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的噩梦中的场景竟然在现实里成了真。
程隽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呆愣愣的注视着庄华,惊恐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有人跟他说话也听不真切,却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庄华用口型对他说的话:“保密,否则后果自负。”
程隽有些痛恨自己的好眼力。
程公子醒了,阖府欢庆,仿佛到了某一个节日一样,拖程隽的福,庄华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她站在门外的长廊里,视线仔细描绘着这宅院中的一景一物,程围从身后走来,传达了程葳蕤的谢意,“家主摆了宴席,请华公子移步涟韵阁。”
庄华回头,把手里热度散得差不多的水递给程围,道:“你看这天色渐晚,贵府也有众多事物等着家主与家宰来处理,我在珍兰坊还有事,不如改日吧。”
庄华说的明白,你家女主人公然上珍兰坊请人已经很能惹人非议了,要是再留人到了晚上才走,恐怕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程围岂不知其中道理,但是程葳蕤吩咐下来的事,他又怎能擅自做主更改,于是道:“华公子请等在下与家主说明华公子的意见再决定去留如何?”
“请。”庄华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不管这个程家主的意思如何,她是不会留的。
没有让庄华失望,程葳蕤没有多做挽留,就放庄华离开了,只是还说了改日再宴请表示感谢,庄华亦回话下次必定不会推辞。
坐在马车里王珍兰坊去,庄华回想着这次的程府之行,程家家主程葳蕤堪称冰山女了,程围在程葳蕤面前十分的听话啊。
庄华对程围的印象不错,沉稳而有担当,程葳蕤能如此重用他说明他本身能力不差,总感觉程围不会是为了权势而卑躬屈膝的人,何况如今的程府也给不了他权势了,那么程围还继续留在这潭死水里是为了什么呢?
据自家的随从讲程围虽然姓程但是和寥庆程氏没有一丝关联,凑巧罢了,而程围的年纪比程葳蕤大,那么不可能是为了报答什么赏识之恩。如此一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了,要么图谋的是整个程府,要么图谋程葳蕤这个女人,庄华也不知道程围到底是爱美人多一些还是爱事业多一些,反正以后要打交道的时候多了,慢慢研究吧。
车水马龙的珍兰坊门口,庄华下了车。
离开的时候天色还尚早,再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一盏盏不同颜色的布料围成的灯笼把门口找的五彩缤纷十分梦幻,让庄华有一瞬的恍惚,以为回到原来那个霓虹灯闪烁的的世界。
迅速回神,庄华带着两个随从穿过人群进了珍兰坊。
与第一次来时的清雅不同,通顶的大堂屋顶挂满了各种暖色调的灯笼,照应的整个珍兰坊里都充斥着一股暧昧的氛围,来往的客人无不都是文人雅士,王孙贵族。
衣着不整的都会被门口的护卫拦下,奉劝你“正冠”,否则不管什么身份,照拦不误,有这份底气,可见珍兰坊背后的人非同一般。
庄华一上二楼,立刻有侍女迎了过来,盈盈一礼,问道:“可是华公子大驾光临?”
庄华点头:“正是,不知姑娘拦下我所为何事?”
侍女眼睛一亮,道:“奴家春儿,玉娘姐姐特命奴家在此等候华公子,玉娘姐姐为公子留下了朱兰阁,请随奴家来。”
“既然如此便有劳春儿姑娘了。”庄华颔首,春儿回礼,便在前面引路,庄华随着春儿,向远离舞台的走廊走去,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漆金的门。
难道门后另有蹊跷?庄华想着,春儿在恶魔女上敲了六下,三轻三重,门打开了。果然如庄华所想,门后就又是另一片天地。
原来,珍兰坊不止只有前面那么大,还有后面一大片的地方,最大的舞台不是前面大堂里的那个。
比起前前面的热闹喧嚣,这里就显得安静多了。
又是一段走廊,走廊尽头便是横亘的长廊,长廊的一面是包间,另一边是扶栏,整个后楼是呈一个筒状,把中间的一个差不多两亩大的人工湖围在中央,而舞台就搭建在湖中央,湖面上支起十几根高高的立柱,仿佛船上的桅杆,每个立柱上都高低错落的挂着六七盏橘红色的灯笼,把湖面照得通明,湖面上也零零星星的燃着数十詹莲花灯,整个湖面好看极了。而在湖边,停泊着几艘小舟供歌舞伎到达舞台之用。
一路上庄华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没什么变化,连一个疑惑的表情都没有,这让引路的春儿不禁心生佩服,哪一个初到这里的人不是惊喜交加的,“他”却一点情绪都没有,仿佛早已见惯了似的。
其实庄华心里震惊是真没有,在原来的世界她也是出过差住过五星级酒店的人,这些个手段都是稀疏平常,但是佩服是真的有,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主意算是超越时代了。
进了装潢比前面奢华不止一度的包间,在春儿的讲解下,庄华才知道原来珍兰坊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面就是大众娱乐区了,后面则是vip区了,庄华问为什么才第二次来就把她带到后楼,春儿只说是玉娘吩咐的,庄华就不再问了,玉娘这么安排,待会一定会来见她的,直接问本尊不是更好。
春儿出去,包间门口的流苏也放下来,庄华身边的随从立即过来庄华身边俯身对庄华低声说:“公子,这周围有高手埋伏。”
庄华眉头一皱,埋伏……埋伏谁的?别人还是她?她的身份是复杂敏感了点,但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那么就没理由埋伏她,抓贼拿赃,捉奸捉双,她什么事都没犯,而且她身份特殊,在这个前太子遗孤回朝的时候炀国是不会愿意跟肇国发生国际纠纷的。
那么,玉娘,或者说安排庄华进入一个埋伏之中的人的用意是什么呢?
