般纯洁,但对“买卖人”注重实惠的想发深感赞同,连自己都在心里对自己说“凭什么让别人就这么信任你呢?总得有点把握罢?”。他别的事没有在司马介面前拍过胸脯,这时候用手一拍胸脯大声道:“好的,这个司马先生大可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吃定这三角眼的家伙。”。
司马介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道:“等你吃定那个袁求生时我差不多快要找到孙造书这个人了,离开昆明前借你的手给自己一报前仇然后拍屁股走人,后的事你自己去着急吧。”。
且说穆怀远离开茶楼走到街上又继续向回行,不及片刻身后有人一拍他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袁求生,穆怀远这才记起要把司马介的事说给他听,小声道:“老袁,昨天忘了告诉你一件要紧的事,咱们找个偏僻的地方说话。”,袁求生也轻声道:“老穆,你刚才怎么跟那个方脸的有交往?我发现他是……”,话还没说完,穆怀远急忙低声道:“你别说了,我正是要与你说他的事。”。
两个人快步向前走了十数丈远,见离开那茶楼远了,往街边的一条小巷子钻进去,见到两边都没人时,穆怀远止住脚步道:“你怎么也遇上他了?我是昨天凑巧与他撞上的。”。
袁求生道:“我是不久前才与他撞上的,差一点没记起来,后一见他断了一只手,马上想起他是被……”。
穆怀远压低声音道:“不巧,他如今是我的老板,叫做司马介,我尚要打算靠着他闯些前途。本来昨天在学校时就应该与你说的,看样子这人也够心狠的,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一只右手给搞掉了,现在我们不可以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他知道是你我兄弟送他一个暗亏吃不恨得咬牙切齿才怪。”。
袁求生胆战心惊的道:“那……那你还要靠着他么?万一露了馅怎么办?我还好逃跑,你却正在他巴掌心里捏着,你猜他会不会也搞掉你的一只手报复呢?”。
穆怀远打了个寒战,拼命安慰自己道:“不会的,不会的,只要大家闭嘴都不说,这事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袁求生又道:“刚才我在茶楼的外面等你时想起你跟马贤亮比较好,他舅舅可是昆明的大老板,你何必投靠这方脸,去投靠苏老板,有马贤亮的关系,你变成苏老板的亲信时就这姓司马的知道咱们无意中开罪过他,看苏老板的面子上他不敢做得过份。”。
穆怀远看了他一眼又笑道:“老袁,事情变得紧急时我发现你很有几分小聪明。不过怕是让你说中了,现在茶楼上司马先生正在和哲学系的钱慕方谈买卖,我猜用不了多久钱慕方就会变成他的亲信,所以我也打算先看看形势再说。”。
袁求生惊道:“谈买卖?钱慕方到手快,上午才与司马先生撞上就开始论及生意场上的事么?”。
穆怀远嘿嘿笑道:“这稀奇什么?钱慕方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人,人家司马先生不是看中他脸皮够厚么?”,说完自己先吃吃的笑起来。
袁求生记起上午与钱慕方一起跟着司马介的事也说道:“可不是么?这家伙想尽一切方法也要贴上你的老板,他就好似嗅到味儿的蚊子一般,有好处时不管死活先扎上去再说。”。
穆怀远沉吟了一下道:“司马介如今想抢学校建加速器的买卖,他要用钱慕方打探学校里的消息,对不起,搞这事我化学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好还要在钱慕方的脚底下使些绊儿阻他一阻。”。
其时高能粒子加速器属极尖端课题,不是专业内人甚不了解其中原委,联合大学要建造这技术最缺少的是钢铁,因此才打算先建一座高炉炼钢。穆怀远对加速器一知半解,但对建高炉却是有一套理论可供参考的,物理系搞什么类型的粒子加速器他不必知道,在他心中加速器几乎等同于炼钢的小高炉。
由于高炉的原因,使他向没注意到自己对粒子加速器的构造全然不懂,但这种事跑到生物系人的脑袋里便是一愣,袁求生不禁惊叹道:“这个司马先生好象有些本事,居然知道加速器要用什么材料。”。
穆怀远奇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袁求生道:“我是说他知道加速器要用些什么样的构材罢。若是让我这生物系的人去做大老板,听到学校要建加速器时定会先是一愣,因为我连加速器是什么也未弄清楚,它上面要用什么样的构材更是一窍不通,这种事情除非学校主动托办,否则在不知情时我可不会贸然插手,你让我去做蜂蜜的生意就不同了,这个正对我专业,要些什么如何鉴赏我都能摆出大道理。”。
穆怀远听了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着呀,我又对加速器知道多少?我只听几位教授说要建高炉炼钢,他们不说这个我还以为加速器用普通洋铁皮就能搞起来。加速器有多大?内里还须用些什么样的奇怪设备?这我都全然不知,司马先生是从哪里了解到的?”。
他在迷惑时对司马介不禁又多出几分敬意,敬重这个买卖人懂的比自己还要多。
又对袁求生道:“老袁,你的话到有一百二十分的道理,看来我要给钱慕方使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行得通的。我一走,他们两个不知道又会嘀咕些什么,司马先生会让钱慕方打探些什么呢?是加速器当中要用的钢铁?还是什么奇怪的设备?”。
穆怀远要对钱慕方使绊,袁求生则甘当马前卒,冷笑一声道:“管他要打探什么,咱们两个还对付不了他一个么?我到有个主意,我假装去与他拉关系和解,只要他愿意跟我说话我就能从他嘴巴里套出他的目标是什么。他若是想兜售设备么?我就把这设备的名字告诉你,你去与苏老板或者马贤亮商量看看他们有没有门路抢这趟买卖。”。
穆怀远二话不说,将他一只手臂拉起兴冲冲的道:“走,我们去找地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