庄华低声道:“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她不觉得自己现在寥庆有什么本事能让谁布下天罗地网来抓她,抓别人的可能下高达百分之九十。
两名随从见庄华这么气定神闲,虽然还保持着警惕,但是紧张焦灼之感已经小多了,他们不是怕自己会怎么样,是怕保护不好这位大人啊,来的时候原大人是怎么说的,“璋梁王十分欣赏他。如何行事你们自己掂量着,出了事我绝不会为你们开脱,因为也许你们大人我都会遭殃。”
这无疑为所有到庄华这边的暗探心里落下了一把大锁,时刻警觉着,不过庄华随和的态度让他们也是松了一口气,不仅没有因为时刻被监视看管而生气还时常照顾他们的生活,这一趟的任务简直就像是度假了。
今天的这种突发状况是谁都没料到的,让跟进来的两位暗探的心又瞬间提了上来,不仅责怪自己舒服日子过惯了连警惕性都下降了。
庄华心里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就算百分之九十不是冲她,但不是还有百分之十么……
此时正是的歌舞表演还没开始,其他包间里已经传出来嬉笑玩闹和丝竹之声,庄华所在的朱兰阁因为没请任何的歌舞姬过来玩乐,故而清净的很。庄华让随从把流苏帘子掀起来,望着映衬着灯光波光粼粼的湖面,庄华自斟自酌,因为是果酒所以也不怕会喝醉了误事。
玉娘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朱兰阁里与其他包间相比过分冷清的场景,美目中流露出疑惑,庄花对她招了招手道:“玉娘可有空闲陪我小酌两杯?”
玉娘一笑,走了过去坐在庄华身边,庄华为玉娘倒了一小杯果酒,递给玉娘,玉娘接过浅尝辄止,道:“玉娘本该为招待不周而自罚三杯,不过玉娘若是醉了着珍兰坊就要乱成一团了,这罚先记着,改日玉娘单请华公子,再赔罪。”
庄华拿过玉娘的酒杯把剩下的酒喝了,说:“玉娘多虑了,不是招待不周,是我没让人过来。”庄华看着楼下湖面,“此间美景,我只愿独赏。”
玉娘眼中含笑,“只愿独赏,连奴家也不能和公子一同共赏了?”
庄华看了玉娘一眼,“你亦是我眼中的风景。”
玉娘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如常了,依旧语笑盈盈的说:“公子谬赞了。”
“玉娘有国色,即使我不来赞恐怕已是听过无数夸赞,美景美食美人美酒,我心悦之,何来谬赞。”庄华用淡淡的语气说着,又为自己的杯子里添了酒,眼睛却是落在湖面上,玉娘一时分不清庄华是在与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庄华只觉得隔着空的对面,有人在朝她这里看过来,确切的说是盯着,仿佛水蛭吸附在皮肤上一样让人感到冷冰冰的恶意。
“玉娘怕是承受不起公子的夸奖,奴家如今二十又四,只怕还大公子几岁,已是人老珠黄了。”玉娘有写自嘲地说。
庄华嘴角微勾,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容上勾勒出一丝邪气,道:“我却已是而立之年,玉娘糊涂了,怎会比我年纪还大。”
玉娘忍不住惊道:“这怎么可能?!”怎么看“他”张脸也只不过是弱冠之龄而已。
庄华道:“这是真的。”
玉娘看着庄华又恢复淡然的面孔,收敛起惊讶,这是珍兰坊的侍女来找玉娘,玉娘借故离开了。
庄华依旧看着湖面,端起酒杯低声说道:“对面有人盯着我。”
一名随从道:“公子,不如小的过去查探一番。”
庄华否决道:“不必,这里情况复杂,不宜妄动,以免徒惹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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